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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忆(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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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把这件事告诉父母之后,他们眼里尽是心疼和担忧,但现实似乎在告诉他们,我的这个决定他们必须否决,因为后果可能我们都承担不起。小时候老爸偷偷跟我说过,我刚出生时,就被医生断定为先天性的心脏房室血管严重畸形,老妈因为这个辞去了工作,整日在家寸步不离的陪着我。所以在他们沉默了片刻之后,告诉我校运动会他们已经跟老师请好假了,那两天让我在家好好休息。几乎是每一个学期开学,父母都会偷偷去找一下班主任老师,让老师了解我的身体状况,平时能够多留意我,一旦有什么事,老师也会私下跟他们沟通。其实报了名那天下午,班主任老师就已经找我谈过了,我也明确跟老师说这一次运动会我想参加,也许这会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参加校运动会,但我不想让自己留下太多遗憾。估计是老师劝说无果,便将这件事告诉了爸妈,没办法,看到他们的眼神,我怯懦了,我退缩了,但心里的火却并未完全熄灭。
运动会那天,我跟爸妈说想要去感受一下运动会的氛围,即使不参加,也想沾染一下那种青春的活力。当天班上一个报百米短跑的同学赵峰临跑前五分钟突然不见了,后来才知道那家伙是因为早上吃多了,忍不住去厕所了。
当裁判叫了赵峰的名字三次没人回应时,严逸突然将手里的号码布塞我手里,把我推了出去。我一脸迷茫时,看到了他对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这次我似乎可以任性一次了,不用受任何人的束缚,为自己拼一次。于是我带上号码布,走到跑到起点,裁判多看了我一眼,但没有说什么。
起跑信号发起之后,我内心竟然有一点激动,迈出了沉重却又满怀期待的步伐,当踏出第一步之后,后面的100步似乎变得不那么困难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只要抛开心里的顾虑,凭着本心去做事,总是能做到很多人意料之外的程度。不是为了某个结果而行进,只是为了能在某个时刻让自己的心得到挣脱。在跑了大约一半的距离时,心脏似乎出现了一点不适,但脚下的步子却停不下来,心里想着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能跑完剩下这段距离就好。离终点越近,心脏的不适感越明显,似乎立刻就要窒息,大脑一无法思考,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但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参加运动会,不想就此放弃,我一定要到达终点,在我彻底失去意识那一刻,脚下的步子似乎也没有停下来。
当我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四周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儿,老爸老妈眼神憔悴,看到我醒来,眼里没有丝毫责备,有的只有心疼和疲惫。这一刻,我明白了,什么青春,什么激情,什么朋友,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了,只要不要让我再看到他们这样无助绝望的眼神就好了。轻轻的说了一句“我没事了”,他们含着泪笑了。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晕倒的时候,是周围加油助威的同学和老师将我送进了医院,通知了我的父母,而严逸似乎消失了一样,等一个月之后再次回到学校,也再没有见到过他的身影。班上传言说是因为他的父母送他去国外深造了,具体事实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也没有再关心。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快八年了,当初的那个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几乎已经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轮廓了。
眼前的两个人影将我的思绪从逝去的记忆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