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前线》白洛望

68、炎火的绮世

　　片刻的狩猎时间之后，等待着白河的是更加艰辛的旅程。
　　毕竟就连恶魔们都已经开始谣传起了黄昏城光之神的大名，倘若要一直顺风顺水下去也是不现实的事情。恶魔们的活跃一直都是潜伏在和平表面之下的暗流，就好比是算计好了一样，趁着白河去解决巨兽的功夫，一群恶魔已经完成了对白河的包围。不，说是算计实际上也并不能这么说。它们所做的包围实际上也是在白河的默许之下完成的。虽然也拿不准白河究竟是打着什么样的心思，可是这样的机会也是难得一见，自然，领头的恶魔根本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铺天盖地的恶魔大军在首领恶魔的呼唤之下，仅仅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然完成了大部队的集结。炎火涌动，地火的熔浆伴随着一只只恶魔的破土而汹涌喷薄。整个熔岩火山都化做了一片壮烈的殷红火海。扑打着翅膀，咧着嘴巴，垂涎着恶臭的脓液的恶魔大军较之昔日的秽鱼回潮翻了十倍都不止。光是在其中有名有姓的高等恶魔就已经是不计其数，更不要说率领着这一众恶魔前来对白河发动攻势，足以号令如此众多数量恶魔的首脑了。
　　“魔王麾下七眷属之首，愤怒大罪，欧格玛，前来讨教您的实力。”
　　巨大的红兽自云端垂下了它的头颅，怪异的满是疮痍的身体上密密麻麻的排列着赤红色的脏器，人类的肢体，眼珠，咽喉，组成了赤红的罪兽的存在。名为愤怒的恶魔并没有以人类的身躯来掩饰自己存在的意思，而是仅仅将人类的身体部件当做了自己降临于地球这个世界之中的载体。以毫无美感的方式随意的将自己手下们费尽气力收集到的肢体随便的拼凑出一个大致的模型就迫不及待的降临，这样的粗狂和身为嫉妒之罪的薇薇安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有恶魔会以人类的审美为趣，自然也就有恶魔会自傲于自身的模样与实力而无视掉蝼蚁们的感官。魔界的法则一如既往的是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足够了，强迫着蝼蚁们去扭曲自己来适应强者的法则便是生存下去的一切。所以魔界会群魔乱舞也就不足稀奇了，毕竟换做谁看见一群各色审美，或许这边是巴洛克风格的宫殿，那边是哥特风格的走廊，忽然又来了一个原始主义的肉食宴会，换做其他审美正常的生物，都会无法接受的。
　　一如嫉妒的恶魔薇薇安一般被冠以七之大罪的名号，直接实力的位阶来进行排布的恶魔们的冠位存在。
　　被官方所隐藏的信息之中也有那么一条，现存的恶魔实力也不存在有超过五阶的个体。或者说，恶魔们也被划定了一条线，倘若要降临足够强大的恶魔，就必须用足够残忍的手法来凑集祭品。正如同白河通过献祭恶魔们的尸体来获得实力一样，强大人类的尸体也被恶魔们反过来利用，做为打开两界的大门使用。虽然有类似于魔神柱一般的堕落“神术师”存在，可是这种存在总归是稀少的物品，而且它们本身的强度也就是能够维持自身实力之下的恶魔通行，倘若是实力远超的恶魔就会不得不接受自断臂膀的方式才能勉勉强强通过两界的壁垒。
　　何其可悲，昔日强大的恶魔居然会沦落到需要自降实力才能穿梭世界的地步。说到底，这也意味着比起恶魔们自身的实力来说，自称为“裁判”的人物才是更加恐怖的存在。“裁判”们选拔出了有足够资格成为神术师的人们，并且赐予了他们变强的力量。“裁判”们调停了世界的战争，惩罚了恶魔，维护了人类。对人类来说是何其的大幸，对恶魔来说又是何其的不幸呢？十年的时光之中可以改变很多，人类在十年之中究竟能给变强到什么地步，或许也是“裁判”们所希望看见的事物吧。或许仅仅是出于自身的兴趣就选择了维护人类，“裁判”们的任性也是相当可怕。不禁会有人提出倘若“裁判”们有一天厌倦了人类们和恶魔之间的戏码，会不会直接放弃人类呢？谁知道，谁也不敢知道。战战兢兢的活在复数的阴影之下，这就是身为食物链最底层的人类所能做到的事情。恶魔们尚且有人类可以狩猎发泄压力。人类却只能拼尽全力活下去，为了前途未仆的明天而活下去。
　　诚然，这个事实对整个人类来说实在是太压抑了。故而被隐瞒下去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还能活十年，与不知道明天是不是头顶的死亡审判就要开始比起来，还是能够好好的活过十年的说法比较好。至少……还能给人们一些希望，一些去努力试着去变强的希望。
　　不过，比起是否明天就会失去恩宠而死去的事情对白河来说实在是太不重要了。毕竟，他总是要面对一件比一件更加最重要的事情。就比如解决掉在他眼前突如其来的巨兽怪物，畸形的怪异火焰巨魔和它堪比天灾程度的恶魔大军。
　　纵然是因为“裁判”们或者不知名的原因而导致自称为愤怒之罪的恶魔实力缩水到第四位阶的位置，甚至是在掠夺了复数的荒城强者的血肉之后也只能以不完善的形态存在于现世，可是，这些却不可能意味着它是弱小的恶魔。正如同它被冠以愤怒之名，它的实力就是堪称撼天动地的程度。光是行走，就会带来一场地震，光是呼吸，就会喷吐出炎柱，光是目光，就足以灼烧皮肉。赤红的巨魔身高足足有几百来米的山脉那么高大，对比其只有正常成年人身高的白河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成年人与一个小指甲盖的差距。更不要说，跟随在巨形炎魔身后的那一堆产自熔岩火山的恶魔大军了。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较之蝗虫来说也比之有余的恐怖数量，其所蕴含的破坏力究竟有几何？用一句简单的形容来说，那就是所过之境，无人生还的惨烈程度。毫无疑问，只要它们离开这片熔岩火山地带，它们就有这种实力将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再度化作一片寸草不生的火海地狱，伴随着焦土和永恒不变的高温长长久久的统治下去。值得庆幸的是在炎魔出现之前，没有任何恶魔能够令它们统一在一起行动，三三两两的低阶恶魔注定是人类的食量，而成军的低阶则会成为人类的恶梦。这就是为什么当初的秽鱼群明明不是什么困难的任务，却压根没有白河之外的人类胆敢去接取的原因了。只因为弱小的同种恶魔们抱团就会爆发出几何倍数的实力，与之相对的同等实力同等数量无配合的人类却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彼此消磨战力。人类是需要彼此理解才能够托付彼此生命的存在，而恶魔不同，低劣种的恶魔，天生就没有死亡的概念，就算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也只会向着吞下敌人的血肉。高等种的恶魔早已超脱生死的恐惧，它们所追寻的是战斗的乐趣，扭曲的快感。唯独只有中层稍微有些思考能力却又不甚明了的恶魔会困于生死之间的恐怖不可自拔，直至最后在即将死亡的时分被人类所利用，最后沦落为人类的奴隶。可以说，白河的敌人组成就是这样的艰巨。无数不知生死为何物的低劣恶魔，复数为了生而拼尽全力的中位恶魔，加上一体早已经是单纯追求着战斗喜悦，吞噬敌人的恐惧与愤怒而生的大恶魔。更不要说，位于熔岩火山的地界之上，火焰的恶魔们天生就占据着地理上的优势。所幸时光依旧是白天，白河能够从太阳处得到的支持也不算太少，勉强还保持着一战的气力。更加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即将展开一场与恶魔夺取人类未来希望的战争，不只是神术师的光之本源能够保持着运转，连带着“战争”的权柄也已经是跃跃欲试。即便是白河再怎么不愿意动用这个不详的力量，现实的残酷也容不得他多做保留了。
　　不去赌上一切的战斗，就会死去。这是恒古以来战士们的法则。战场之上从来不存着懦夫，只有胜者与输家的差别。同样的，这也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一方仅仅是白河一人的存在，而另一方则是恶魔中也占据着上层排名的大恶魔率领着的数十万的军队。一对决数十万，绝望，无望的战争。可是，这也是绝对不能失败的战争，一旦失败，不仅是白河会死无葬身之地，就连整个世界都会在欧格玛的愤怒大军的蹂躏之下步入火海之中，灼烧整个地球的火光将会成为灭绝人类希望的灾难。一开始，白河就处于了背水一战的局面上，而愤怒大罪的欧格玛，却只不过是恶魔入侵计划的一环而已。纵然失败也只不过是重新来过而已。
　　天平绝不公平，但，白河的选择，也只有一战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