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前线》白洛望

23、肃清1

　　一路尾随着那群鬼鬼祟祟的家伙走了不少弯弯绕绕的路子。别说是那群孩子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就连跟在他们后面的白河也完全不知道原来黄昏城中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小道。
　　比如说刚刚路过的小巷子，只需要把一堆垃圾给搬开就会露出下水道的井盖，这群人直接打开了井盖，把一堆小孩子给赶了进去.然后，就是七七八八的一群人，在凶神恶煞的大人的恐吓和那个笑眯眯的头目带领下不断在下水道中穿行。
　　充斥着各种垃圾的下水道中，时不时有几只老鼠穿过，而在下水道中的那些臭味难闻的污秽物才也是一阵阵的散发着恶臭.得亏白河的防御结界有自动过滤外界不良物的能力，不然他自己也要被这里味道臭的直皱眉了。
　　很可惜的是，哪怕白河现在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尾随着他们.可是，要白河直接出手减轻一点那些孩子们受到的痛苦，他实在也做不到。
　　毕竟，白河要是给那些小孩子套上一个防御结界的话，他们的异样很快就会被那些人贩子发现.到时候，除了血洗那群人贩子然后失去下一步调查的线索，恐怕就没有其他出路了。白河自然不会愿意出现这种结果，所以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地为这群孩子担忧.同时，他更加看紧了那群人贩子的动作.可以保证的是，假如人贩子们在下一刻会加害这群孩子的话，那么他们就会立刻人头落地，白河根本不会给他们任何反应时间。
　　只不过，现在这群人还不知道在他们身后跟随着死神的镰刀，反倒是兴高采烈地聊着有关对于未来的期待。
　　不过，倘若在这么插科打诨中，白河倒也是找出了自己最为感兴趣的一个对话片段。
　　“我说你家婆娘是下个月生吧？啧啧啧，这个年头还生什么孩子，生出来还不是受苦的命？”
　　一个壮汉因为之后出手这群孤儿后就能获得一大笔钱，看起来心情相当好的命.
　　“人的命也不就那么几年了嘛，还不如卖了这群小崽子后就赶紧找个漂亮的女人，大笔花掉才好啊.”
　　他的字里行间逃不开深深对于未来的悲观，毕竟这样的世界，还相信八年之后人类能够活下去的人可实在太少了.要乐观起来也未免实在太困难。
　　“说什么呢，这小子我可期待了整整两年了！两年了！你知道我家婆娘当初失了第一个小子后疯了多久吗？好不容易怀了这个才等到今天，怎么可能放弃。”
　　接话的是一个满是胡渣，黑眼圈浓厚的男人，看起来他的神情很是憔悴。
　　“啧，所以说你根本就不懂风情。”
　　壮汉耸了耸肩，也不打算继续将这个话题聊下去。
　　“我做完这票就不干了。”
　　突兀地胡渣男说出了这句话。
　　“哈？别开玩笑了，不干这个，你还能去打恶魔不成？你可不是那个黑色天神，怎么可能打的过那群恐怖的东西。”心有余悸，同时壮汉男有些犹豫地劝着同伴，“你家小子刚出生就没爹，你也不想的吧？”
　　“没什么不行的，干完这票我攒的贡献也够她们生活了，到时候转一笔账，我也就没什么顾虑，有些干讨回来的东西，还是要讨回来的。”
　　假如说胡渣男刚才的完全是一股颓废的气息，现在他的眼神给人的感觉却是隐藏着狮子。
　　“啧，反正我也劝不住你，你好自为之吧。”壮汉男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不打算再劝他下去，“不过……假如你死了，你的婆娘和小子就给我照顾吧。”一阵沉默后，他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啊，到时候再说吧......”回应的是拖延的语句，不过胡渣男的语气中带有着明显的感激之情。
　　他们的聊天很是随意，不过他们的对话却反而给白河留下了不少感思。
　　维持着隐形，白河看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身影，脸色却是越发地严峻。
　　闭塞自己的听力吧，不然再这么听下去，到时候自己的心肠一软，悲剧所牵连到的人就会更多。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要更加铁石心肠，更加让自己身为人的一部分沉默，让自己从属于神明的视角高高在上地审视着世人的罪。
　　人会犯错，而神不会。现在的世界已经承受不起白河犯下的任何错误了.一旦哪一块地方倒下，之后就会是连锁的宛如多米诺骨牌倒下一般铺天盖地的洪流.世界将被恶魔的大军冲刷，化作焦火的地狱.
　　世人需要身为神明，完全准确的评断着所有事情的白河，而不需要身为人会犯错会犹豫的白河。所以，为了这个世界的延续，哪怕代价是自己，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然而，白河心中的那份属于人的柔软，却一直迟迟无法放弃，这……可如何是好呢？唯独只有假装自己听不见自己看不见自己感觉不到，这样就不会问心有愧，这样就不会产生犹豫。同时从他们最根本的罪出发，彻底将他们钉死在罪的耻辱柱上，决不允许给与他们任何翻身的机会.铁石心肠也好，这已经是白河能够从自己的角度看见最好对某些尚且良知未泯的罪人的解决方案了.
　　他们犯下的罪绝不是用简简单单的赎罪的话语就可以宽恕的.一个人的悲剧之中，可以孕育出新的希望，也可以孕育出更多的悲剧.当胡渣男决定将自己一个家庭的悲剧扩散到更多家庭的悲剧之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为自己辩护的资格.凭什么你失去了孩子就必须让其他家庭也失去孩子？凭什么你愿意在金盆洗手之后去杀恶魔就可以当作自己已经去赎罪一样伟大？那些在恶魔入侵之后，好不容易保住了孩子，又一次失去了家庭，他们会怎么想，他们又会有多么绝望？白河绝对不会宽恕的.在他们作恶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失去了所有可以为自己辩解的资格.除了白河留下给他们的以死亡告慰其之罪孽的道路以外，他们已经走投无路.哪怕他们肩负着一个家庭又如何？白河会替过他们保证最低限度的保证黄昏城底层人们的温饱.所以......绝不原谅，一旦他们失去了带路的价值，恐怕第一群在白河的光之枪下将死的人就是他们.
　　直接杀死，再也不去倾听他们的声音，那就很好了吧？
　　白河心中下定了结论，也彻底将自己的心肠狠硬起来.这么一决定之后，他的脚步反而是更加快速地跟了上去。
　　所幸，接下来发生的，无外乎就是他们又穿过了多少秘密的小巷子和小道，七拐八绕彻底断绝了那些孩子逃跑的可能性，毕竟就连白河这么好的记忆力也不曾能够记下这路是怎么走的，更别提小孩子了。一路上小孩子们虽然哭着闹着，却也在被几个大汉恐吓一下之后变得异常安静.虽说气氛压抑的让白河随手都在考虑自己要不要现在就出手，总归却也平静的来到了地下的某个场所中.
　　完全不同于地面之上的明晃晃，地下的场所中是一片沉默与死寂。甚至于连幼小的孩子们都因为人贩子的三令五申完全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那些穿着黑衣带着银面具穿行的地下拍卖会的工作人员就更加是从另一种意义上，沉默地令人感觉到恐惧。
　　不是那种外观上的恐怖，反而说他们这身装扮换到正常的世界来看也是相当酷的。
　　可是，当他们用看货品的眼神看着那群孩子的时候，那种冰冷的恐怖就直接从内心冷到了身体，冰凉凉的，根本不带一丝温度。
　　“恩，一共十八个孩子，十个男孩，八个女孩，男的能换五十贡献，女的能换一百贡献。”
　　人头子完全是一股子地习以为常的态度，这更加让白河火大.这种习以为常的态度，他之前究竟已经来过多少次了？他究竟多少人进入这个可怕的火坑之中？假如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愧疚……那又如何？难道能把曾经那些可怜的孩子从这种凄惨的地狱中拯救出来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罢了，白河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地下拍卖会的场地已经找到，也就意味着高悬在这些行恶而不自觉者的晚钟已经悄然而至.
　　无形的结界悄然张开，扩展，只许进不准出的结界将锁死所有进入者的退路。在开始死亡的镇魂之后，白河可不希望还会出什么漏子让该死的家伙们逃了.
　　他的身上也发生着变化.虽然没有解除隐身的结界，可是白河身上的服装却已经在希望的恩赐下悄然改变。
　　白色的死神头戴着王冠，身披着火金色的披风，悄然君临于这个绝对的黑暗的世界。洁白的光点自他的身上飘散，携以肃杀的破灭之光.
　　正义从来不曾晚到，它只会在最适合的时机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