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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
今日天色尚且灰蒙,风有些大,吹动着她的发丝拍打在脸上,甘墨就这么立在城墙上,死死盯着地上的那滩早已凝结暗紫的血迹,久久没有说话。
身侧恭立着章邯留下的一名心腹,章邯死后,他手底下的兵将并没有殊死抵抗,不到半日便降了,其中就有他的这位心腹在,而他,则是为了留着性命,特意候在废丘,等一个人来,而那人也没叫他久等,翌日天没亮便到了。
“他真的死了么?”
那人原本低着头颅,听她这么一问,有些受惊地抬起头,看了她须臾后,又默默地将脑袋低了下去。
“……他葬在哪儿?”甘墨问出口的话声很轻,却字字清晰入耳。
只听风声在耳边回荡,那人沉着脑袋回了句,“当年的,那座崖下。”语毕,他抬首望向甘墨,似乎是想看看她当下的反应,可在她半滴泪都没有的清冷面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连一丝悲伤都没有,他突然,很为他们将军觉得不值,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因,城墙石阶上传来的有条不紊,且愈趋愈近的脚步声。
汉军自打进入废丘后,彻夜都在进行着军队的收编以及各类交接,张良自然也不例外。早前章邯的自尽,乃是他亲眼所见,然而,他却并不相信,章邯竟然真的就这么死了,他那样的人,真的会仅仅因着城破而自尽么?
张良宁愿相信,这其中,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眼下,章邯到底死没死,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他知道,只要章邯的死讯一经传出,甘墨必定会有所动作,只是没想到,她竟会来得这么快。
张良的身后跟着自个儿的两个心腹随从,他此番只是来此巡视,却在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抬眸之际,登时瞠目。即便甘墨此时已绕至城墙的另一边,在仍旧灰暗的天色笼罩下,只留给了他一个模糊的侧影,但他依旧能一眼认出她来。
她没有动,依旧侧着身子,只是浅浅睇来的发红的双眸,叫正准备抢步上前的张良顿时止住了脚步,也因此让她有了可趁之机,遁逃开去。他们早晚要见的,但不是现在。
张良身后的林一和休牧面面相觑,这连个照面都没打上,怎么就眼睁睁地让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随后,休牧望了眼早已没了人影的城墙边,“少主子,不追么?”
“……不用了。”
为何会突然觉得,她方才侧望向他的眼神,其中的隐隐恨意,会如此地熟悉,以至于,他突然有些不敢面对她。他很清楚,如若章邯死了,她或许会恨他,但没想到,她的恨意,竟有如此强烈么?
他凤眸浅浅眯起,薄唇微紧,负手立在城墙边,半仰起头,望向渐亮的天色,喃喃道:“他死了,你就真的,有如此伤心吗?”
如若今时今日,张良的记忆尤在,那他轻易便能猜到,现下的甘墨会在哪里,只可惜……
……
……
三日后
咸阳近郊,是曾经细作营的所在,如今却是早已废弃,再行几里路,便是当年的那处断崖,而崖下水潭旁,就是章邯的长眠之所。
甘墨费了两个时辰,方才来到崖下,这将将落定,就远远地,瞧见了那块墓碑,不由愣了片刻。
她既然是在章邯自尽的后一日抵达的废丘,那得到的,自然也只能是一个已成定局的消息。然而,没有见到尸体,她总归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而今,她抬步慢慢走近,终于看清了墓碑上刻着的名讳。
那日章邯死后,司绥当日启程,送他下葬,大约三日的路程,方才到了当年的这方崖底。而当甘墨也花费三日赶到此时,章邯又正好已于前一日下葬,以致,她连一瞻遗体的机会都没有。
轻轻跪坐在墓前,她抬起眼,环视周遭,眼前山明水秀,叫她不由生了些许恍惚。
落到了这般境地,你竟还笑得出?
现下的处境不好么,将来我可是打算挑这么个地方终此一生的。
甘墨眉目一颤,强行收回思绪,抬了抬有些湿润的双眸,黑亮的眼珠在眼眶里稍稍转动了一番,其后,她合眸咽了咽声,“……章邯,我没有想到,竟然,连你也走了么?”说着,她不由垂下了头。
事实上,原本,她是可以早一日到达废丘的,但因着要安顿之前被她救下的刘盈兄妹,加之那日,又是公子扶苏的忌日,是以,就耽搁了那么一日。没想到,不过一日光景……
“他死了,你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么?”这淡淡的话音打断了甘墨沉浸的思绪,睁开眼回过头,才发现司绥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她的身侧,而当她反应过来时,也只来得及调整完情绪,回答对方那并没有任何恶意的问话,“或许,是因为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也或许,是因为我至今,仍无法相信,他真的已经死了。”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自欺欺人了?”
甘墨抿唇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我之前早早便让叶苒带话给你,为什么,还是来晚了?”
“我先行,去祭拜了公子。”
司绥立在那儿,侧眸看她,眼里隐有深意,“看来,这几年来,你倒是从未忘记过公子。”
甘墨将头往司绥那边稍稍偏了偏,而后旋回低下,颔了颔首,“是,这些年,我时时会想起公子来。”每每午夜梦回,她总能忆起,当年,他是如何在她眼前一点点气绝,他的手又是如何在她的掌心一点点凉却,一点点僵硬,任她再怎么捂紧,都软化不了半分。
司绥没有再说话,倒是甘墨,讶于她的平静,随即扭头望向她,“我原以为,我没能及时赶到,教习会一剑劈了我。”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干。”这话虽是真的,但终归还是带了一两分的怨怼,随后,司绥兀自抚平了心绪,“……对了,你怎知他葬在这儿?”
甘墨眉目稍稍惊了惊,“难道,不是教习你特意留下的人么?”
听罢,司绥这再怎么能平和心境,而今也止不住要轻嘲一声了,“原来,你竟当真不记得,那人是谁了么?”在甘墨泛疑的目光注视下,司绥的目色递来,“那你总该还记得,当年自己是怎么有机会到这崖下一游,又是如何获救的吧?”
甘墨眸色一低,“……是公子。”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是谁通报的公子,才让你和章邯两人获救的。”
心弦微动,此话,终于叫甘墨想起,之前在废丘等着她的那人,就是当年在罗网的重创下,唯一一个幸存下来,密报公子扶苏的那名影密卫,而她,竟然当真全然不记得了。
见她如此,司绥亦不再介怀,索性也同她一样,跪坐到了墓前,“其实,也不怪你只记得公子的好,毕竟,活人从来争不过死人。是以,你顺道忘了当年是谁护着你,才让你不至于直接命丧崖底,也实属正常不是?”此次夹杂着淡讽的玩味话一了,司绥就笑着偏头与她对视了一眼,此间的释然,也让司绥话锋一转,“怎么也没想到,你我竟有平心静气坐下来闲聊的时候,还是在章邯去了之后。”
谁说不是呢?
“说实话,当年,当我看到他的目光越来越多地投注在你身上时,我那时的确是恨不得弄死你。”而后,似是有些自嘲,司绥叹着气摇了摇头道:“真不知道,那时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你,论长相身材,那时候你压根儿都还没长开呢,怎么就能叫他如此上了心?”
这话叫甘墨眉色微挑,有些不解其意地望向司绥,而后,对方慢了慢声,悠悠道:“后来我想,心有愧疚,总还是能叫人耿耿于怀的。”
这下,甘墨的眉头紧得更厉害了,当年出局的那个,分明是她吧?
司绥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语,对于那桩不愉快的事,也不打算再瞒着,“其实,当年的事,我可以解释的。那晚,是我——”奈何,对于她这才起头的话,某人却并没有听下去的欲望,不似当年。
看着自家教习急于解释的模样,甘墨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立起了身,唇边是浅淡的笑意,“当年的事实到底如何,于我而言,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司绥之前的话被打断,眼下这肚子里正存着一堆的话呢,再被她这话一堵,终是再无出口的机会了,以致她随之起身之际,不由失笑,“真不知是该说你薄情呢,还是拿得起放得下,亦或者,对于感情这事儿,你从来就没有真正拿起过?”
不过,很快地,这个可能就被司绥自己给否了,“哦,瞧我,你也不净是如此的,毕竟,还有你那前任夫君不是?”
这伤疤揭得委实是有些疼,以致甘墨也挑了挑烟眉淡目,“教习今日,话中时时带刺呢!”
哪知,司绥突地一个正色,言语郑重,“如若没有当年的事情,你会选择章邯么?”
甘墨面色一顿,随即笑道:“对于男女私情,教习向来比我看得通透,不像是会问出这样问题的人。”
“权当,我是替他问的吧!”话间,她扭头望向墓前的那方碑位。
甘墨随着她将视线迁移过去,定定然看上许久后,终于偏回首来,将实话道出,“我只能说,如若当真有教习你说的那个如果,那么,在我第一次遇见张良的时候,我会收敛言辞,甚至,转身就走,但那并不意味着,我跟他,不会以另一种方式开始。”
这倒是个好答案,司绥已经尽了全力,眼下也只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那么多余的话,就没必要再说了,不过,有句话,她还是要问上一问的,“他连死都要和扶苏公子挑在同一天,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听罢,甘墨垂下了眼帘。
司绥也不指望她会回答,“因为他知道,公子的忌日,你终此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么前去祭奠时,自然也可以顺道来探探他,也省了你一年跑两趟的麻烦。所以,以后祭拜公子的时候,别忘了回来一趟,就当是,还当年你欠我的人情。”
是当年,及时通知章邯,从赵高手底下救下她的人情吗?的确,是她至今还未还上的人情呢!而她欠章邯的,又何止这一笔?
爹爹,你当年以己身之命,换他对我的照拂,是否,就已料到今日了……
心下隐痛,她突觉眼前景象似是被罩上了一层迷蒙水雾,泪水似要肆虐,当即俯首,深重合眸。稍顷,待到她再抬头时,眸色再度清亮,“那教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或许,就在这儿,终此余生了。”
司绥的这份执念,甘墨从来自愧不如,随即颔首示意,以作辞别,“教习,保重!”
在占据了她极早记忆的那座咸阳城里,那些在她生命中扮演过重要角色的人,不管曾经如何,是良是莠,如今还安在的,真的没几个了。
目送甘墨渐行渐远后,身旁传来了脚步声,司绥一个侧目,道:“她还没走远呢,你这么快就出来,不怕她一个回头就看到你了?”
“……她不会。”因为这里,早已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留恋的了。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说话的时候,目视着对方,那才是基本的礼仪,这丫头的背影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但想归想,司绥还是话回正题,“扶苏公子一死,却换得了在她心目中的永生,任张良今后再怎么努力,那一小块儿位置,他是争不回来了。所以,这就是你一个大活人,非要在她心里活成个死人的原因?”
章邯没有回答,这落在司绥眼里,也权当是默认了。
“不过,你觉得,她会信你是真的死了么?”
章邯的目光仍旧锁着那道已经渐渐看不清了的身影,沉着声道了一句,“亲眼所见的事情都未必是真的,更何况是这没有亲眼看见的,又如何叫她相信是真的?”
闻言,司绥柳眉一紧,“那你这出自尽的戏码不就白演了?”
那道身影是再也看不见了,章邯索性回过了身,“就如她方才所说的一样,不管信与不信,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左右此生,再无交集了。
真的不重要了?司绥心下不由暗忖,她还以为他这出自尽的戏码,能让那小两口之间再添上一道隔阂,一如,当年的公子扶苏。
“你不走么?”
司绥突然发现,这人过河拆桥的本事见长呀!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随即在他身后扬起了一脸的得意,“那丫头既然答应了我,每年会回来一趟,那么,若是她回来不见我,不就更能叫她相信,你是诈死了?”
“……”
……
……
颍川
这世道虽无常,但却没能打断这消息的流通与传递,以至于,章邯的死讯传到墨家时,夕言第一个没坐住,“章邯死了?那墨墨怎么办?”
此话一出,这凡是在座的,那第一感觉就是,这话有问题,可一时却又说不出是哪儿有问题。
耳尖地听到有人念叨了自家娘亲的名儿,正在赤练怀里打盹儿的张家宝宝顿时就来了精神,小小年纪,倒是很能抓重点,两只小手臂撑在长桌上,兴奋不已,这眼睛都亮了,“章邯是谁呀,宝宝的爹爹吗?”
夕言登时愣了一愣,随即一脸嫌弃道:“你瞎说什么呢?”
而后,宝宝这回怼得也很是利落,“言姨,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啦!你自己刚刚说的,他死了,娘亲就不好啦!”
“额……”这小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没事儿提年纪做什么?这不,但凡姑娘家,哪个不在乎自己年岁的?墨家的人顿时有了一致的预感,接下来,言姑娘怕是要卷袖子了。
不过好在,夕言这些年跟甘墨互怼,那也是怼出满满的经验来了,当即笑容可掬地回了一嘴,“宝宝呀,你家娘亲可与我同年,我若是年纪大了,那你娘亲是什么呀?”
“才不是,宝宝的娘亲永远是这天底下,最最好看的人。”说着,两只小胖手捧起自个儿肉嘟嘟的小脸,还甚不好意思地摇了摇脑袋,而后更是半仰起头,开始思念起自家娘亲。
这羡煞旁人的一幕,委实是叫人羡慕嫉妒恨,而后,夕言觉得,这小鬼就着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怼完人后,还要以实际行动再补一刀的习性,她怎么觉着这么眼熟呢?而后,她可算是反应过来了,不负众望地开始卷起了袖子,“如今墨墨不在,看姑奶奶怎么教训你!”
唯叹,这张家宝宝也是个机灵的主儿,登时往赤练怀里一缩,两手牢牢攀在赤练的颈子上,“宝宝有软软,才不怕你。”
赤练回望他的眼里满是赞许,当即将他抱上膝来,魅惑的眸眼向夕言睇去,“墨儿那丫头是不在,但你当我这正牌的姑奶奶是摆设不成?”
这一刻,包括夕言在内的所有人才彻底反应过来,赤练才是这胖小子真正意义上的姑奶奶呀!
而夕言这一个没稳住,这话就溜出了口,“练练,没看出来呀,原来你这么老了哪!的确,你这正主都还没说话呢,我又怎么好自称上了呢?”
而后,这两人,自然就开始了日常的较量与切磋。
宝宝这边一个劲儿地加油助威,看得正欢畅着呢,眼看卫庄的眼刀扫来,当即手捧着小下巴,咧嘴对着他漾出了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衬得卫庄一张脸更冷了。
……
……
辗转入夜,因着此次章邯的死讯传来,算是牵起了夕言不少的往日思绪,以至于当夜睡意全无,从颜路怀里悄悄脱出身来,再轻手轻脚地下了榻,出去散了散步,却恰巧碰上了同样失眠的弄玉,这不,早年曾一道在秦宫里过过日子的两人就这样聊上了。
“其实,当年我一直觉得,对于墨墨来说,章邯,是更好的选择。”
“……”
还记得那年她家墨墨自韩归来,失明之症刚好,便遇了袭,章邯为了护她,伤了两手的手筋。虽说这男人喂男人喝药的画面委实太美,她不敢想象,但也不能老让她家墨墨亲自伺候着呀,找几个宫婢不成么?
是以,在一个艳阳天的日子里,趁着她家墨墨外出之际,想着她今日必定也赶不回来了,夕言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往章邯的药里加足了黄连。
奈何,刚让人将那药给送了出去,弄玉就告知她,甘墨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回宫了,急得她赶忙拉起弄玉,紧赶慢赶欲要拦下那碗药,可当她们到时,却看到章邯手底下的人,端出了一个空碗。
“额……这药,都喝完了?”
那人颔首。
“那……你们将军,就没有说什么?”
那人摇首。
夕言大舒一口气,心下一阵唏嘘的同时,连连抚着胸口的动作蓦地一顿,眼眸一转溜,与弄玉一个对视,诶,等等,她好像错有错着,知道了点什么……
而今回过思绪来的两人正准备好好感慨一下,这造化弄人,可叹的是,没有那个时间,直接被各自寻出的男人拎回了屋。
既然这前一日闹也闹过了,那么这隔日,墨家自然就要开始聊正事了。章邯的死讯对于他们来说,虽是无关痛痒,但这毕竟意味着,楚汉之间的战争将会愈演愈烈,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找上门来,他们哪边怕都是不好推拒。是以,墨家终于开始认真思考起,是不是要换个地儿?
而后的那个答案,自然是正解。
此次迁移,事务繁多,遂而,唯一一个不用忙进忙出的张家宝宝,就有了大把自己的时间,而偏偏这孩子一学会走路,那就是悲剧的开始,只因,在你没看住的下一秒,他就不见了人影。
于是,张家宝宝这前后摇摆着小手,踩着个小脚步,这走着走着,就光荣地走丢了。
断更许久,深表歉意,所以爆了爆字数,6000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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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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