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67.如梦初醒 ...
-
大厅里，千金跟来宾寒暄着，笑得温柔。韩寒向他走来。
“失陪一下。”说完，千金转身向韩寒走去。
原来韩寒并不是去找千金，只是去拿盘子吃自助餐。
“怎么样？”千金问。
“挺好的。”
“你告诉她了？”
“什么？”
“假死。”
“你觉得她受得了那种事？”
“那你？”
“告诉尸体她弄错了，可是没有确切的身份，只能先瞒着活。”
“她信了。”
“她很少会怀疑别人的话。”
也是，千金想，别人不说，程甜甜从来不多想，当然，程甜甜也不会拿五年前那晚的事去质问，她也不喜欢给人压力。
“她呢？”千金问。
“妆哭花了，在洗脸。”
韩寒夹东西的时候一直低着头，走一步，千金往前挪一步，直到韩寒站起来转身的时候，千金看见他的眼圈是红的，递过去一张纸巾。
韩寒不耐烦地说：“干嘛啦，没哭。”
千金毫无情绪地说：“擦眼屎”
韩寒从旁边重新抽了一张纸巾，没理千金。看着韩寒认真擦眼睛的样子，千金难以忍住笑意，其实韩寒的眼睛除了有点红，并没有眼屎。
千金看了助理一眼，女助理便向他走来。
“千总。”助理说。
“给我定两张明晚去原州的机票，另外，收拾好这边之后公司等我。”
女助理点点头，继续回去跟嘉宾寒暄。
突然，人群安静，只剩下音乐声在空气中流淌。千金和韩寒顺着人群的目光望去，程甜甜一身大红色礼服走进大厅，精致的脸上满是平静，除了那口红唇以配合礼服外妆容清淡，冷艳的样子震惊全场。一些见惯了世面的高层，也忘了刚刚还在交谈的热火朝天，目不转睛望着程甜甜。
比起其他模特裸露的穿着，程甜甜的装扮更像名媛，不，程甜甜本来就是，他的书法家爸爸程子羽，今年初刚在北京举办书画收藏展，一幅幅市面传言丢失的古书和名画出现在展览上，尽管程子羽口头说是四处借来的，但懂行情的人仔细考量便知道，程子羽就是清朝某文官世家的子嗣，听说那个家族在一战后逃到海外，更名改姓，再未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圈内人同样听闻程子羽有一儿一女，不过从没有人见过。
程甜甜穿过人群，一米八二的身高，加上十三公分的高跟鞋，连在场最高的男嘉宾也要比她矮五公分。程甜甜消瘦却挺直的身影，宛若女王。
程甜甜走到千金面前，大家觉得可能是千总的人，便不再有非分之想，过来敬了酒算是礼貌，顺便仔细打量程甜甜，可是无论远看还是近看，她的妆容和仪态，都无可挑剔，有多嘴的人问程甜甜是哪家千金，她只是说：“我是韩寒的妹妹”。
“亲的？”多嘴的人问。
“亲的。”
至于韩寒是谁，大家听到千金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本以为是上海那个80后赛车手兼作家，怕打错招呼，还特意上网搜照片，可是随即就确定不是一个人。
没有哪个嘉宾对那个穿着黑色拼接印花卫衣、白色滑板鞋、带着薄黑色针织帽的男人感兴趣，大家只是认为是千金的某个亲戚，也没有人知道，他就是传闻中的Logan。
晚会到了12点，最后几个嘉宾也离开了酒店，不能回去的，也上楼休息了，程甜甜换了便装，跟在千金和韩寒身后走出半岛酒店，女助理和高米留下来交代工作。
“那个……我怎么叫你们俩啊？”坐到车上，程甜甜问驾驶和副驾驶的两个人。
“叫哥。”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哦……”其实程甜甜思考的是，现在到底谁算千金少爷。
“就叫我韩寒吧。”韩寒透过后视镜看着甜甜的眼睛说，“以前的我已经死了。”
“那我还能像以前……”
“当然。”
其实刚刚在后台的时候，程甜甜就知道，不管她的亲哥是更名改性，还是永远不能以真身分示人，那都是她哥，血浓于水。
说话的是千金：“你也不要再叫我哥了。我很快就不是千金了。”
程甜甜没有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
只听那人接着说：“千金很多年前就死了，可柳浩轩还活着。”
像一场梦一样，机缘巧合、时空交错、身份变换了好多年，却在这个夜晚，斗转星移、回到原点。
“柳浩轩……”程甜甜自言自语，如果眼前的人不说，她都要忘了这个名字。
那人看着程甜甜接着说：“我订了明天回原州的机票，你回去吗？”
“我……”程甜甜已经四年没回老家了，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城市呆久了，很想回去换换空气，“你都定过机票了，没办法一起回去了吧？”
“我定了两张。”这是回答。
程甜甜突然想起来，车展模特统计信息的时候，因为很多模特用的是艺名，有份备案的表格上写的是真实身份信息，上面有姓名和身份证号。
作者留言：
我要很抱歉地说，故事在这里结尾了。本来还有一章，是关于千金，也就是柳浩轩，回到上牟老家办身份资料，并且让千金这个身份人间蒸发的事情。可是写写删删无数遍，我发现自己无法很客观的去描写他的所见所感，我一想自己的人物余生都将活在悔恨里，就难过得不行。所以就用口述的方式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吧。
柳浩轩回到了家，二十几岁的他、见过大世面的他、机遇眷顾混得风生水起的他，已经不会害怕许国强了，也没必要害怕。许国强的生存勾当在五年前就行不通了，那一年，上牟的很多城镇圈入重点发展区，对非法勾当查得很严格，没有人再找许国强做事。跟着他混的那些人大多去了外地务工。而许国强，因为结仇无数，四年前的一个夏天，他喝醉了走在街头，被黑暗中冲出的几个人一顿狠打，膝盖粉碎性骨折，余生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许国强出事后，那些以前跟着他混的人，威胁他把过去吞的黑钱拿出来，不然就联合告发他，迫于无奈，许国强的钱财全被拿去。
而那时候的柳浩轩在香南市，上课、飙车，不问世事、不看新闻、不知道乡下发生了什么，他是众星捧月的千金少爷。
柳浩轩的妈妈，那个本来还有几分姿色的小镇女人，在许国强出事后，一个人抚养两个孩子长大。倒是有过男人让她改嫁，只是不能带孩子过去。她自然拒绝了，第一次的改嫁给她心里留下阴影，每当想到瘦瘦弱弱的柳浩轩在外风餐露宿、被人欺负、很可能已经死了，她就夜夜惊恐难安。
女人一经生活操劳，就容易迅速衰老。似乎是一夜之间，柳浩轩的妈妈长出白发。再加上没日没夜地做零工、照顾许国强，两三年就老了近十岁。
至于许千惠，我本来想让她在第二部出现，可是现在不想写第二部了（当然，有很大可能会写。）。许千惠已经忘了她的浩轩哥哥，那个木盒子也弄丢了。这不能怪她，毕竟柳浩轩离家出走的时候她才三岁。而关于她听到的爸爸跟叔叔们要弄死柳浩轩的事情……
柳浩轩当年一直受许国强虐待，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想法未必不叛逆偏激，尽管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温和的，可他的心里到处是创伤。他得知继父和叔叔们要弄死自己的话，没有去问许国强是否属实，当然，也不可能问。十年寄人篱下，反骨早就从嫩芽长成参天大树。当时的他只能想出离家出走这一条路。
可是那句关于弄死他的话，不过是叔叔们开玩笑的，原话是“孽种，做什么都做不成，死了倒让人省心。”可是三四岁的许千惠对这些话是没有判断力的，甚至断章取义。
柳浩轩在家住了一个月，他早已不适应家中的生活，一个月后身份证发下来，户口外迁手续也随之办好。他想在上海郊区买个小公寓房让家里人搬过去，继父和妈妈都拒绝了。
也是走的那天，柳浩轩才知道，五年前许国强知道做了十几年的行当做不下去了，遣大家散伙，可是谁都知道为了让手下人不背叛，许国强留了个账本，上面记着每件事和日期，还有当事人的手印，大家让许国强拿出来当众销毁。可是那个本子被柳浩轩离家出走的时候偷走了（至少许国强这么认为），许国强早就暗中派人把上牟市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柳浩轩的下落。直到听一些孩子说，香南市千金少爷什么的，而且那个人好像凭空而降一样。许国强决定派猴子去看看，猴子蹲了一个月的点，才找到传闻中的千金少爷，猴子十分确定那人就是柳浩轩。许国强本想让猴子带人去吓吓他，让他交出账本，从此各不相欠。谁知他的人刚潜入别墅，就被保安逮住了。
那些令人日夜恐慌的噩梦都有了解释，在一知半解的年纪里，人们永远都只顾着自己，又以自己为圆心，杜撰了整个故事。带着年少的自以为是，有人万劫不复永不回城，有人造化眷顾如鱼得水。
飞机从原州机场离开陆地缓缓升空，云朵游在窗外，城市藏在山河里。
一觉醒来，已是上海。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67.如梦初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