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法很忙》青草糕

3、杀手与少主二

　　洪菱舟心里一惊。
　　多说多错，她道：“王小姐见笑了。”
　　王小姐笑了笑：“菱舟。”
　　洪菱舟闭嘴了。

　　谢钦瑜过来把两个人拉开，对王小姐道：“你父母和我父母都没把这事当真，你也别老揪着不放了。”
　　王小姐道：“不行，我要带这个姐姐走，不能让她待在你这个狼窝里。”
　　谢钦瑜气坏了：“王萌萌！你有完没完！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管！”
　　王萌萌鼓了鼓腮帮子，哼了一声，对洪菱舟道：“好姐姐，你若是有一天想离开了，就让人来王家找我。”
　　“快走吧你。”
　　王萌萌白了谢钦瑜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

　　洪菱舟想：这水真深啊……
　　谢钦瑜握了握她的手，皱眉：“怎么这么冷，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洪菱舟干巴巴笑道：“也没多久。”
　　他忽然俯身过来，靠着她的脸问道：“如何，将我府上的路线摸清了吗？”
　　洪菱舟：“我没有摸你府上的路线啊？”
　　谢钦瑜笑了笑，放开她的手：“快回屋吧。”

　　洪菱舟坐在屋子里，想着他方才的话，明白他还是在一直提防着自己这个杀手呢。
　　唉，惆怅。被他扣了这么一顶帽子，她倒想坐实这个名头了。
　　然而她动不了。
　　谢钦瑜在给她描眉。

　　洪菱舟：“……谢钦瑜，你有病啊。”
　　谢钦瑜手中的笔蘸了蘸眉黛，一边描眉一边道：“嗯，见到你第一眼，我就病入膏肓了。”
　　“……”洪菱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谢钦瑜的画风，还是一如既往的贱啊。

　　“我这身打扮，你可满意？”
　　“满意。”
　　“那你又在给我画什么眉？”
　　“你眉锋太凌厉了些，要柔和些好，别那么煞气。”
　　她忍。
　　等谢钦瑜把她弄成心目中理想的样子，搞不好脑洞就能填平一半了。

　　显然谢钦瑜并没有画过眉，擦擦画画她皮肤都红了。
　　她握住自己想打人的手，咬牙切齿道：“少主你水平不行啊。”
　　“没事，以后会有很多练手的机会。”
　　洪菱舟翻了个白眼。
　　谢谢谢大教主，出去后我就在你脸上画个王八，丑点没关系，反正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终于折腾完了，她挤出一个端庄的微笑：“少主这下可满意吗？”
　　谢钦瑜点头：“这样便很好。”

　　一时沉默。
　　洪菱舟等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任何动静。按照道理脑洞被填，周围的场景会有一些变动的。
　　然而并没有。
　　打扮我居然不是你的脑洞？那我辛辛苦苦忍了这么久是为什么！

　　她刚要动作，却被谢钦瑜一把抱住。
　　他叹息一声：“你终于忍不下去了。”
　　洪菱舟僵在那里：“……”
　　他的手窸窸窣窣探进她的广袖之内，摸出一支尖尖的簪子来，然后在她面前生生拗断：“不要老是想着刺杀我。”
　　洪菱舟：“？？？”
　　那簪子是她嫌太重顺手摘下塞袖子里的，怎么就变成凶器了？
　　谢钦瑜你戏太足了吧。

　　谢钦瑜继续说：“菱舟，放下你过去的一切，跟我好好过吧。”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
　　她在脑洞神教混了这么久，怎么会听不出这话里的多重意味？
　　我的天……
　　她怀疑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接受的记忆是不是有些残缺，不然她怎么不太懂谢钦瑜的转变？

　　和很多杀手一样，“她”有个悲惨的童年，危急关头被杀手坊的人救走，从此就开始“她”的杀手生涯。
　　“她”很出色，是个很好的杀手。
　　然而“她”栽在了谢钦瑜的手上。

　　第一次，菱舟深夜入府，暗器未动谢钦瑜便有所察觉，立刻熄了灯。两人于黑暗中交手，所记得的只有彼此的亮得惊人的眼睛。菱舟一击不成，立时撤退。

　　第二次，菱舟扮做歌舞坊的陪酒女子，就在手即将摸上他的脖颈之时，谢钦瑜却忽然按住她的手，问她的耳坠是哪家首饰铺的。她知不妙，匆匆回答几句便借故离开了。后来她听说谢钦瑜一直在派人找一个陪酒女，便很长时间都没再动作。

　　第三次，菱舟直接下毒。她已经失手两次了，金主很有意见，这一次她只能破釜沉舟。于是她就在一个雨夜，悄悄潜上谢宅屋顶。不料毒粉还在怀里没拿出来，谢钦瑜就鬼魅般出现在了她身后，长剑横在她的脖子上，一把扯下她的面罩。他的手指摸上她右耳垂那道十字疤痕，声音低沉：“第三次了，杀手坊的质量越来越不行了。”
　　她挣开他，与他缠斗起来。
　　他的长剑刺向她的胳膊，她硬生生受了。他明显地顿了一下，她便趁机将短匕扎进他的肩膀。

　　但她还是打不过他。
　　有家丁赶了过来，她掉头就跑。
　　茫茫大雨中她听见他模糊的喊声：“洪菱舟！”
　　她一个踉跄，咬牙飞奔而去。

　　连续失手三次，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耻辱，更不用提他还查出了她的名字。
　　杀手坊对此十分敏感，打算重新派一个杀手，暂时将菱舟雪藏起来。
　　菱舟也是有气性的，不愿意被关在杀手坊里，偷偷遁了。
　　结果栽到了久候多时的谢钦瑜手里。

　　此刻屋内，洪菱舟看着谢钦瑜认真的表情，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当杀手不是长久之计，你需要一个稳定的生活，而不是刀尖舔血地过日子。”
　　谢钦瑜这么严肃她真的有点懵。
　　难道他的脑洞是拯救失足杀手让对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可是那句“跟我好好过吧”又怎么解释，听着怪瘆人的。

　　她指着他：“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谢钦瑜笑了一声：“我知道你防心重，也必然不信我，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鬼都不信你，总共见面四次你就能爱上一个要杀你的人？
　　不对，这不是重点。

　　谢钦瑜会爱上自己吗？
　　有毒啊！
　　她和谢钦瑜待了那么多年了，也没见他对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
　　怎么老光棍开个脑洞还能把她当意|淫对象啊？
　　不对不对，这也不是重点。

　　慢慢来，什么慢慢来，虽然脑洞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不一致，但是在脑洞世界拖得越久你在现实世界就越危险啊谢钦瑜！
　　洪菱舟简直想给他跪下了。
　　“你想干什么就直说吧。”

　　谢钦瑜只是摸了摸她的脸道：“不急。”
　　然后就出去了。
　　洪菱舟感觉自己迟早要被他搞吐血。

　　是夜，洪菱舟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咬着手指思索，谢钦瑜是真看上自己了，还是打算利用她对付杀手坊？
　　唉，愁死人了。
　　教主你说话不能直白点吗。

　　窗扉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洪菱舟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一道黑影入了屋，慢慢向床帏走近。
　　洪菱舟屏息凝神，正准备一跃而起时，就听到那黑影开口：“是我。”

　　王萌萌？
　　洪菱舟一下子翻身坐起：“你怎么来了？”
　　王萌萌掀开床帘，娇俏的脸埋在阴影之中。她说：“洪菱舟，跟我走。”
　　洪菱舟警惕地问：“你干什么？”
　　王萌萌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冷笑道：“洪菱舟，你当初就不该跑出杀手坊，如今混到这个境地，是该怪谁？”
　　“你是杀手坊的人？”洪菱舟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不是王萌萌？”
　　“我是杀手坊的人，也是王萌萌。”她低低地笑了一声，“我从十岁开始就是了。”

　　细思极恐。
　　洪菱舟咽了口唾沫，道：“杀手坊派的另一个杀手，是你？”
　　“嗯。”
　　杀手坊很多杀手之间互不认识，王萌萌也是试探之后才确定她是洪菱舟的。
　　洪菱舟道：“我不回杀手坊。”
　　她又不傻，她在这儿待了几天，杀手坊的人担心她被策反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回去必然面对的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在这里待着，至少谢钦瑜还会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王萌萌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哪里有半点杀手的样子。”
　　洪菱舟不服气：“要是一个杀手被人看出有杀手的样子，那才不是一个优秀的杀手。”
　　王萌萌：“……你住嘴。”
　　洪菱舟：“我看你也不怎么样嘛，跟谢钦瑜是老熟人了不是很容易下手嘛，结果到现在还没成功。”
　　这句话成功踩到了王萌萌的痛脚，她一把拉起洪菱舟，恶狠狠道：“少废话，这就跟我回杀手坊！”
　　“我不要！你们想杀了我！”
　　现在她使不出武功，万一死在谢钦瑜的脑洞里就太可笑了。

　　“王小姐冷静些。”
　　大门忽然打开，谢钦瑜站在门口，脸上似笑非笑。
　　王萌萌和洪菱舟都愣在那里。

　　眼见身份败露，王萌萌当机立断一掐洪菱舟的下巴，给她塞了一颗药丸进去。
　　洪菱舟还没呸出来就被王萌萌按住腮帮子逼着咽了下去。
　　谢钦瑜动作确实不如王萌萌快。

　　洪菱舟一边抠喉咙一边破口大骂：“谢钦瑜你早不进来在门口耍什么帅！现在我要死了你可满意了吧！”
　　王萌萌已经跳窗跑了，呼啦啦一群人追了过去。
　　谢钦瑜扑在她身边，慌乱道：“菱舟！”
　　洪菱舟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昏了过去。

　　*

　　再睁开眼时，洪菱舟觉得脑子沉得像进了水。
　　她盯着床边上小睡的谢钦瑜看了一会儿，推了推他：“喂。”
　　谢钦瑜猛地惊醒，憔悴的面容登时生动起来：“菱舟你醒了！”

　　洪菱舟快被他气死了，她被搞成这样都怪他好吗！
　　“谢钦瑜，你……你有毒啊。”她气息微弱地说。
　　谢钦瑜居然还回复她：“我没毒。”
　　“你梅毒？！”洪菱舟一口气没喘上来，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