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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壮志起,可凌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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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谭潜随甄氏夫妇走进客厅时,甄笙有一刻僵住。还是没办法对着那样熟悉的容颜视若无睹。其实细想想,她已经有二十年不曾见过他,如今更是隔离了一个时空。她的思绪不受控制的飘远。
香樟树下,少年一脸漠然,她不知道会这样僵持多久,她的热情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失落。但是骄傲如她,脚步就是迈不动。直到转角处有人喊他,他转身,未走远时突然开口:“我不喜欢你。”
那一刻,少女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水汽在眼眶中氤氲。她咬牙道:“对不起,打扰你了。”
“清笛,这是谭世伯家的公子,你虽然未见过,也是听我说过的。”甄刻慎的一句话将她唤回。她面色沉静,小步走到谭潜面前,福身行礼:“见过谭公子。”
谭潜欠身回礼。
一顿饭吃完,甄笙身上竟然出了一层薄汗,吃过饭她也懒得似平常一样寒暄,而是告退回了房间。
谭潜看得出这个女子对自己的排斥,甚至还有几分怨气?!只是他肯定,自己在今日之前,绝对没有见过她。
方才在用膳时,甄刻慎已经告诉了府里的人,谭潜会暂住在侯府的文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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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冰冷的雨夹着风。时广琞却站在台阶上许久,仿若没有知觉,一动不动地站着,虽然挺拔,却又单薄。
就在今日,他突然想说话,但是却发生了变故。先前他并没有哑,前几日只是救助及时伤了喉咙,后来是想将错就错,也就没有说话,直到今日,他发现发出的声音难听得自己都不愿听了。他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安稳过活是一件太讽刺的想法。他目及之处的繁华都是生来就拥有的,但是,他长大了,失去了父皇的宠爱,失去了母妃的庇佑,甚至沦为了棋子。养尊处优了十五年,一朝梦碎,此后要为自己而活着,活的好与坏,也全凭借自己的能力了!
全品和全德站在旁边干着急,看出主子的心情不佳,跟随主子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这样让人捉摸不透,全品刚才说出了一个词,好像是“遥远”……
时广琞在雨里淋了一夜,当第二天的太阳带着彩虹出现在这个无名小院的上空时,他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没有人能看出那笑容的含义。只有他自己明白:今日起,要过上另一种生活了。
首先,他要进宫去。他想这一次玉坤宫的那位一定会给他解药的,顺便知道她的目的。其次,他会去趟安陆候府,希望能修习缄声心法,变得更加强大。至于父皇那里,他暂时不做打算,按例上朝,就行。
玉坤宫内,皇贵妃端坐着,看着来人,依然是慈眉善目,这一次时广琞看出来了,她含笑的眼睛里透露着不易察觉的疏离。不过,现在的他毫不介意。
因为现在的他还是“哑巴”,他就只是俯身作揖,面目含笑。皇贵妃楚氏看到这样的情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走近他握住他的手,好一个心疼儿子的母亲!
时广琞只是笑,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殿内的婢女。皇贵妃握住他的手慢慢松开,道:“母妃有东西给你。”说着转头吩咐婢女。不一会儿,婢女拿着一只锦盒俸给皇贵妃。
楚氏一边打开锦盒,一边道:“这是前些日子我去普德观,普吉道人赠与的,听说这枚金丹可在关键时刻救人续命,你且拿好。”时广琞笑看着那只锦盒,楚氏只以为他是欣喜,却不想他想的是:如此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果然是人人称贤的皇贵妃。可惜,她好像对这个儿子不太重视!
他留在玉坤宫用过了午膳,又陪着楚氏赏花,这才得以脱身。一出宫门,他的脸色骤冷,浑身都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高冷气势。
全品偷偷打量着自家主子,但并不明白主人的巨变是未何,如今也不好沟通,他现下也是愁眉不展。
时广琞去安国侯府时是晌午过后,甄刻慎正在和谭潜谈论某一名家的画作,听到下人的通报,赶紧到了府门口。就算如今很多晋城里的权贵看不起这位明王,但是他必须周到招待,一则是皇上那不明朗的态度,而是明王并非大奸大恶之人,甚至对于他的遭遇,他的内心是遗憾的。
谭潜站在甄刻慎后侧,跟着他对明王行礼。时广琞看了他一眼,觉得甚是面生,给了一个略微温和一点的眼神就走过。三人直接去了书房,原本谭潜还纳闷:怎么一个王爷直接去主人家的书房呢?不过,看到明王的侍者铺开宣纸时,他明了——天下皆知,明王失声,如今与人交流怕是都是书写在纸上吧!
他温和的目光投向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似的王爷,打心眼里佩服着他的强大心理,原本是天之骄子,偏遭此巨变。在初次听到明王有疾的时候,他以为明王大概会消沉地度日,今日一见,却是丰神俊朗的少年郎。那似深潭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他能承受这样的巨变,若是有心权位……谁可与其争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