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够爱你》穆青黎

4、第 4 章

　　回到家之后，安如一头扎进了房间里，她扑倒在床上，柔软的被单像是泉水，温顺地摩挲她的脸。
　　侧着头看向窗外，天色灰蒙蒙一片，树木因大风而不停地摇晃，树枝在吱呀作响，发出呜咽的嚎叫。她一阵茫然若失，不知道以后的路，到底会如何。
　　脑海中隐约有印象，墨烨已经出国。回国的时候，她在候机室里随意翻了一本财经杂志，封面俨然是墨氏集团大公子—墨烨。
　　他近期准备在英国上市一家子公司，这是墨天泠单独给他的项目，承诺公司若一个月内没有亏损，他会逐渐放权，这个项目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一时之间又怎么可能回得来。
　　对于墨霆来说，国内的事情虽不是很多，也称不上有多么繁复，但已足够让他无法脱身，去插手国外的业务了。
　　她脑袋里一团乱麻，墨氏势力庞大，家族斗争的厉害可见一斑，这次会面不过是管中窥豹。墨天泠此次给她的感觉让她怪异，言语之间似乎更加偏爱于墨烨。
　　她对墨烨了解并不多，可即使相知寥寥，光从表面上来看，墨烨在墨家的地位，都比墨霆要来的受重视得多。这次的选择，看似无关痛痒，实则关联着安氏的生死存亡，即便她不在乎自己的后半生到底如何，但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原本以为不过只是个简单的联姻，到头来却发现，其中的情境诡谲险境，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她鼓足勇气要搭上的一辈子，大概对方根本就嗤之以鼻。
　　这或许才是墨天泠迟迟没有抉择好的原因，联姻的事情，富家子弟总是不太愿意提及。墨烨和墨霆不想，她也不想，站到彼此的角度考虑，从一开始她就是低人一等，失了主动权的。
　　他们不想结婚，于是一句推搪的话，墨天泠到现在，都还没有决定好要牺牲哪个。他问她中意谁，两个人她一个都没见过，如何谈中意？他将难缠的皮球踢还给她，最后的结果下来，只会是一箭双雕。
　　她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搜了搜墨霆和墨烨的资料。上面写得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捂着心脏深呼吸，随即又站起来，赤着脚在地毯上走来走去。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杵着脑袋想，和墨烨联姻吧。
　　他风流成性，大概并不怎么介意联姻这件事情，虽说和安氏联姻，表面看上去吃亏，但却讨了墨天泠的欢心。何况，她若讲明她并不会干涉他婚后的私生活，这种惠人利己的好事，他何乐而不为？
　　安崇远回来的时候，外面夜色正浓，安如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听着外面糟乱的声音，内心不禁也跟着乱了起来。屋子里的空气暖而干燥，她脸上紧绷绷的有些缺水。
　　安崇远进门的时候，看到安如正握着遥控器换台。他眉眼之间有些动容，清了清嗓音，“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安如抬头，幽幽望着他，“我在等你。”她停了停，别起耳旁的碎发，“我今天见到墨天泠了。他说，让我自己选。”安崇远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眼中的情绪深浅不一，让她看不分明。
　　她说的这番话，话中藏话，如果母亲像她所想一般，生前真的和墨天泠有关系，他大概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但安崇远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听见这话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不再有其他反应，他转身倒了杯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你怎么想的。”
　　安如摸摸头发，脸色如常。她清浅笑笑，嘴角浮现了个转瞬即逝的小漩涡。幽远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易言说的情绪：“墨烨不错。”
　　安崇远用手捂住嘴巴，剧烈地咳了几声，抚着胸口颤抖道：“你知不知道墨烨在外的名声？”
　　安如曲起双腿，趴在抱枕上。电视里发出的声音混乱嘈杂，她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烦躁，顺手便将电视关了。“那又怎么样？”
　　客厅里面一片寂静，安崇远握紧了手中的杯子，阴冷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
　　安如笑着反问：“怎么，我喜欢墨烨，不行么？”
　　安崇远变得沉默，他捂着胸口起身回房，语气里面一片幽冷：“你不必和我赌气。你要是嫁给了墨烨，以后不要后悔。”
　　安如盯着安崇远的背影，冷声开口：“我听说公司情况不怎么样，安明启正逼着你退位让贤呢。我要是在这半个月内嫁到墨家，来得及么？”
　　安崇远的手扶在楼梯扶手处，身子僵硬了一瞬，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来不来得及，要看墨家。墨天泠要是同意你在半个月内嫁过去，或许谈得上有一线生机。”
　　他转过身子，看着窝在沙发处的安如，冷声道：“墨烨现在人在国外，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不知道么？”
　　安如无所谓地撇嘴，耸了耸肩膀，“我知道啊，那又如何？订婚而已，没有他也无所谓。”
　　安崇远气极，背着身子猛烈地咳嗽了几声，他颤抖地指着安如，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你个孽子。”
　　他伸手抚了抚自己堵塞的胸口，头也不回地上楼，“随你，你要是能说动墨烨在这半个月内订婚，那你就订吧。”
　　安如坐在镜子前，呆呆瞧着自己苍白的面孔，嘴唇乌紫乌紫的没有一丝血色，她伸手摸了摸，咧嘴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笑，随即又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睛，直叹笑得太难看。她估摸着这次将安崇远气得不轻，他走的时候脸上都没什么血色。
　　想来再有半个月，她就要嫁给一个连见都没有见过的男人。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放到此刻竟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到头来，她终究是走上了一条无限光明的康庄大道，只是这条路中，唯有爱情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