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前线》白洛望

114、十万大山，是非难断

　　“居然是被文明之光所排斥了啊……”
　　在接纳了魔王的力量之后，最近几天一直在荒野生活使得哈尔对自己的形象很是将就.原本他所矜持的那点洁癖好像已经不复存在于心中了。
　　虽说往野外深处走已经是既定事实了，不过在那之前……
　　能不能找到人来给自己指个大概的方向呢？说实话，就算是现在力量大增，扎根于本人心中曾经的谨慎还是让哈尔完全不想完全乱闯……
　　心中在胡思乱想着，就好像是一块庞大的海绵挤压着自己的精神不断逼迫着自己做出各种原本绝不可能做出决定的情况下，哈尔的双眼却依旧在认真的得探查着此处的地形。
　　既然等待了这么久也没有东西来接触亦或是袭击自己.目前呆着得地方也没有久留的必要了。
　　无论是否遇到指路的行人，他都是得干脆点行动的。否则，拖延得时间越久，就越有可能会被某个“存在”追上.具体哈尔说不上来那个存在到底是什么，只有依稀记得得那道明亮到刺痛双眼的光芒.
　　莽山，号称有进无回的魔域。恶魔盘踞，人类的足迹鲜少踏足。要不是哈尔在返回黄昏城之后发现黄昏城的结界居然不仅抗拒自己，还会用光幕进行反击，他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的地步.
　　在吞噬了魔王分身又或者被恶魔人形诱惑之后，原本胆小如鼠的哈尔方壮着胆子踏足了这样的一片区域。
　　迈步在层层叠叠的树影之下，哈尔的表情也被半遮掩起来.只不过，他的气质还是很容易看出来问题的.他原本一副懒散的温柔神情已经被换做了彻头彻尾的焦虑.
　　然而——
　　就在这种时候，他忽然听见了在不远处传来了少女呼救的声音！
　　“人迹罕至之处，竟有少女之踪？”
　　将近几天都生活在野外，原本的那点整洁仪容早已无处可寻，像个流浪汉的哈尔却是比谁都要谨慎。这种少女声音，在这里传来，实在是太古怪了.
　　毕竟，他现在以一个通缉犯的心态生活着.除非有着当初那个给予自己绿勾玉的神秘少女那样的存在，把自己引入新的道路上，否则根本无法再轻易相信其他人类了.
　　虽然现在的哈尔可谓死猪不怕开水烫，很是有恃无恐.但在自己小心谨慎的作风影响下，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一切依旧是多加注意为上。
　　这样想着的哈尔小心翼翼地穿越树林，隐藏着自己的身影朝着声音来源处接近。
　　根本不应该存在的呼救声。可是，就是那么突兀地传来。
　　那是走投无路的少女向不可能存在的英雄所传达的呐喊。
　　很近了，很近了。
　　拨开了最后的树丛的遮蔽，哈尔所看见的是，蛛身的“少女”被狼形的“猛兽”所追捕的画面。无论哪一方，看起来都不像是人类的样子.
　　“兽人…么？”
　　对于这种情况，不甚了解，甚至还有些天真的哈尔一时愣住了。显然还没有遇见过这种近乎人形的恶魔.
　　就在他思索徘徊之间，人狼的步伐已经快要追上蛛身的“少女”了。
　　也正是如此，哈尔才下定了决心.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纠结于人不人类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自己也已经不被认可为人类了，不是吗？
　　哈尔拿起绯笛，放到自己的唇边。
　　“小莫，尖啸。”
　　浑噩的幽魂在哈尔魔化之后，也跟着展现了完全不同的身姿.倘若做为哈尔以前的驱使恶魔的小莫是普通的漂浮幽灵，没什么干涉现实的本事.那么，现在它恐怖的发声已经足以干扰感官敏锐的巨兽身心，再加上哈尔自己的笛声奏响，落叶纷纷。双重的音波攻击呼啸着向巨狼打出，逼迫着追逐的双方停止下了这场在哈尔眼中无意义的追逐剧.
　　虽然自己不擅长战斗，但是这样子的帮助，还是力所能及的吧？哈尔压抑着脑海中那股想要杀上去的冲动，选择用震动把树叶震下干扰双方视觉，同时也不断连续的音波打在两者间的空地上，逼迫着双方各自保持住了距离.
　　“来吧，女孩，你要选择往哪逃呢？”
　　错误的感觉越来越浓厚，漆黑的恶意不住地从心中的空洞中缓缓流淌出来.哈尔被那股异样的冲动左右着，也抱着能够争取一些时间了解双方的想法，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彼此的实力。
　　若是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直接上去解救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可是哈尔的内心在不断的告诉着他，弱者本就该死，根本没必要去拯救.
　　“别碍事……过路者。”
　　出乎意料的是，从那只“巨狼”口中发出类似于人类的语言。
　　不对，应该说，是标准的女声。
　　干净，清脆，宛如豆蔻的少女。
　　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直接将哈尔拆吃入腹的愤怒。
　　“她是我的猎物，你要插手的话，我就一并将你猎杀了。”
　　什么啊，和现在的场面一点都不合适的违和。
　　然而，这确确实实的，就是哈尔所面临的怪诞场面。互相厮杀的少女，不，应该再在少女的后方加一个“恶魔”的缀词.
　　“弱者，你敢在我面前——”
　　有那么一瞬间，本能般地，令哈尔自己都感到恐惧的杀意喷涌而出.那是，浓郁到几乎具现化的黑质杀意.
　　“怎么回事……”
　　哈尔错愕了一下，自顾自地狠狠甩甩头.
　　“半个月来都不会这样的……”
　　“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要帮助她，也不是要帮助你。半个月来我终于见到了活人，急需了解这里的情况，毕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要在这里生活了。至于你们之间的恩怨。”
　　将自己翻腾的恶意好不容易压了下去一点，哈尔又顿了顿，试图释放出一点善意来解释.
　　“如果她有那个逃跑的能力，她早就逃脱了吧？既然你确定她没有逃脱的能力，不妨把她先生擒，让我了解你们是否是这里的原住民如何？如果在日后的生活里得罪到你们本地的大势力，我就完蛋了。”
　　然后，又是一波波从心底袭来的兽性与恶……不行！
　　声音发颤的，哈尔的目光阴冷了下来.只不过不是对眼前的两个家伙，而是对自己的不对劲.
　　“最后一点，如果你杀掉他的时候我就在附近，我怎么能保证没人来找我的麻烦？”
　　“哼，算你说的还有点道理。”
　　巨狼停止了向着哈尔进一步的逼近。
　　“好，等我吃掉她以后，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好好说说这片山蛮之地的规矩吧。”
　　“现在，退下，我要进食了。”
　　黄金的狼瞳紧紧盯着哈尔，等待他让开身子的刹那。肌肉已经绷紧到极限，只需要哈尔让开的刹那，蛛身女就会立刻脖颈分离.也因此，蜘蛛女不断地瑟瑟发抖着，明明已经吓到连话都说不好了，却还是颤抖着吐出求生的话语。
　　“拜托……救救我。我什么都会为您做的......”
　　令人不由得感慨恶魔的求生欲之强，甚至不输给人类多少。
　　感受到了蜘蛛女的悲惨，那种漆黑的恶质更是忍不住的在哈尔的心中越发流淌.虽然哈尔已经尽全力的抵抗着让这股恶质尽数吞没自己.可是，他的意识最终还是被这片黑暗吞没了.意识到正在发生着什么，善良到愚蠢哈尔不禁大声地朝狼人少女喊到.
　　“抱歉！小心！千万要小心！”
　　下一瞬间，明明实力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哈尔的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切，真是麻烦。”
　　“呵呵。”
　　变了个样子的“哈尔”，浑身上下充斥着恶魔的气息，并且多了一股身经百战，俾睨天下的气质.
　　“狼人女孩，看在你没有反抗我的份上，我原谅你对我意见的不尊重。再给那个人一点时间，我会替你看好她。”
　　“这里……”一边念叨着，“哈尔”一边背过了身去，完全不在意是否会被狼女趁机攻击，又或者他根本不屑一顾，“就是我的新家了。”
　　“喂，蜘蛛女孩，你不要这么傻好不好？我把话说得这么明明白白，你就不会自己主动告诉我来龙去脉？非得等她吃了你？我告诉你，我绝对不是圣母，你被吃掉的场景我还挺乐意欣赏的。现在，给你最后的机会，告诉我全部！”
　　紧跟着又呵斥了蜘蛛女的“哈尔”想了想，最后再转回来看着狼女的双眼.
　　“我知道你会很愤怒，会想着这个人为什么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不要把我和那个小白脸混为一谈，我讨厌他。”
　　此时的“哈尔”，内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老子就是哈尔莲，之前的小白脸肯定不是哈尔，充其量......也就是寄生在身体里拖后腿的家伙罢了.
　　“咕……”
　　“什么，怎么可能？”
　　巨狼的身形瞬间缩水，不对，或许用变成合适与“哈尔”沟通的模样来形容比较合适。
　　“您……您是上位者？”
　　连带着蜘蛛娘也不由得跪倒在地。
　　“大人驾临还劳烦了您亲自斥责，请宽恕吾等的错误。”
　　“物竞天择本是常理，我是逾越了。”
　　“哈尔”却是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它们的举动。很显然，目前的情况是低等血统的恶魔再向着高等恶魔臣服的示好.他自然不会含糊，笑纳了就是.
　　神情不变，“哈尔”双手负于背后道，脸上依旧是那副“全天下都欠了老子钱”的表情.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可能觉得奇怪，但是我还是要明明白白告诉你们。狼人女孩，你要杀我其实很容易做到。蜘蛛女孩，说不定你也能干掉我。”
　　“不过，你们很幸运，你们并没有杀我。这之所以是你们的幸运，是因为，如果我‘死了’。你们在乎的事情都会化为乌有。”
　　顺着别人给的绳子直接爬了上去，这个“哈尔”比之刚才的哈尔还要不可理喻.
　　“好了，回归正题吧。”
　　盯着她们两个人，示意她们可以放轻松，可以站起来.
　　“你们两个，谁来交代一下事情经过？以及……”
　　“这大莽山中……有哪些碍事的强者？”
　　“你只不过是空有血脉的弱者吗？”
　　化身为拥有曼妙身体与苍灰色头发的狼少女上下打量了下“哈尔”。
　　“哼，不过是日常的狩猎罢了。要不然——你以为你要怎么在这座大山中弄到吃的？至于强者，你甚至只不过是上位种的幼崽.可笑，我只要杀了你，夺取了你的血脉就没准就能进化了。”
　　渐渐的，她的眼瞳变做了血色，名为“力量”的欲望覆盖住了高低等的距离.
　　“也真亏你敢打听“它们”啊。”
　　“不，不要再探听下去了，大人，那不是现在的你能触及的领域。”
　　倒映着蜘蛛子眼中的，满溢着名为恐惧的情绪。
　　“杀我？”哈尔玩味一笑，“啊哈，果然这里的规矩不分阶级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死了之后会让一切毁灭的，不是我背后的实力，而是我自己啊……”
　　“等等......该死，那个小白脸，还没有放弃对身体的控制欲吗！！！”
　　伴随着空气中杀意的渐渐凝滞，面露不甘之色的“哈尔”，瞳孔又一次涣散起来。
　　片刻后，重新抬起头来的哈尔显得有些局促。
　　“啊……你们大概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深呼吸了一口，哈尔接着说道.
　　“狼姑娘，抱歉初入此地就打扰了你们的正常生活。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里，不如你就放弃这一次狩猎？可以的话，我愿意帮助你去寻找更好的猎物。我相信我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至于……”
　　“这只小蜘蛛。”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被盯上是因为纯粹的普通猎食，还是因为你的体质会吸引猎手？如果你能保证你不会引来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妨就跟着我，带着我熟悉一下这大莽山？”
　　此刻的哈尔，正在拼命的表达着，他那可笑的......毫无值得怜悯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