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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相思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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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小圣贤庄,迎来了去而复返的左相,而他此次简装而至,非为儒家,更非为齐鲁三杰,而是旨在近日来窝在颜路房内的夕言,遂而,他此行并未惊动那些不该惊动之人,除却儒家掌门,伏念……
于是,本该在小圣贤庄内堂上演的事,于颜路的书房内开场……
“念儿要见你。”
简洁明了的一句话,不是想见,而是要见,不是在征求她的同意,而是一道不容拒绝的命令,这是位高权重之人的通性……
……姐姐,你何时也生出了这等令人厌恶的秉性了……
念及此,夕言面色倏冷,“本姑娘不相信你。”
“……你这个——”为父者,教其女这般顶撞,自是难有顺颜,隗林眼看着便要起怒,偏于此时,徒听门畔传来一道柔婉声嗓,“你能信姐姐的,对么,言儿?”
……
前往将军府的车驾内
“言儿,方才那位儒家二当家,会是你的良人么?”
“……姐姐要见我,就是想问这个?”
“言儿既然不想回答,我便不再问了……”隗念覆眸默了须臾,续而抬首,“实则,我只是想让你劝劝墨儿,毕竟,你的话在她那儿,分量不轻。”
“……姐姐想让我劝墨儿什么?”
眸色凝敛,隗念正颜道:“莫再一径徒劳,收心嫁予公子。”
“……”
夕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的姐姐在相隔多年的重逢后,没有任何该有的解释,更无多余的情绪表露,竟然……
“姐姐,即便我不说,你也该明白,这不可能!”
“……是吗?”隗念微生感怀,续而撇去不该有的情绪,道:“有一桩事,你与弄玉希望墨儿永不知情,遂而,你们至今仍选择瞒着她……”
这方车驾虽甚为宽敞,却还不至于能产生回声,可夕言却觉着耳畔不住回响着隗念方才的话语,以致面色尽显惊怔,继而沉沉黯下……
……
两年前,韩非暴毙于狱中的一月后,她们三人着手计划着离开那个是非地,可终究结怨太多,以致她们在各自了结手中事的同时,不得不与人续作争斗。
直至行前的那几日,一桩后妃外骛案引致咸阳宫连番震颤,彼时她与弄玉正乔装随侍在嬴政身侧,可怎么也料想不到竟会见到他亲手弑妃的一幕,而那番情境,在那些并未置身其中之人的眼里,似乎只是后妃秽乱宫闱,嬴政震怒之下将其诛杀,可在她们眼中,那一幕,却更似杀人灭口……
只因,彼时,那位容色极佳,甚至有些肖似墨儿的昔日宠妃,在得知自己死劫难逃之时,将一生的怨愤倾吐而出,却在话至最紧要的半处时,再无声息……
当夜,她与弄玉为驱尽心中迷雾,进到了虽坐落于最偏远的角落,却了无尘埃的那处殿阁,弄玉乃细作出身,殿内的机关沟壑自是一目了然,当一副画像沉缓降下之时,她们并无过多的惊诧,可最后撞入眼际的那副容色,那副她们再熟悉不过的容色……
在机关落停的同时,夕言手中的火折子应声落地湮灭,可那映在眼帘里的画中之人仍是万分明晰,只因外间响起的阵阵惊雷,震聋欲溃,雷电闪过之处,皆带来连番犹若白昼的瞬即亮堂……
夕言的声嗓止不住地发颤,“……据宫中的老人说,这里曾囚禁过的……是陛下继位前……为其许以最高位分的……妻室呀……”
……
车驾顿停,夕言思绪回转,归于当下,
“那桩事,姐姐是由何得知的?”
“你与弄玉震惊太过,仓促离开时落在那儿的火折子,”在夕言投来的淡淡眸光中,她慢缓续道:“是墨儿拾起销毁的,还有那未还原的机关,亦是她将其归位的……她在那儿,呆立了整整一宿……”
“……原来如此……”
……
当夕言回到墨家据点时,俨然已是夜色过半,而等待着她的,是围聚室内,面色凝重的众人……
面向迎上前来探问的弄玉,夕言沉寂了片刻后,不由失笑自嘲,“我们穷尽心思瞒了她两年,孰料,她竟从最开始便已知晓……”
要说夕言与弄玉二人间有什么共同的秘密,便也唯有当年的那一桩,是而,在短暂的愣愕过后,弄玉甚为惊诧,“怎么会?”若是一早便知,当年的境况之下,墨儿岂会决意离去?
收归心神,夕言环顾一周,却不见那抹熟悉的容色,不由眉心蹙起,“墨儿呢?”
弄玉微垂下头,顿感蹊跷的同时,回道:“墨儿见你这般晚还未回来,便动身前往将军府了……”
瞳色蓦地抽紧,夕言心头暗叫不好,“现如今的姐姐一心要——”话间顿停,她心内不由发颤,开始思量起其姐此局的真实用意,莫非从一开始,姐姐要见的根本不是她,之所以留她至深夜,只是为了引墨儿自入其局……
……
与此同时的将军府,在深重夜色的笼罩下,灯火通明,全无要熄去的迹象……
从入内不见夕言的那一刻起,甘墨已料定自己正身陷一场不知名的谋局中,既然不得转身离去,便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得悉前事,她不免生出些许杂思,默了须臾后,方才掀眸泛笑,“……莫非念姐姐当初陪我站了整整一宿,”在隗念惊怔的眸色中,她瞳光微亮,“相交数载,我竟不知……念姐姐,你会武!”
……不止会武,且还远在她之上,否则,即便彼时她心绪紊乱,也断不会毫无察觉……
此段对话至此,自是无法再维系下去,是而,在片刻的静默过后,隗念开口将话锋迁回。
“现如今朝局不稳,外乱不休,李斯赵高日益坐大,一旦陛下有个万一,帝位之争,扶苏公子几无胜算……”
指腹轻抚着鼎杯的缘口,她舒眉淡问,“这便是念姐姐力劝我嫁予公子的因由?”
微以颔首,隗念正颜续而相劝,“你在咸阳宫内埋下了多少暗桩,只有你自己清楚,来日若是全副动用,可均朝堂之势,而隐在暗处的罗网,李斯赵高稍有忌惮,便不敢妄动干戈。”
“念姐姐高估我了,”她唇间笑意渐敛,启唇评述事实,“当年身居右相的爹爹都需让其三分,更莫说是如今沦为罪臣之女的我了,那些暗桩,只是恰好能自保罢了!”
对于此类名为婉拒的言辞,隗念早有所料,遂道:“在你孤身一人之时,确为如此,然,当你与公子并肩而立之时,其效用,便不单单是仅能自保了。”
“……”她覆眸不语。
“你此次重归于此,其目的之一,不正是为与李斯赵高这两个当年的祸首作个了结吗?而今最为省时省力的,唯此一途!”眼见着昔日闺中挚友执意以默然相对,她心头不免生出些许失落,“墨儿,以你的敏思慧黠,不可能权衡不出此中的利弊得失,你还想视而不见到几时?”
“……”听至此,她清澄澈亮的眸色愈趋晦暗,“念姐姐,我本以为,你能明白,我与公子之间早已弦断,若有一日,我对公子连最后一丝敬意亦无了,或许,我真会考虑你方才的提议。”
听罢,隗念不无失望,垂眸片刻后,话意深深,“……墨儿,你知道方才的茶水中,有什么吗?”言间,她面上浮现一抹愧意,却又瞬闪即逝。
……终是要入正题了么?甘墨在心中淡哂。
“附子、官桂、蛤蚧、白礬、山茱萸,据称乃是专为女子而设,不需须臾,成效立显,”她轻缓旋转把玩着手中的鼎杯,“其药性之烈,据闻事后还会令人朝思暮想,念之甚深……”将视线自掌中之杯缓缓抽离,她眸色弯敛,渐生朦胧,睇向满目沉凝的隗念,唇间是隐不尽的魅惑,“故得名,相思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