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情别恋》青梅水

9、失去

　　孟少嵘番外、失去

　　星期三的时候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让我回去后去见一见张家的千金。
　　老头和他明媒正娶的老婆生出的儿子沾了赌，败了老头几处产业，把他气住院了，在医院里看窗外的枝头开花。我妈带着家常的三菜一汤去医院看他，老头这会儿才突然想起了我。先是调回总部，再是安排婚姻，好歹也是他血脉，恨不得死死抓在手里。
　　我这几天在C市的分公司做最后的交接工作，回到家正疲惫着，接到电话的时候，阿芍正从浴室走出来，又赤着脚，头发湿湿的，水珠从他鬓角处垂下的头发滴落。
　　我立马快要忘了呼吸，对着电话那头的母亲假心假意地应付了几句，便挂了电话，走到阿芍面前，将他挂在肩膀的毛巾拿起来，包住他的脑袋，轻轻地擦拭。
　　从很多年前开始就是这样，每当我靠近他，便能被他这副艳丽的容貌和漫不经心的神情震住，然后沦陷。

　　三天前，我刚接到将我调回总部的授意，那是一通长途电话，当时我和阿芍才刚刚经历过鱼水之欢。他身上还带着我的痕迹，疲惫地瘫软在床上，美得一塌糊涂。
　　阿芍比北里要高，身体比例也比北里要好，就是太瘦了，瘦得让人心疼。
　　我曾幻想过能同时拥有他们两个，在床笫将我的两个爱人爱抚到失神，温柔和美艳交替横生该是怎样的画面，可现在北里离开了我，残忍绝情，好像爱从不曾存在。
　　“怎么了？”
　　我挂了电话，大概是脸色不好，阿芍翻过来，拽过我的手贴在他心口上，我遍从善如流的玩弄起来，弄得他又发出了几句轻哼。可北里从来不这样，北里在□□上总是害羞、放不开、从不主动，被我抚摸的时候总是会涨红脸、身体颤抖，纯情又性感。
　　“我要回Q市了，你愿意陪我吗？”我嘴唇贴着阿芍的耳朵，轻轻问道。
　　“我说过的，只要你不丢弃我，我愿意跟你去天涯海角。”阿芍的表情里透露出几分难得见到的柔情，“少嵘……爱我……”
　　他哼出这样的句子，惹得我心头一颤，恨不得立马将他吃进肚子。
　　我将他搂进怀里，拼命的亲吻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凸起的蝴蝶骨……
　　“我爱你，阿芍，我爱你。”

　　对面的张家千金张雪婷从坐下开始便是一副无神的样子，任我说什么都笑得敷衍，我便也闭嘴了，与她相对无言。
　　两家的父母倒是比子女殷情，我们被从家里赶出来，用期待的眼神叫我们出去单独相处。我们便找了个喝下午茶的地方，只可惜没法遂家里的愿，我们毫不对盘。张雪婷年纪很小，一身淑女风的衣服与她气质极度不搭，一看就是为了‘应付’这次相亲特地穿的。
　　“我就直说了吧。”张雪婷吐出一口气，“我不想骗你……我对男人没兴趣。而且我有个女朋友，就是被家里知道了才逼着我来相亲的。”
　　这倒是有趣。此时的我也不希望这次能相中什么对象与我真正产生婚姻关系，毕竟我无法对女方负责。
　　“正好，我对女人也没兴趣。”我说道，“竟然如此，不如一同与家里做戏，张小姐觉得呢？”
　　张雪婷睁大了眼睛，沉默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我看她的反应，十有八九是接受了。

　　我和张雪琪开始在父母面前做戏，装作一见如故，如胶似漆，两家都高兴，立马开始敲定婚期。
　　这一切我都没有同阿芍说过，可他却不知怎么的知道了，发了脾气，当着我的面将我手机里张雪婷的联系方式删去了，还将自己在客房关了一晚上，任我怎么敲门都不理。
　　我觉得可气又好笑，可却爱极了他这副吃醋的小模样。
　　以前他也爱吃北里的醋，我第一次将他带去北里家里，在北里的床上□□，他便将自己的耳钉塞在了枕头里，想让北里发现了与我分手。
　　他的目的达到了，我心中有气，可一想到他是因为爱我，便马上又忍不住好好疼他。
　　可是这次他却是真的生气了，第二天我将他摁在沙发上想要他，他却推开了我。
　　我只好亲吻他的脚背，无可奈何地说：“对方不喜欢男人，我们只是形婚，真的。”
　　可是阿芍却不相信，他用一种寒到彻骨的眼神看我，把我的心都冻坏了。
　　“相信我，阿芍，我爱你，我和张雪婷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啊？”阿芍问道，他扯开一个笑容，又张扬又漫不经心，“你说过你以后全身心都只会属于我一个人的，结果呢？”
　　“我没骗你。”我心中焦躁。这几天公事缠身，还要应付婚事，已经弄得我精疲力尽，回到家只想与阿芍好好温存，可他却理解不了我的苦心，不相信我的话。
　　与张雪琪形婚真的是我遇见的最好的结局了，可以稳定家中的地位，给母亲一个交代，还能与阿芍长相厮守，不用欠女方的情谊，背负良心的谴责。
　　可他不能理解。

　　“阿芍，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真的爱你……”一遍一遍与阿芍说着，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听下了几句。
　　安排地方，选定吉日，日子像车轱辘似的滚了过去，我与阿芍恢复了平静，他却每晚都待在客房里，不肯与我同睡一张床。
　　阿芍与我重逢前在做模特，被老板的妻子看中了，偷偷包养了一阵，与我在一起后他便辞去了这份职业，没再工作。我将他安置在家中，每每想到“金屋藏娇”四字，都觉得心头一甜。
　　阿芍是我的宝贝，他因为前科，很难找到工作，那么我养他。
　　我心想阿芍也是一时小脾气，只要他还在我身边，很快便能让他慢慢接受，也能向他证明我与张雪婷的关系。到时候我便又可以将他抱在怀里，舔舐他身上的甜味。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言不发，我看着他的侧脸，疲惫感总算是散去了一些。

　　婚礼的那天天气很好，看来真的是个吉日。
　　张雪婷穿着婚纱，虽然年纪小，还不够有风韵，可是别有一番纯美。她的女朋友是她找来的伴娘，大她不少，温柔得为她梳头，还时不时问她“疼不疼”、“紧不紧张”。张雪婷就朝她笑，两个人甜甜蜜蜜，惹得我都羡慕了起来。
　　我没想到，阿芍竟然来了。
　　我从化妆间出来，站在门口迎接宾客，阿芍便从一辆车子上下来，带着墨镜，也不知道从那儿弄来了一件精致的西装，衬得他越发手长脚长，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走过来与我握手，挂着他招牌的笑容：“少嵘，老同学，好久不见。”
　　我本来还震惊着，听他这么唤我，我便忍不住笑了。
　　实在是调皮。
　　我让伴郎——公司的一个属下在这儿看着，然后把岳芍带进了婚礼现场。到处都是祝福的声音，或沉浸气氛，或虚情假意，可我都不在乎。阿芍就在我身边，这一声声祝福，都像极了是对我与阿芍说的。
　　若是北里也在就好。
　　我忍不住痴心妄想，心中任性，将岳芍安置在了台前主席附近，不惹人争议，却又能将我看得清楚。
　　“你今天很好看。”他说道。
　　这两天为了做婚礼前的准备，我都是回家里住，两天没见，他倒是仍然不忘记伶牙俐齿地呛我。我心里觉得好笑，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摸了一把他的臀部。
　　“你今天才叫好看呢。”我可是真心实意，“好想你。”
　　可是阿芍不领情，没什么表示便坐下了。

　　这场婚礼大致是让老头他们满意了，喜笑颜开，母亲见他高兴，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温柔。
　　我心猿意马，心里想着我的阿芍。
　　他一直乖乖坐在那儿，没吵闹也没搅合，让我想立马给他点奖励，可是人群攒动，气氛上涨，我又没法轻举妄动。
　　婚礼举行完毕，老头那一帮朋友中的小辈又撺掇着要闹洞房，我看了一眼张雪婷，她似乎是觉得新鲜，真的沉浸其中了，跟她女朋友说了几句悄悄话，就欢欢喜喜要玩了，果然还是小女孩。
　　一行人开车去新房，又是一阵闹腾，我喝了不少酒，已经有些醉了，和张雪婷站一会装恩爱夫妻。小丫头戳戳我，笑道：“你一会叫‘阿芍’，一会又叫‘北里’，你男朋友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哈哈笑起来：“这两个都是我男朋友。”
　　“你可真逗。”小姑娘瞪我，又起哄去玩了。

　　醉意从头到脚，我觉得冷，明明还不到冬天，却冻得摇摇欲坠，连那么多杯白酒也没能烧热我。
　　我总觉得虚幻，好像有什么马上就要失去了。

　　阿芍离开了。
　　不知道去了哪，我回家，推开门，想给他一个拥抱，室内却冰冷空白，没有一丝人气。
　　我轻轻叫了几声“阿芍”，没有得到回音。
　　大概是出去玩儿了，阿芍没别的，就是爱玩。
　　我安慰自己，但我知道不是的，阿芍不爱玩，自从跟我在一起，他几乎不曾踏出家门，每每回家，我都能看见那副慵懒、艳丽的样子，像是被囚禁的红玫瑰。

　　从此我搬去了与张雪婷的家，我无法忍受寂寞，也必须全力维持我在公司的形象，或者是维持老头和母亲心中那个争气的儿子。
　　张雪婷偶尔把人带到家里，毫不避讳，两个人躲进房子就□□，也不害怕我。
　　晚上躺在床上，四下俱静，过一会听见了女人的呻吟声，像是垂死的鸟儿。

　　肖北里离开了我，于是他永远是床前面月光。
　　岳芍离开了我，于是他永远是掌心的朱砂痣。

　　我谁也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