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知更鸟□□事件》腺苷三磷酸

4、一、夏虫之死（4）

　　一直到晚间五点半下课，我都浑浑噩噩的，林老师今天一下午都没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最后也是舒海组织放的学，临走的时候她叮嘱了我一句：“小蝉，别忘了做值日。”

　　我看了她一眼，嗯了声也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禾中午告诉我的那件事，我现在看着舒海总觉得怪怪的……也不知道她男朋友喜欢夏凤，她知不知情呢。

　　舒海只当我心情不好，她今天恐怕也过得低落，不多说话就背着画板走了，说起来她这个人，还是和大家不太一样的，她永远都只用自己的画板，本来画板就不易携带，一般大家都统一放在画室，拿到哪块就用哪块，她也从不外借，也不能说她讲究吧，但总是有点洁癖的意思。

　　就好像是别人用过的东西，她就不要了一样。

　　舒海走前关掉了中央空调，七月上旬的五点天还算亮，阳光从格子窗外打进来，投在地上像是一盏鸟笼，头上老旧的风扇被我打开来，嘎吱嘎吱的摇转着，声音刺耳，却在这空无一人的画室里显得格外心安。
　　扫完地关窗锁门，时间将近六点，张伯已经在路口等着了，我背着包上车，张伯贴心的给车打好了冷气。

　　晚上六点的南京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这座城市的繁复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路边的霓虹灯打在车窗上，在光线的折射里城市的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我收回视线，和张伯闲聊起来，张伯却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担心的问道：“小蝉啊，我今天看到有警车停在你们画室门口……没出什么事吧？”
　　我笑道：“没事的张伯，有同学家里出了点事，警察来调查一下。”
　　“哦哦，这样就好，”张伯还是有些放心不来，“有事一定要说啊，老板他不常回家，但是也一直关心着你的哩。”
　　我点点头：“放心，有事我会和爸爸说，这里老师教的不错，没有换的必要，”说到这我顿了顿，“爸爸今天回来吗。”

　　张伯从后视镜里瞧了我一眼，语气踌躇：“这……老板他……今天应该，公司有事，不回来吃了。”

　　我“嗯”了声，没说话了，说实话我已经习惯父亲的夜不归宿，一个月来也碰不到他几次。

　　“芳姨在家？”
　　“在的，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芳姨和张伯是一对夫妻，芳姨负责我家的内政工作，洗衣烧饭什么的，再深了她也做不来，只是家里总要有个女人在的。

　　就算不是女主人，也好过没有不是。

　　“张伯，我问你个问题。”我看着窗外的转瞬而过，突然就开了口，“你说一个人死前给你发了条短信，这说明了什么？”
　　张伯开着车，也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茬，顿时觉得有点奇怪：“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啊……要我说，她八成是很信任我，想告诉我最后要说的话，才会给我发短信的吧？不过死前只能发短信给别人，估计当时也很无助了。”

　　我愣住了，心里腾起股奇怪的滋味来……

　　夏凤她，很信任我吗？

　　不然为什么会在她自杀的那个晚上，给我发了短信？

　　“……那如果那条短信是空白的呢？你会怎么做？删了？”

　　张伯“啊”了一声，皱起眉来：“删了不好吧，人家死前给我发的东西，就算是空白的，估计也有什么意思在里头，总不会是按错了吧？”

　　我不说话了，张伯也沉默下来，只当是我看了什么电视剧，瞎聊罢了。

　　只有我心里知道，夏凤死前给我发的那个短信，就是空白的。

　　一个字都没有打，甚至连标点符号也没有。

　　我从口袋掏出手机，点进收件箱里，在车子橙黄色的灯光下，“夏凤”那两个字像是带着光芒，冷黝黝的，下面是一片刺眼的白，叫我忍不住关掉了它。

　　夏凤啊夏凤，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