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前线》白洛望

133、吾等皆为棋子

　　事到如今，再多说什么也是废话.白河和龙玄娆互相都很明白对方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毕竟，以白河的直白程度，只要是能看懂文字的家伙就不可能误会他的想法.
　　“封锁地下城可是件难事，哪怕是上次的事件发生之后，也依旧有近百万人依靠着地下城提供的产出吃饭，就算是一天，造成的经济损失也会达到上百万乃至上千万贡献的水平.”
　　开门见山，毫不客气的说法，即便是见面的次数，龙玄娆也完全明白白河一向都是言出必行的典范，既然他要这么做，就一定会有他的理由.可是，这也不代表她就必须协助白河做到这种事情，尤其是白河在没有给她任何理由的情况就要去做这种事情.这已经无异于将她视作工具，而非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合作者的态度了.唯独只有这点，同样站在黄昏城顶点的她无法接受.
　　“你也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这个数字是你也无法给出的代价，而支付了这个代价的是整个黄昏城，而不是你一个人.”
　　一针见血，直接封入白河咽喉的死穴.她的说法也是白河所最为担忧的几个地方之一.的确，以白河的能力，一天之内狩猎几百体三阶的恶魔都不是问题.可是，将其转换为经纪上的价值，恐怕还不到几十万贡献.哪怕是个人的实力强大，他能够做到的就是用自己等同于核弹的毁灭性来震慑着城市中的每个人.在其他方面的涉猎，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水平.
　　倘若将白河视为超之普通人水准远已的天才.他也只不过是天才中武斗加点最高的那一批而已.虽然生活能力基本上可以和普通人持平，可那也不意味着他高绝的天赋能够延展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更不要说是苦心经营一个势力扶持其为自己所用之类了.
　　原因也很简单，说出来甚至会让人苦笑.
　　——他没有时间.每天都必须去和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战斗，即便是获得了一些喘息的时间，也必须从整个黄昏城的未来考虑，从未来可能遭遇更加惨烈的情况考虑.不断提升自己，解决潜在的隐患，将自己的生活化作整个城市的生活.某种意义上，白河已经可以被称为黄昏城的城市之灵了.奉献了全部的自己，牺牲了自己全部的爱好，以踏足常人所根本无法踏足的领域.也幸亏白河本身就不会对这样的生活感觉到厌烦.换做热爱着自己小日子的普通人，任凭谁都无法做到这种程度.不眠不休的精准机器，大脑中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自己的计算.须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白河他的努力绝对不会是毫无意义的.有的只是他的努力能够帮到多少人的区别而已.
　　但是，这里也就不难发现白河在面对其他人类的沟通上存在的问题了.他总是将自己处于保护者的立场放在第一，而忽视了对方究竟是不是愿意为他保护.当然会有人愿意自己一辈子都被白河的羽翼所保护，可也有人会想要自己展翅高飞，凌驾于白河之上去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们，自己所爱的城市，自己所爱的世界.
　　白河显然也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了这种决意.哪怕他本人无法直观地用世界层面上的感知来察觉到人类的善意，可是那么一个大活人就在他们面前宣言着自己的过失，白河自然也做不到置之不理了.
　　“恶魔在地下城密谋.”
　　依旧是简短到不能更短的话.但是，这却包含了龙玄娆所需要的全部.这是一个交托了彼此信任的过程.之前的契约书只不过是用来巩固人心确保计划能够稳固下行的非常手段.那么现在他们两个之间所交换的信任，某种意义上已经可以说是两个黄昏城中最高的领导者们总算是愿意将自己的某部分所要做的事情交付给彼此了.
　　当然，实际上这也只不过是白河自己在原地踏步而不向前的原因.龙玄娆的气量根本就没有小到会对于白河行动的结果感觉不满.自始自终，她所厌恶的只不过是白河自顾自地在自己身边伫起了一道冰雪高墙，将所有试图接近他，帮助他的人全部用严寒隔绝在外的举动.想要去帮助其他人的心情，有的人会少吗？绝不.
　　从一开始白河实际上就一直处于一种焦虑不安的状态之中，没有力量他便拒绝了所有的对外交流，只会一头自顾自地拼命提升着自己的实力，直到他有了压倒性的强大之后才选择开始对外的交流，才开始了从根本上改变黄昏城的计划.
　　要说白河的选择有错吗？实际上根本没有，他的选择无疑是对的.通过将自己低调行事，来换取到足够的变强时间.代价也不过是本就该受苦的人们再多受苦难而已、而且，他目前用压倒性力量所换取到的黄昏城之内的绝对地位，也没有人敢于反驳他的意见.很多之前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这么自然地推行了开来，确保了黄昏城以后能够走上一条发展的正途.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可能，一旦走出了决定就必须要承担它的后果，然后继续迈步向前.
　　白河也在几个月之前开始的改变，也正是意识到了自己和他人交涉的能力实在已经影响到了基础的一些安排.他意识到了再这么下去不行，所以逼迫着自己做出改变，必须去更多的和人们交际.而一直到了今天，他也做出了相当的改变.
　　至少，第一时间意识到龙玄娆所指的错误，并且快速地改正，已经可以说是他努力的成果了.
　　“果然是这样吗？也对，一开始就预料你会这么说了.”
　　龙玄娆只不过是点了点头，她身上的盔甲也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了金铁碰撞的声响.但是，之前她的咄咄逼人却完全不见了声势.
　　“以后就这么好好说话，华夏龙域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
　　白河也说不出来什么话语，只好就此默认了对方的说法.沉默的意义在他身上就是应允.
　　“——”
　　龙玄娆在认真地盯住了白河十几秒之后，才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那么我这次就相信你吧.以后还请记住你是这座城市的保护者而不是傲慢的神明这点.”
　　最终确认到了白河眼神里的某些东西之后，龙玄娆才最终挪开了她的视线.
　　“地下城人员的避让不是做不到，可是一旦撤离的人多了，必定会打草惊蛇.所以扎住在那边的人员我会以回城召开会议，解除职位等借口将其召回城市，地下城方面的任务我也会尽量提前调整成短期的任务，避免长期因为任务滞留在地下城的人员.最后的收网时间顶多只有一天左右，其他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提前几天布置好所有你需要的东西.”
　　这已经是她几乎拿出自己全部的诚意来了，要知道，做这些事情所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绝不是白河所能够一手拿出来的级别.也唯独只有她能够做到，也必须要她去做到.
　　“可以.”
　　对此，白河的说法只有一句普普通通地赞同，毕竟，对他来说，这已经比自己预计情况中好了太多.倘若处理得当，或许能够在恶魔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展开对地下城的突然调查，而不会消耗太多的气力.
　　无论如何，自己的计划给龙玄娆添了大麻烦这件事情是白河绕不开的.可是，他一时之间却又无法确定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来报答她的恩情.
　　“那么我还有事情要忙，你自己也注意一点安全.”
　　毫不犹豫地单方面切断了与白河的通信，龙玄娆的影像消失在了ID卡的另一端而白河也只能眼睁睁地拿着自己手上的ID发呆了几秒钟，便决定开始进行下一个环节的动作了.
　　实际上，需要白河准备的东西也很简单.他目前要做的事情是修复好自己身体和精神内部的暗伤.为此，而且，他不能在这个过程中使用过多的神力.否则，基于其他人精神和希望之上的□□和灵魂，注定不可能会是现在的白河.混入异常的杂质，这是白河目前所绝对无法承担的风险.唯一的选择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汲取来自世界无色无相的光之元素，通过获取来自自然中的各种光粒子来进行对自己的修复工作.
　　一方面，这些来自自然的元素，白河能够做到几乎毫无负面作用的修复自己.另一方面，这种修复手段也有助于白河和世界方面的沟通更加紧密，从世界处借入更多的力量来强化自身.别的不说，将身体修复的更加强大，将精神修复的更加坚定.这都是完全能够做到的.而做为代价，白河所需要支付的就是大量的恶魔尸体，通过将恶魔尸体献祭给世界来弥补它被人类和恶魔两方折腾所造成的能量亏空.虽然白河能够提供的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可是世界也不会吝啬于为它手下强大的棋子提供更多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