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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个宝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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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软吃罢那碗蛋羹,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取了井里的冷水拍在脸上,方才感觉两颊的温度降了下去。
因为父母管得极严生怕她贪玩早恋耽误学习的缘故,阮软上辈子甚少同男生打交道,圈子极小,几乎都是同性。以至于她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有这么个一和异性说话就窘迫脸红的臭毛病。
不,或许也不仅仅因为这个原因。
阮软回想了一下两人相处时的情景,尤其是在山洞时……少女咬了咬下唇,突然双手捂脸,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怂成那样。
还是躲着他一点罢。
阮软叹了口气,又去了药房,准备拿了药篓上山去采药。
药房门开着,回生神医手边瓶瓶罐罐堆满大半个桌子,两边的架子上放满了晒干后的各种草药,阮软掩了掩鼻子,各种草药混在一起散发的味道着实有些难以形容。
她拿起架子旁的药篓,边往身后背边冲回生神医道,“师傅,我上山去啦。”
“上山?”回生神医没好气地哼了声,“再指望你上山采药,还不如我趁早给你准备副棺材!”他边捣药边数落着阮软,“让你去提桶潭水,你差点进了蟒蛇肚子!去采药罢,你倒好,直接彻夜不归和一个野男人搂搂抱抱——”
“——师傅!”阮软涨红着脸打断他。
“怎么,我说几句也不许我说?臭丫头!去,拿个瓷盒过来。”
阮软鼓着腮帮子从架上拿了个瓷盒过去,打开盒盖,看回生神医将捣好的草药倒进瓷盒。
“去,把这药送过去,给他抹在腿上。”
阮软愣了一下,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正是白衣。可是…可是……
她捧着那瓷盒,十分没底气的推拒道,“我、我下手没个轻重,让他伤上加伤就不好了,不若、不若师傅去罢。”
回生神医瞪眼,“什么都要老头子我亲自去,那我收你这个徒弟作什么?”
“我、我……”阮软哑然,想了想又鼓着腮帮子道,“我去帮师傅采药!”
“采药这事另有人做,轮不到你!”回生神医不耐。
他这是铁了心了。
再推拒下去这老头子指不定就要发脾气,阮软卸了药篓,捧着瓷盒一步一步往外踱,嘴里还不忘问回生神医,“师傅,那你让谁来采药啊?”
回生神医看也不看她,“小丫头片子管那么多作什么?”
“……”
阮软偷偷朝他后背比了个拳头。
她摸了摸脸,忍不住哀叹一声,方才抬脚去找宁白衣。
这门还是她之前给关上的,也不知道他呆在房间会不会闷。
有轮椅就好了。
阮软边这样想着边屈指敲门,“白衣,唔师傅让我给你送药。”
“进来罢。”宁白衣一扫袖收起桌上半成品的黑玉膏,又是一道劲风弹开窗户散去屋内的药味。
绕是如此,阮软还是闻出些许不同的味道。只她并未在意,径直走到桌旁放下药盒便道,“我帮你上药,你把衣服……”
话说一半,剩下的都卡在她喉咙里。
少女直接愣在那里。
老头子坑徒,她帮他上药的话岂不是还要帮他脱掉鞋袜亵裤?
“多谢阮软了。”宁白衣蹙了蹙眉,温声道,“我自己来便好。”
他伸手覆上那药盒,温凉的指尖恰好落在阮软手背上,惊得少女蓦地抽回了手。
这动作太过突兀,阮软无端有几分尴尬,嗫嚅了两声方才轻声问他,“自己上药的话,白衣可以吗?”
宁白衣压下心中的不悦,半晌才稍稍抬眼看向少女。
她眼中的关心丝毫不作掩饰,就这么明明白白坦坦荡荡的叫他看在眼里,便越发得不悦她方才的动作。
他压低了嗓子,故意作出一副沮丧失意甚至自卑的模样,“我腿上这伤太过丑陋,怕会污了阮软的眼。”
“怎、怎么会?”阮软连反驳,又觉得自己这话就像是在附和他的腿伤丑陋,只好又改了口,“你莫着急,师傅既开了药,就肯定会治好你的。”
只怪她方才竟忘了问回生神医这事,现下说起来,却是底气不足。
阮软犹豫了一会儿,像是要证明似的,伸手就要拿那药盒,“我这就给你上药。”
不妨却被宁白衣握住了手。
少女乍然间就红了脸,却到底没敢挣开。
宁白衣恍若未觉,只朝她笑了一笑,眼角眉梢都透着温和,“还是罢了,这么丑陋的东西,怎能叫阮软看见?”
他不等少女开口,又接着问道,“若我的腿伤一直不好,阮软可会嫌弃我是个废人?”
阮软只觉这话有哪里不大对劲,却还未来得及深思,身体已经先一步替她做了决定——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可真是——太好了。”
宁白衣又是一笑。
一笑间,阮软恍惚间像是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这个人,未免也生得太好看了些。
她方这样想着,就见眼前这个好看的人另一只手也握上自己的,将她的手合在掌心间,仿佛朝圣的佛徒一般,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那一瞬间,该怎么形容呐?
雨落涟漪,嫩芽破土,天地幽晦静谧间,第一缕跨越尘嚣暮霭翩然而来的光明。
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心脏的那一下跳跃。
仿佛要直接跳出来似的。
极短极短的引线被点燃,轰然间在她脑子里炸开了花。
阮软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