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情别恋》青梅水

16、寒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朵里仿佛听到了从楼道下面传来的一声猫叫，柔柔软软的声音像极了晴天。
　　可是猫与猫之间的叫声能有什么不同呢，拘泥这些反倒像是在痴人说梦。

　　肖北里动了动僵住的手臂，却听到了轻微地脚步声，由远及近传过来，尔后停在了楼梯口。

　　现在的自己想要抓住什么的卑微姿态很可笑，可是他回过头去，却真的见到了所期盼的那个人。
　　Issac踩在楼梯上，愣愣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懊恼，晴天从他领口钻出一个脑袋来，见到肖北里又是轻巧地一声“喵”。

　　“……怎么站在门口？”对方两三步跨上来，相比较之前的刻意踏出的轻巧，现在弄出来的动静便显得有些地动山摇。

　　肖北里僵在那儿没说话，Issac脸上未见波澜，眼睛里却带着微妙的、类似讨好的神情。
　　他换上鞋，走过去关上窗。晴天趁机跳到沙发上，趴在沙发边缘，舔了舔爪子，用它那双黑黑的眼睛看着门口的肖北里。

　　“你去哪儿了……？”

　　肖北里蹲下身换鞋，没抬起头，看不清表情，Issac顿了顿拿着空调遥控器的手，摁下开关键的时候竟觉得大拇指有些许疼痛。

　　“空调总开着太浪费电了。”Issac故作轻松地说道，“出去走走，蹭蹭商场的空调嘛。”
　　“哦，这样啊……”肖北里站起来，提着门口的袋子走进来，放到餐桌上，然后回头朝他笑道，“没事了，我买了提拉米苏，你是今晚吃还是明天吃？”
　　“今晚吧。”
　　“那也要先吃饭……”肖北里说着，把厨房的门拉开走进去，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连抽动一下嘴角都难。

　　“罪魁祸首”跟在后面进来，肖北里可以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脖子都快被那道视线烫伤了。

　　他把锅子从电饭煲里拿出来，背后突然承受了几分重量，Issac的身体贴上来，手臂环着他的肩膀和脖子，脸探上来，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肖北里险些把锅摔了，Issac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觉得接触在一起的皮肤很冷，冻人，心里悬着的石头却落了地，难以自控地觉得安心。

　　这天家里来了电话，问他定的哪天的机票。

　　“要去接你吗？”电话里的小妹说着家乡话，一边埋怨，“今年怎么这么冷啊，寒假我还要艺考，到处跑，我学姐去年艺考的时候瘦得脸都尖了。”

　　“不是挺好吗，可以减肥。”
　　“我本来就很瘦了，不能再更瘦了！”小姑娘被体重话题戳中了痛处，听筒里都是埋怨，“回来给我包个大一点的红包就原谅你！”

　　“好。”肖北里笑道，“还想要什么？”
　　“没了，我要吃饭了，妈让你带对象回来。”肖北里仿佛都能看见听筒里的妹妹翻了个顶天的白眼，“肖北里啊！年年催年年催，该拿出点成果了！”

　　再攀谈了几句，肖北里挂了电话，叹了口气，Issac刚把碗洗完了，走出来把电视打开，坐在了肖北里旁边。

　　“怎么了？”Issac问道。

　　肖北里露出个无奈的表情：“我妹妹，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你还有妹妹？”
　　“对，读高三了，越来越没大没小。”提起妹妹，肖北里总是忍不住抱怨几句，却不是真的抱怨，更像是有些骄傲的嫌弃。
　　Issac仿佛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不自然：“挺好的。”

　　回答得莫名其妙。

　　这些天Issac在家的时间越发的不定，有时候推开门就能看见走来走去的Issac，有时候推开门空空如也，进去要等上不少时间Issac才会回来。

　　他好像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类似没有注意几点了，类似晴天从怀里跳出来，找它花了不少时间，再类似走远了，迷了路。肖北里知道他在说谎，可是他不知道为何，总是不敢戳破。

　　这天星期四，又下了场雪，肖北里中午开车去银行，路上经过了一家中学。

　　门外蹲了好几个快递员，其中一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样子却分外熟悉，肖北里心突然猛地跳了起来，他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临时车位上，下车，走上前去。对方正埋着头，看手机，脖子陷进了围巾里。

　　那条围巾还是自己前几天听他说要出门围在他脖子上的。

　　“Issac？”

　　肖北里唤到，对方听见他的声音，不但没抬头，反而将头埋得更低，手机也塞回了怀里，都没有摁灭。

　　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

　　肖北里把他的手从夹着的上身和大腿中抽出来，旁边吹来一阵寒风，Issac的手冰得吓人，皮肤下能看见一大片紫色。他挣扎了几下，却没能挣开，反倒是围巾滑了下来，露出后面一张惨白发红的脸。

　　肖北里捧着那双手哈气，Issac轻轻抖了抖，用他那双桃花眼盯着肖北里，看得有些认真，尔后又埋下头，将脸埋进膝盖，重重的呼吸。

　　“身上冷吗？有没有贴暖宝宝？”肖北里问道。
　　“没有，我没那么容易感冒。”Issac说道，“反正也是一条贱命……”

　　他的声音很小，最后那句自暴自弃的话对方并没有听见。

　　肖北里叹了口气，不知道心里是责怪还是怜惜占多。他站起来，想去便利店买瓶水加热一下给Issac，对方却抓住了他的手，可是没过多久又像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地松开了。

　　Issac继续埋着头，肖北里觉得无奈，转身去了便利店，带出来一瓶热矿泉水，然后塞进了Issac的怀里。

　　对方抬头看他。

　　“我先去办事了，你中午有休息吗？”肖北里问。
　　“十二点半……”Issac抱着那瓶水回答道。
　　“那一起吃中饭吧。”肖北里说道，“电话联系。”

　　Issac点点头，目送肖北里离开。他将水瓶贴在脸上，手指总算觉得渐渐活络了过来，连带着所有触碰到热度的地方都感受到了无法比拟的舒服。

　　觉得自己很愚蠢，却很享受这样的愚蠢。

　　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