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临天下》齐当当

4、第四章 白公子

　　越国圣都教乐坊内，来兮酒楼。
　　夜幕降临，客人已爆满的来兮酒楼此刻却异常的安静，酒楼内的人们都不住的向台上张望。
　　“喂！讲了讲了，快听！”坐在地字三桌的一青衫男子推了推旁边正准备用瓜子打牙祭的胖男人。
　　“噢噢！”胖男人忙放下了手中的瓜子，目光急切的转向了台上。
　　只见在大堂中央的戏台上，一说书先生坐在案前，拿着折扇，不紧不慢的用茶盖儿碰了碰茶杯，最后轻抿了口茶，“那么今天啊，我们继续讲这位白公子！”
　　“好！！”不知哪位看客带头叫好鼓起了掌，好似这说书先生的一句话解了下面好多人的馋一样，台下喝彩声一时间此起彼伏。
　　“咳咳”说书先生顿了顿，继续道，“话说上回讲到了……”

　　“老板老板！果然白公子的故事就是吸引人！”店小二谄媚的对着正站在二楼捋着胡须的柳老板说道。
　　“那是自然”柳老板得意的说道，对面的那个燕子楼，这回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咯！想到这里，柳老板不禁一喜，忙对小二道“回头和说书先生说，钱好商量，就是一定要把白公子的故事讲好！”
　　“好嘞！”小二点了个头，麻利的转身下楼，准备伺候说书先生去了。

　　且瞧这来兮酒楼外面，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裹满了人，目的只有一个！听白公子！
　　“诶老大，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啊”只见一个衣衫破烂乞丐模样的人问着旁边衣衫更为褴褛的人。
　　“我哪知道，去听听就知道了”这被称为老大的乞丐拿着蒲扇，大大咧咧的向那来兮酒楼的人群走去。
　　“哼，这都不知道，凑什么热闹？”旁边一个手拿粗瓷碗的身材高大的乞丐哧的笑出声来。
　　“那你来说说，这人们都听什么呢”被称作老大的那个乞丐扬了扬头，示意了下嘲笑他们的同门继续说下去。
　　“他们啊，在听白公子！”高大乞丐继续说着，“你们一定是只顾着讨饭，什么奇闻趣事都不晓得。”边说这话边挖着鼻孔的高大乞丐补充道“现在还有哪个人不晓得白公子！”
　　那个被称为老大的乞丐却只一笑，摇了摇蒲扇，“哦？白公子？有什么特别的？难道不就是一位姓白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吗？？”
　　“哼！孤陋寡闻！这白公子可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雪谷药师轩的唯一亲传弟子！最近几年，他行侠仗义的事可是大名鼎鼎！还有！别和我说不知道药师轩是谁！虽然白公子出山的时候他已经隐退了，但不得不承认！药师轩的名号依然响亮得很！”高大乞丐不满的嘟囔着。
　　“所以这个白公子——”握着蒲扇的乞丐还想继续发问。
　　“你这个人真是啰嗦！自己听书！还有！不许再打扰我听书了！白公子可是我的偶像！错过了他的故事还有什么趣事可言？！”高大乞丐说完，便挤开这两名乞丐，津津有味的听起了里面并不真切的说书声。
　　只见拿着蒲扇的乞丐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恼怒。
　　“老大，咱们也听听吗？”小乞丐问道。
　　“听听，咱们也跟着听听，这‘白公子’究竟如何！”
　　二人也不挤进人群，只是在酒楼的最边上坐了下来。

　　“散场了散场了散场了啊！诸位外面的父老请让一让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那个行动麻利的小二在外面维持着秩序，示意外面的人群散开一些，好让里面的客人得以出去。
　　“我们来兮酒楼现在开始接受明天的酒桌预订！到时候客人们会听到最新的白公子！敬请期待！”说着，敲了两下锣，“预订的客人们这边这边请嘞！”
　　“我预订一桌！”“这里两桌！”“这里——”“还有我还有我！”一时间，小二和负责记录预约的账房先生身边围满了人。
　　握着蒲扇的乞丐被人群推醒，然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老大，你醒啦？”小乞丐笑道。
　　“好无趣。走，小袋，我们回去。”
　　“好……可是，还是这身装扮吗？”
　　“扔了扔了，做乞丐做腻了，明天换个有钱公子哥儿的模样，我还没逛过青楼呢”
　　“公子！你——”
　　“嘘,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蒲扇乞丐邪魅一笑。
　　说罢，这两个乞丐转进教乐坊一处无人的小巷，再出来时，却是两个清秀书生模样。

　　“闪开闪开！瞎了你的狗眼了吧！”只见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硬生生推开了周遭的路人，“敢挡白小姐的路，活腻了吧？”好几个人均被推得一趔趄，所幸并未摔倒。
　　“哼！王大王二！再遇到这种不长眼的，就给我狠狠得打！”
　　“是！小姐！”二王齐声应道。
　　只听轿内传来一尖利的女声，“快走！再晚点回去爹爹又该禁我的足，明晚我还怎么来听白公子？！”
　　随着尖利声音的远去，被这一顶软轿冲散的人群又渐渐围拢起来。
　　“这白府的二小姐，还是那么专横跋扈啊！”
　　“谁说不是呢！”
　　“哎哟我的腰！这该死——”
　　“快别说！让白府家丁听到了再招来顿毒打！”
　　听着大家的议论，白衣书生不禁问向旁边的一位老伯，“敢问，这白府？”
　　“哎哟你不是圣都人吧，这府是当朝右丞白如风的府邸啊，刚刚的这位白小姐正是他家的二小姐嘞！”
　　白府吗？
　　“公子！”旁边的青衣书生轻声道“要不要回白府——”
　　“暂且不必，等门内打探清楚再做行动。”
　　“是。”青衣书生颔首答道。
　　“你们啊，可不要随便说白府的坏——”刚刚给白衣书生说明白府情况的老伯，转过头想要告诫两个年轻后生，却发现，二人的身影已无影无踪了。
　　难道，是自己出幻觉了吗？老伯兀自揉了揉眼，摇了摇头。或许是幻觉了吧。

　　这刚才的乞丐与书生均是白缱绻和小袋易容的。而被圣都城内所津津乐道的白公子，正是白缱绻。
　　四年前，药师轩亲自教授白缱绻修习之时，便把毕生所学武学、药理、制毒、易容等等悉数教给了白缱绻。而深得药师轩真传的白缱绻，在苦苑亦是十分之努力，按照世人所说，就是道行高。药师轩所教授的东西，白缱绻一遍就可领悟，即使最难的释放宸者之力，也在她闭关三十日内参透了身为宸者的法门。
　　药师轩待她甚为严格，她的居所也从离苑搬到了苦苑，开始了一个人的修行。每日，药师轩便要考她昨天所学内容，这让白缱绻，在短时间内，能力飞速的增长了起来。
　　两年前，药师轩允许白缱绻出关，且向天下发出消息，自己将隐退，自己的弟子白公子正式出山，世间哗然。
　　世人皆晓药师轩旗黄之术精湛，在最初对白公子却将信将疑，直到白公子医好了北岭王子云楚的眼疾后，便彻底使天下人信服。提及云楚的眼疾，相信无人不知，在云楚幼时，正逢北岭政权动荡，云楚皇叔云骘逆谋篡位，便给北岭王上一族施以蛊术，王上防范得当，但仍旧有部分王族被波及，其中，就有王子云楚。这蛊术甚是邪性，非下蛊之人不可解，而下蛊之人是谁至今无从考证。因此云楚自襁褓到二十岁期间，每年秋冬必犯眼疾。而白公子，这个初出茅庐的白衣公子，竟医好了因蛊致疾的云楚！这让世人也为之震惊！甚至有人言，白公子的医术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与药师轩不同，白缱绻不止因歧黄之术闻名于天下，更因其在世间神出鬼没惩奸除恶而闻名。近二年，雪谷周边地区，被百姓所厌恶的贪官污吏无不感到压力倍增，因为夜幕降临，在他们的睡塌上，也许就会发现白公子的信笺，信中一条条记录着他们的恶行，若不在期限内辞官且还富于民亦或平反冤案，那么白公子必取其项上人头以儆效尤。最初，还真有个司盐使不把白公子的信笺当回事，结果，五日之后，这个司盐使的项上人头就被挂在了城门楼，而他的斑斑劣迹也被张贴了出来。这让所有的贪官污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自此，无不谨小慎微到极致。百姓无比称赞白公子的这一行为。白公子的名声则更为响亮。

　　圣都飞鸟湖，怡和楼内。
　　“小袋，把绿萝叫来。”
　　“是，公子。”
　　“参见白公子。”绿萝行了一礼。
　　“绿萝，你可知当今右丞白如风的情况？”
　　“只了解个大概，楼中的姐妹们也许听到过更多的风声。”绿萝沉思了下“莫非公子要？”
　　“正是。”白公子的面具后面透出了一丝寒光，“我需要收集所有白府的情报。三日之内把情报交给我。”
　　“是，公子。”绿萝并不迟疑，福了下身，撩开水晶珠帘便要离开。
　　“等等——”
　　“公子还有何事？”
　　“白如风的兄长白敬儒白右丞家的信息，也一并交给我。务必详尽。”
　　“是。”
　　白缱绻望着窗外湖面上无数灯火通明的画舫，陷入了沉思。
　　这，会让自己离目标近一点吗？
　　手中的裂石依旧灰暗，只是在湖面倒映出画舫的影子时，被染上一点两点斑斓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