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结》糖果非糖

9、缘由

　　又是一个漫长而空洞的上午。

　　宋子桐收了红包之后就自觉地退到一旁，窝在角落里熟悉这支新手机的功能，以求打发时间，偶尔抬头看一眼，看着客厅中的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来了一拨走了一拨，来了一拨走了一拨。

　　“小表姐，你一个人坐在这边干嘛呀，走吧，我们一起去玩。”

　　叫她小表姐的只有一个，就是她姑妈宋歌的女儿姜子衿，比她小三岁。宋子桐抬头看去，18岁的小表妹青春洋溢，浑身散发着一股蓬勃的朝气，跟她在一起实在有违和感，摇摇头：“你跟他们去玩吧，我有些饿了，去厨房找些东西吃。”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有些饿了。”说着，姜子衿哥俩好地挽着这小表姐的手臂，一起离开这人来人往的大厅。

　　宋子桐有些怪异地瞄了她一眼，没反对，从厨房端了两盘点心，又拿了一壶茶，两人干脆上楼，跑到阳台上一边看雪景，一边喝茶吃小点心。

　　院子里栽了几棵梅树，错落有致的枝桠上层层落雪，还有那朵朵红梅竞相开放，给这一片混沌的景象增添了几眼亮色。

　　宋子桐捧着茶杯轻啜一口，大红袍，芳香四溢，适合女孩子喝的，只是她不怎么喜欢，看着那几片梅花，心情也好了一些，很是善解人意地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这表妹欲言又止的，她还是主动开口吧。

　　姜子衿嘿嘿两声，压低了声音凑过去小声道：“小表姐，你有没有觉得大表姐今天一个上午都怪怪的？”

　　宋子桐想了一下，似乎没有印象：“没觉得，哪里怪了？”

　　姜子衿有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真是一点观察力都没有，她怎么尽是摊上这样的表姐。“大表姐今天打扮的特别漂亮，还一直往门外看，然后脸上又有些失望，接着又去看，都一个上午了，我在边上看得实在是忍不住了。”

　　宋子桐有些诧异，疑惑地问：“忍不住，你忍不住什么？”

　　“当然是觉得丢人了。”姜子衿没好气地叫道，而后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冲动了，咳嗽一声，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大表妹就差没把脖子伸到门外去了，尤其她还是陪外婆坐着，矜持，一点矜持都没有，我身为表妹，也跟着丢人的好不好！”

　　宋子桐看了她一眼，故意问道：“难道你知道大姐在看什么？”

　　姜子衿白了她一眼，这种人尽皆知的事居然都不知道，真是要与世隔绝了，还好她心底好，愿意和这个表姐多聊几句，有些嫌弃地说：“当然知道了，不过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宋子桐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姜子衿撇撇嘴，有些不屑：“我听我妈说，外公和唐家说好了，要让唐家那大哥哥今天上午来拜年。”

　　宋子桐一愣，不可思议道：“你是说，爷爷私底下和唐老爷子说，要让唐承胥自己一个人今天上午来宋家拜年，这，这未免也太，”

　　大年初一的上午，来不来意味可是不同凡响的，唐承胥要是在这个节骨眼来了，无疑是在宣告，他的相亲有结果了。

　　“就是啊！”姜子衿受不了地说，觉得这个小表姐还是有点眼力劲的，于是和她一起欢快地吐槽：“这大表姐真是有够折腾的，先是让外公和唐家老太爷打好招呼，然后是让外婆和唐老夫人大冷天的跑香山去，最后，再让人家今天一大早来宋家拜年。”

　　宋子桐皱眉，不解：“唐承胥不是在相亲，据说已经相了好几个，他今天要是来了，不就是明摆着告诉那几家，他就是在耍着他们玩。

　　我就不明白，大姐要是真的对唐承胥有意思，干嘛不直接和他相亲去，看对眼了，自然就成了，哪里还用得着费这么多事！”

　　“还能是因为什么，不就是怕被拒绝，所以干脆让家里出面。”姜子衿嘲讽道，她都看的出来，唐家那大哥哥对着这大表姐一点意思都没有，偏偏这大表姐非要折腾。

　　“要我说，那不是更丢人，一点女孩子家的矜持都没有，尤其是今天上午，我在边上看的都心塞。”

　　原来是这样！

　　宋子桐心底冷笑，嘴角亦是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难道家里出面就不会被拒绝了？人家不还是照样看不上，连带着整个家族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姜子衿觉得这小表姐的话说得太对了，没好气道：“外公的老脸都搭进去了人家都看不上，真是够丢人的；尤其是今天，一点女孩子家的矜持都没有还非得装模作样地在那里端着，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害得连我都跟着丢人。

　　我就想不明白，唐家那位大哥哥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在外省，一年连个面都难得见上一回，大表姐到底喜欢什么呀，难道是喜欢她空想出来的人吗？还有黎家的那位大哥，对大表姐多好，偏偏她就是看不上，我真怀疑她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浆糊！”

　　宋子桐讽刺一笑，没有接话。

　　午餐时间，叶令冬来宋家接人，要带宋子桐去叶家吃饭，宋丘打算陪着一起，宋子桐瞥了这父亲一眼，对着小舅舅耳语几句。

　　叶令冬当即就凉凉道：“别呀，姐夫，你昨晚上在外头折腾了整整一宿，一定很累了，还是留在宋家好好休息吧。”说完，毫不迟疑地带着外甥女离开。

　　宋斐顿时脸色有些不好。

　　姜子衿躲在母亲身后偷偷瞄了一眼大表姐的脸色，好像比外公更不好，不厚道地想，换成她是唐家大哥，她也不来。

　　宋川看了父亲一眼，招呼众人落座，然后给二弟使了一个眼色。

　　宋壁拉着宋丘走到一边，有些斥怪：“老三，子桐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一次，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还有你外头那个，也太不懂分寸了些，再说子桐明摆着不喜欢，二哥跟你说，早断早了。”

　　宋丘抬眼看向宋壁，没有说话。

　　宋壁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先吃饭吧。”

　　叶家老太爷叶时宇亦是官至丨副丨国丨级，他去年才刚刚退下来，霎时不再忙碌，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这一年在山中的日子不多，经常去两个儿子尤其是小儿子处好生教导一番，奈何至今未见功效。

　　宋子桐说了一堆吉祥话再收了一堆红包之后就开宴了，默默数了一下，外公，大舅舅、大舅妈，小舅，表哥、表妹、表弟，算上她也才八口人，旁系或是其他来拜年的都没有留下来吃饭，外婆在妈妈过世一年后也已逝去，因此，他们连这一张圆桌都没坐满。

　　“子桐，”叶老爷子说话中气还是挺足的，看着这娇滴滴的外孙女和蔼地问道：“你想直接进鼎宋做总裁？”

　　宋子桐默默把咬着的虾肉赶紧吞下去，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肯定地说：“是啊，外公，不过老头不同意。”

　　“嗯，跟外公说说，为什么想直接做总裁？”

　　“我觉得，就算我把公司弄到倒闭也好过老头拿大把大把的钱去养贱人。”

　　闻言，叶老太爷摸着那根本没有的胡子略作沉思状。

　　叶立夏看着这个外甥女，21岁的小丫头这性子怎么就这么尖锐呢，劝道：“子桐啊，你不能这么想，这世上解决一个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可你现在的做法，无疑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这是下下策。”

　　未等宋子桐回话，叶老太爷就拍板决定了：“就按子桐说的办，宋丘要是不同意，我亲自去跟他说。”

　　“爸，子桐还小，一点经验都没有——”

　　叶老太爷浑不在意地打断长子：“没经验怕什么，丫头，你放心，到时候外公来给你做军师，保证能让你大杀四方所向无敌。”

　　宋子桐甜甜笑道：“谢谢外公！”

　　叶老太爷心满意足：“乖啊！”

　　叶立夏默默叹气，这老爷子就是太闲了一时之间不能适应，变着法的给自己找事情做；不过叶令冬很是开心，老爷子有了新的目标，他终于可以轻松很多了！

　　吃过午饭，宋子桐刚喝了一口茶，小舅就准备带她出门，目的，她当然知道的。

　　“小叔，你要带表姐去哪里呀？”叶踏雪看着这两个要出门的人，很是诧异。

　　叶铭昊拉着他爸爸的衣袖，眼里冒着小星星：“爸爸，你要带着表姐去哪里玩，把我也带上吧。”

　　叶令冬挥挥手：“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呀，我跟你表姐有正事，下次再带你。”

　　“小叔，你能有什么正事？”叶踏雪不信。

　　“就是，别把子桐带坏了，孩子才刚吃完饭呢，坐下，和老爷子好好说说话。”叶立夏帮腔，对着这个弟弟没好气道。

　　叶令冬很是无奈：“哎呀，大哥，我真有正事，我前几天看上一男的不错，打算给这丫头介绍介绍，都约好时间了，迟到了给人的印象不好。”

　　然后对着那正在喝茶的父亲保证：“老爷子你就放心吧，要是成了回头就把人带回来，你们就等着喝喜酒吧。”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小叔要带着这妹子去相亲？叶铭昭刚喝的一口茶水不上不下正好卡在喉咙里，好不容易咽下去，猛地咳嗽。

　　越说越不像话，叶时宇放下茶盏，扳着脸呵斥：“胡闹！”大学都没毕业的丫头居然就要相亲，他可不同意这么早把外孙女嫁出去，更何况是小儿子介绍的，能靠谱吗？

　　自己都还没老婆呢还想要给外甥女介绍对象，也不怕把孩子带坏了！叶夫人也是觉得这小叔子有时候是真的不着调。

　　她上头婆婆去世了，中间又没个妯娌，甚至连小姑子都没了，看着是挺轻松的，可要操心的事也挺多的。看着这个小侄子，她有时候就想，要不要也给这小叔子介绍个对象，家里头有个女人家，好歹也能像个样子。

　　叶令冬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直接脚底抹油拉着宋子桐开溜，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叶踏雪叹了一口气：“小叔什么时候能有个大人的样子呀，小弟，你可真是不容易。”

　　叶铭昊挺起胸膛，小大人的模样说：“姐，我一直都是勉为其难地照顾他的。”

　　叶踏雪有模有样地拍拍他的小肩膀，以作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