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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未尽的长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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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清的事情还没有告一段段落,还有很多人需要解决。
光是一阶二阶的小喽罗自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用光之流星雨直接解决,可三阶的存在,却由不得白河不亲自动手。
白河的肃清作业在过程中遭遇了或多或少的抵抗,顽固的沉珂依旧一个个被清除。他们的死状或惨或难看,白河多花上几眼的工夫都没有就赶往了下一个场合。不会给他们任何逃跑的反应时间,该清除的就当机立断的清除,倘若给予了他们积蓄力量反扑的机会,日后必然会成为黄昏城的大敌不说,光是打游击战带来的损失就足以白河心疼和自责上半天了。故而,为了不产生负罪的心理,白河几乎是没有喘息的空隙,解决掉一个,就立刻赶往去下一个所在的场所,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他们,仅此而已。
以身化作穿行在黄昏城中高速移动白色“流星,”白河再一次向下一个地点赶去。
“唔……”
然而就在这种时候,异变突然发生。白河的面前突然一花,在他的面前又浮现了和目力所及之处所不同的画面。
绽放着用数万人的尸体堆叠方才绽放出血肉之花的鲜血高塔上,狞笑着的四方凶恶之鬼陡然从四方八分不断靠近。与之相对的是,沉湎于数万的尸骨血肉中央的是一个骂骂咧咧,眉宇间形似白河却又截然不同的男人。嗜血,暴戾,不祥的鲜红铺天盖地的将居中的那个男人一点点的包围直至彻底吞没。再然后,无边无际的血肉猛然增生蔓延开来。一座荒废的城就此陷入彻底的狰狞死亡之中。
——未来预知。
一瞬间白河就反应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事情,判断的原因也很是简单,巨大的灾难加上现在的白河还没有感觉到足以致死级别的恶意在他的身旁肆虐。这两点原因便足以构成了他进行判断的因缘。
“来了。”
和世界签订了契约之后,就无时无刻背负着极端负面情绪与责任的白河自然是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逃避的机会。倒不如说,世界不去发布这种预知画面反倒是让白河本人去亲自寻找那些发生了“异变”的地方再去一一予以解决,所要花费的时间代价就远远大于直截了当的发布预知通告了。
那么先该去干什么好呢回答自然是有的。
画面中一闪而过的地方,只要是华夏的人民就不可能忘记。昔日里高高在上的明珠之塔所在的地方,正是衬托于世界东方的一颗璀璨明珠。在数年之前,也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庇护区之一。然而,短暂的几个月之内,明珠之城的结界迅速的被恶魔们所攻破,即便是一些其余的功能还在,然而最重要的隔绝恶魔效果不再存在的话,仅仅以末日之初的人类素质,又能够抵抗得了多久呢?几日过去之后,明珠之城就已经化作了一片人家炼狱。在这之后,或许是游戏的裁判们良心发现,发觉了恶魔们钻了个空子而及时填补住了漏洞或者是发生了其他什么的事情,基本上已经破败的城市再一次被薄弱的结界所保护。虽然已经没有多少活人再呆在这个城市,毕竟在沦陷的时候,除非是里世界的一些传统强者,又或者是新生代不怕死的牛犊们,更有和恶魔狼狈为奸的背弃者,其余人都已经能逃就逃往不远的黄昏城,亦或是死的干脆利落了。故而,在缓了整整一年时间之后,破败的明珠之城已经被冠上了新的名字。
——荒芜之城,没有任何人愿意靠近的城市。除非实在是一些亡命之徒亦或是根本没有本事离开荒城前往黄昏城的弱者,这座城市再不接纳任何外人,也没有任何外人会弃舒适易居的黄昏城不顾而选择荒城居住。正因为双方的距离都是差不多的,途径的恶魔领地,破落山谷,各种危险的区域也是差别无几。人,总归是向往着能够生活的更好的地方,而绝不可能选择一看就生活环境极其恶劣的一方。
所以白河轻而易举的就推断出了自己下一站的目的地,所以白河下一项要推断出来就是任务的目标了。
和白河眉目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那个男人,恐怕他就算是烧成了灰,白河也无法忘记他。
在暗社会里有无数人的前仆后继的守护着这个表面世界的和平。而在这之中,一直守护着华夏的里侧世界四大家族之一的白家,这一代也仅有那么三个人在这场灾难中活了下来而已。白家的三子,在平常的时光外人就是这么称呼他们的。三个人中,最没有被当成祭品这方面嫌疑的,正是白家排行第三的老幺,却长着一张远比他明明不足二八的年纪老成的多的脸,走在大街上都会被人叫大叔的可悲憨厚老成面孔,而且实力也一向在三子里垫底的令人无奈。所以他的嫌疑在第一时间就可以被直接在白河的嫌疑名单中排除掉了。而白河身为排位第二的次子,仿佛从一出生开始就几乎全部丧失的表情这种东西,导致了他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可能会有过大情绪的变化。至于骂骂咧咧这种事情,更是不可能在他那万年不变的脸上出现,倒不如说他贫乏的词汇量也不足以支持他骂出多少句话。唯一的可能性,就这么聚焦在了白家三子的长男,也是白河唯一的双胞胎哥哥,白无夜的身上。从出生开始就表现出了完全不同风格的双胞胎,一方是闹天闹地恨不得直接一个跟斗就上天的熊孩子白无夜,而另一方则是从没懂事的时期就足以被称为别人家的好孩子的白河。吃饱喝足之后,没事干的白无夜就使劲的去折腾一家子的老老小小,而白河则是选择了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旁观着一切。也就只有他才能在那么绝望的境地里还保持着旺盛的经历骂骂咧咧了。即便是白河也不会有多余的功夫在口舌上浪费时间,以自己的力量去争夺一条活路才比较符合他的风格。
也正因为这一次的任务目标直接关系到了自己的亲人,白河的神色才更加严肃了起来。人类存在着相当的私心,甚至连白河都不例外。毕竟,人们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要保护一些人的话,肯定还是会选择与自己关系较为靠近,而不会是陌生人。
白河叹了一口气,他所要做的事情太过庞杂,一堆一堆的事情就积累在了一旁需要他去解决。而这件事的突然出现也让不禁他失了一些分寸,身为双胞胎,白河当然不希望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自家的哥哥会出现生死的危机。
所幸现在留给白河的时间还很充足,从以往的经历来看,他要入手解决这件事情的隐患还是相当众多的。就比如他面前的那个。
是的,白河在思考了不足几秒的时间内,就已经做出了选择——继续肃清黄昏城中的暗钉,将一切毁坏了社会秩序的存在抹杀。
一二阶的弱小存在根本不需要他动手就会在光之流星雨的审判中化作灰烬,唯独已到三阶的“强者们”还需要他亲自动手去抹杀他们的存在了。
“”
而白河的下一个目标也老早感应到了空气中的杀意过于浓厚,竟是直接身形一闪,那人就稳稳当当的落在不远处屋顶上,正好处在和浮空的白河四目相对的高度。
只不过,他穷极目力的举目远眺,也没有在第一时间看清来者是白河,不然就以他的聪明才智,恐怕早就说收拾包袱跑路了。
“还有遗言吗?”
白河冷淡的眉眼中满是杀意与冷漠,搭配着金黄的王冠,绯红的披风。这种穿戴真是有种不一般的违和感。对稍微有些审美常识的人来说,都可以算是瞎了眼的混搭装。
可是,伴随着白河高高在上的威压直接倾泻而来,底下的人就连动一根手指的余地都没有了。
那是高高在上而又遥不可及的存在,三阶与四阶之间根本不可能被逾越的差距鸿沟就在这一瞬间被他体会了无数次。
“亡者之龙,高守。”
白河紧盯着下方动弹不得的人缓缓继续说到。白河的确和龙这种生物有什么因缘,先是青龙再是魔龙,在然后是现在的亡龙。短短这么几天就解决了无数龙族的血裔,这一点奇妙的巧合叠加起来就是白河对传说中的龙行yin的完全接受。
说到底底下的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以一人之力几乎承担了黄昏城暗地里三成的高层杀戮任务,虽然每一次都是暴力的针对着不服从的势力从正面直接击杀,这也洗刷不了他为了一己私利究竟犯下了多少天怒人怨的罪行。更不要说,他利用自己那颗活跃的脑子暗地里策划了多少起令人头痛的罪恶事件了。
“这便是敢自称为神的家伙的实力?”纵然全身的实力都被白河强力的压住,高守依旧是用唯独能动的眼睛和嘴巴动弹着扫过白无夜头顶的皇冠与披风,说着嘲弄的话语,“强大的力量让你自视高大,只有这些可笑的装饰和扮演守护弱者之身份能满足你内心不知所谓的虚荣吗?……但无疑,你的力量便能让我感觉到兴奋,而这是否说明你的位阶能同步甚在我之上了?”
双臂微张,被誉为亡龙的高守一直引以为傲的龙鳞随之扩散,一番气血涌动,竟是在白河放松的刹那间将身躯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白河也不由得闭上眼睛,开始感受着四周神力的涌动。他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冷漠的“神明”便不打算再给高守任何多余的时间了。
审判的光之枪直接凝聚出了坚实的实体。
不同以往——
高守在感受到这一击中所蕴含的威力时,毫无疑问的就判明了这一点。毕竟他能够摸爬滚打到今天,肯定不只依靠着身体的强悍。
白河的气势,远超高守的意料,明明距离他进阶到三阶也不过才几个月的时光。和上一次决定黄昏城最强的胜负之战不同。这一次,毫无问题的,远远凌驾于现在的高守的白河,已经是带着死亡的宣判,来终结高守的性命。
冰冷的严霜覆盖上了高守的身体,四肢渐渐僵硬,血液也越发冰冷,甚至连呼吸都不再通畅。天际的光之枪却越发凝实,只待下一刹那白河发出攻击的指令而已。
一个摆手,一击撕裂暗淡天空的光芒直坠于高守的身躯上。
——滋滋滋。
不仅是身体在被灼烧,连带着灵魂都在嚎哭。远非是人类所能够承受的酷刑,这是一并炙烤灵魂的惩罚。
临于空中的白河依旧俯视着高守,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光芒?火焰?
绚烂近乎纯粹的白光化作了巨大的痛楚侵袭着高守的魂魄,不仅是身躯所受到的痛楚,更是在灵魂上触及强绝百十倍的感触。
数十种复杂而又截然不同的痛楚交叠覆盖高守全身上下,但随之而来的,是在那痛楚的链接中,身躯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筋脉、每一根骨骼的颤抖、乃至所有内脏的蠕动、四方血脉之涌流、浑身细胞之哀嚎,却化作比之以往更为清晰之姿态浮现在思绪的灵光中。
高守绝对不是一个省事的茬子,甚至要说的话,不将其限制,剥夺掉他思考的余力,反而会成为此行最麻烦的敌手也说不准。
就好比现在,高守已经通过短暂的感受白河所给予的痛楚,感悟到了这些痛楚足以成为力量的连结器,通过这些痛楚来强迫自己已经丧失了反抗之力的肉身再一次遵从自己的命令动起来。
只见他的左手微抬,伴随着这个细而微的动作,浑身自指尖开始,逐渐蓄势,每一寸肌肉皆在收缩,每一节筋脉皆在凝结,如同串串联通的推进器般,将力量自小逐渐绵延涨大,由指入臂,过肩入身,借助这清晰的状态,将浑身力道由内而外尽数化作一点,随后抬手向天。
一拳轰出,没有璀璨绽放的能量,没有毁天灭地之威势,只有凝聚于一点之力道,伴随着迫发而出的极致龙威,朝着天空上的白河,纯粹的轰杀而去。
朴素的异常,却又是凝聚了最朴实力量的一击。只要命中了,就绝对可以将眼前的敌人轰下的致死攻击。
然而。
就高守那一点纯粹的力道,在轰击上了白河的身体之前,便已然消散了。
无缘无故,毫无道理。可高守的却更加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与白河之间的差距。因为他的攻击并不是被白河以什么特殊的技巧所抵消。而仅仅是——打空了。
“结束了。”
高速移动的残影消失,白河冰冷的声音忽然从高守的背后发声,绚丽的光华瞬间自高守的身后将他整个人都直接吞噬。
高守的意识渐渐冰冷,他生前的记忆也在白河的面前一一闪过。自从进阶实力渐渐稳定之后,白河能够聆听到的东西也更多了。不仅是单纯的恶意,人死之时的走马灯等激烈情绪也一并向他开放。白河从高守一开始有和善的爷爷细心和蔼的教导他武艺开始看起,再到后来为生活所迫的打黑拳,再一直到了因为某次意外走上了杀手之路……好的坏的走马灯,白河都一一接纳了。可这并不是白河原谅他的理由,仅仅是做为一个旁观者,看着他的一生就此落幕,或许已经是白河对一颗走上歧路的种子最后的耐心了。
他的这辈子,就这样到头,或许也是一个好结局了,高守的一生没有轰轰烈烈的活着,至少,这一场死亡,并不是不能接受的结局。
毕竟,默默无闻死去的人们,已经足够填满无尽的深渊了。只可惜,深渊一直没有放过任何人,还想要的更多就是。
“我不接受——”
“我不接受啊!”
死?
嘿……死这个字,就好像从不存在于高守身上。不论遭遇何等的绝境,他都能将之转换为促使自己进步的跳板。故而,这一次白河的来袭,在他的眼中也和以前的生死危机没有什么差别。
他的身形刹然一松,那扭结之力量、那凝聚之肌肉,在瞬间尽数消逝。沉重的躯体忽地变成清流,那是一种形型而上的力量掌控,将全身内外一切组合与动作统合归一,将力道化作一股,仿若虚无随风而逝,右臂一探,试图接住那光芒,再顺其来势飘飞而出,避掉锋芒。
一瞬之间,高守仿佛触摸到了自己天赋的屏障。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可是这也足够了。足够高守……活下去。哪怕就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
一道又一道的流光被高守以超高速的拨手挑开,即便他的手已经废掉了。
很显然,白河明显没有那么多耐心再留给他了。
只是一刹那间,高守和白河的面色同时变得异常难看。
白河抬起手,将手一勾,无数的光点在他的身边迅速展现,下一秒,磅礴的力量直接朝高守扑面而去。
已经无法再反抗了,下一瞬间无尽的光之河便将高守吞没。
“为什么……”
在高守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白河只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呢喃,带着不争与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一言无法道尽白河的心痛,自己亲手扼杀掉一颗颗富有潜力的幼芽的痛,并不亚于割肉之苦。又有什么办法呢?腐坏了的部位就要及时切割舍弃,否则就会更加腐败,这是白河一向信奉着的道理,自然是不会给表现出了极强成长性的高守任何宽容的余地了。终结这么一个足以和自己过上几招的人类强者,够白河又肉痛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