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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边走边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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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是赶在2012年,那个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前毕业的,距今刚好一年多,说来不长,讲来也不短。对于一个大学毕业生来说,一年能有多少出息?一年,又能改变些什么?
毕业后,一个人便义无反顾地拖着行李去了上海,传说那里纸醉金迷,灯火辉煌,有无数的机遇和挑战等待每一个敢于征服她的人。从此她便踏上了不归路,即便是摔的遍体凌伤,杀的片甲不留,也决心在那座城市站稳了脚,扎稳了根。
2012年的夏天格外的长,好像整个夏天都过不完,从去到上海的那一天起,她整个的生活从此便没日没夜。
是的只能用没日没夜来形容。她清楚的记得去到上海的第一天,火车到达上海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天空下着瓢泼大雨,拖着行李便去租房,她在上火车前便在同城网上面收集了数个租房信息和联系方式,从下火车便开始联系。
2012年,上海的的士起步价13元,当她站在火车出站口,看着外面倾盆大雨犹豫不决是否要打的的时候,才开始明白,从此柴米油盐,处处都要精打细算过日子了。
速战速决,晚上七点多看中一处房子,坐落于闸北区的一个小巷子里,老房子,墙上的漆皮都有些脱落,窗户上的铁杆也是锈迹斑斑,十平米,一楼,足够她一个人住。虽说一楼有些潮湿,有些阴暗,毕竟价格也会便宜很多,而且离中心区不远,出门七拐八拐便有地铁和公交。便跟房东签了合同,押二付一,租期一年,四千五转眼便没了,她也彻底成了贫民百姓。
领了钥匙签了合同,已经是晚上八九点。房间里除了地上的一张床,天花板上一个风扇,一个独立卫生间,床头柜一张,便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于是晚上九点多,她又冒着大雨去超市买床单被套,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那时她都没有顾得上吃饭,看着房间里家徒四壁,自己湿透的衣服和行李,抱着刚买的棉絮,披头散发的坐在没有棉絮和床单的床上嚎啕大哭。
好像时间很快,一晃便是一年,现实的三年五载,也便是弹指一挥间。可是来到上海的那天总是历历在目,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她曾经有过退路,靠着家里的一点关系在县城的银行里还可以做个文职,一个月1500块,不多,够她在消费并不高的小县城里生活。
但她不想认命,她不想一辈子都窝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里,稀里糊涂的就过完一辈子,于是跟父母吵了一架,便拖着行李去了上海。一晃便是一年。
她是在找到工作后才给家里打的电话,从那个晚上一个人湿漉漉的抱着被子在十平米的房子里干嚎开始,便下定决心,要活成个人样,也是那个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父母跟她吵的像有血海深仇一样也不准她一个人去上海。是的,他们都不愿意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孤立无援,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吃苦,却无能为力。
当她交完房租,买完棉絮,拿着身上仅有的500块时,她知道自己必须先活着,于是从第二天开始白天去面试,晚上便窝进离家不远的一个小网吧投简历。
人之所以害怕,便是因为还有依靠,没有人依靠的时候,你便无所畏惧,好像什么事都是可以过的,好像什么事都是可以扛的起的。
她的第一份工作仍旧是文职,一个月2000快,日子真的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从小城市换到了大城市,工资从1500到2000.在这座城市,她没有一个朋友,不认识一个人,所有一切的都是崭新的,新的面孔,新的高楼大厦,新的车水马龙,日子没有想象中的好过,也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每到晚上回到那个十平米的家里,如果那里可以称作为家,看着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和家徒四壁的空房子,她不断的问自己,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这是你曾经一度想来到这里所追求的东西吗?她知道,那三个月是她最难熬的日子,熬过去就好了,那段日子,在留下和离开,继续和重新开始中不断挣扎着。
找到第二份工作,也就是她现在快做满一年的工作是在来上海三个月后,在一个服装设计公司做助理,每天也是打杂,至少那是她喜欢的,每天可以学到不一样的东西,至少可以慢慢一步一步往上爬,至少前面看起来都还是有希望的,都还是不一样的。
后来,陆陆续续不断有同学过来,大家来了也会在她那里落脚,和她挤在十平米,暗的像地下室的房子里,好像那里就是她们的家,是她们唯一可以依靠和有安全感的地方。大家都像曾经的她一样,迷茫、挣扎、痛苦着,后来有些人找到工作便也留了下来,也有些人浅尝辄止,走了。大家来了,走了,生活好像就是这样,你是别人生命里的过客,没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别人也是你生命里的过客,来了,走了,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又好像是可以相互依靠的。
然后工作稳定,渐渐和家里的关系也缓和了起来,家里也会隔段时间给她打一点钱,还像在念书的时候一样,她也不说不要,只是默默的把那些钱存了起来,有时候好像接受比拒绝更能让周围的人好过。
日子慢慢过,留在上海的人也越来越多,周末的时候她除了报了补习班学习舞蹈,有空的时候便也吆三喝五去周边的城市溜达。
再后来经济好转一点,她就从那个十平米看起来像地下室的房子里搬了出来,和别人一起合租了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采光很好,还有一个小阳台,上面种了一颗芦荟,肥肥嫩嫩,活的很好的样子。
2012年的12月,那个传说中的世界末日,上海的冬天过早的下起了雪,在弯弯的苏州河畔,在灯火辉煌的大上海,从河道里刮过来的风格外寒冷刺骨,穿透着整个过去和未来。在沿着河道的一个剧院里,李莫听了一场昆曲,偌大个院子,只有她一人,偌大的舞台,演绎着前世今生。
日子渐渐就这样好了起来。李莫知道有一个未来在等着她,不必着急,不必慌乱,一切就那样,井井有条,慢慢的过,慢慢的追寻,找到最真的那个自己,就勇敢去做。
年轻,就意味着会有一段日子,迷茫、恐慌、不安如影随形。但那又怎样,你依然可以边走边唱。
我们都在演一场戏,关于自己的,兢兢业业,边走边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