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湫一梦》金吻

12、油醪糟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男生宿舍门口灯光煞白煞白，毛鸽从昏黑湿热尿骚味十足的楼梯间出来，一时还眯着眼。由于走得风风火火，心中恼得慌，披散的头发乘着风披风似的浪着，和低头看手机的颂伊弟弟擦肩而过。李宗宪像是闻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似的，脊椎骨一根根冒春笋一样向上拔了起来，回头看到毛鸽左右摆动的牛仔裤下大坨的屁股蛋儿，还注意到了秀发里一点似有若无的橙色。

　　宗宪打开寝室的灯，准备拿上U盘走人，那是一个通体雪白，一个字一个疤都没有的U盘，放在，放在离毛球盒不远的盒子里。他眼神迷离地端详了一会儿毛球盒子——又少了一个？左手在爬梯的栏杆上一阵挠动，和什么东西缠上了，是根浅橙浅橙的长头发——长头发！宗宪吁了口气，那头发像烛焰般扭了扭，宗宪下意识紧了紧指头，帅帅地晃了下头。“喵——”尼玛咧开嘴，笔直地向宗宪走来，全程最不安分的就是尾巴，满满的情色味道，好像空气里有什么在配合似的，试探着搅来搅去。

　　宗宪盯着尼玛的尾巴，目光下滑到晃动的大腿肌，不经意回想起那搓橙毛的女同学，可爱地眯眯笑了。尼玛金绿色的大眼睛直愣愣地注视着宗宪，很有些小鸟依人的靠了过去。

　　“哟，小布你这蹲这儿看家呢？”毛鸽双手往小布腋下一插，架起来，侃道：“哎，这一脸的不甘心哟。”

　　天热了，寝室门没关，反正有张帘子挂着，挡得住人的视线，却挡不住些个猫儿狗儿。走道上渐渐嘈杂起来，三三两两女生走过，帘子下掠过多多少少的肉色。喻红小小地掀开帘子，故作惊讶地“咦——”了一声，轻轻颤动着自然卷进来。故意走出点脚步声，左手死死地挠着额前的自然卷，细细扫视了一下毛鸽露出的皮肤，嗲声嗲气地说：“你掉头走了也没说一声，很吓人的——”毛鸽给酸得呲了一下嘴，轻轻回眸看了一眼：“你好好的，我好好的，不就行了。”

　　小布一只耳朵听着这有些凉薄的对话，双眼却瞅上了门口冲自己媚笑的金毛颜色的大肥猫。四目相对，小布竟很自然地搔首弄姿了一下，眼光一柔，朱唇轻启，睫毛媚媚一刷，完全没有败下阵来。

　　金肥像给逗乐了，埋头掩住嘴，整个耳朵，天灵盖，额头，眼间，眼角都在轻颤。

　　金肥领着有些没好气的毛鸽，用一种仿佛拎着一桶没有脱水的□□包裹物的速度，用一种仿佛在向上去朝拜的气度上到宿舍楼楼顶。迈过楼梯间的门，拖鞋泡进夜风中，额头凉丝丝的，胸口凉丝丝的。耳郭挡了一两丝儿风的直路儿，立马“嘶——”地抱怨一下。

　　等金肥找了个可以随时在城市的橙紫色舞台烟幕般的夜色中随意有逼格地隐入暮色的点，用模糊了界限的下部疑为脖子的褶子撑起上部疑为下巴的褶子；毛鸽已经轻巧地把自己挂在晾床单的铁杆子上了，像妖精们捆了猪八戒，抬回洞里那种姿势——背冲地，四肢末端抠向天空。

　　“小妹妹，你那个室友唤什么啊？不是我跟着找来的那个。”金肥一边喵，舌头一边刮扫，像在剔牙。毛鸽一扬头，除了头发、衣角、其它地方没有明显受到重力作用，两个生物就好像隔着中间一个全投射的面，在两个不同时空喊话。毛鸽学着金肥，一字一顿地答：“你跟的那叫红，问的那叫王小布，耐看吧——” “噢——小布美眉啊，老金我有些一见倾心呢。”毛鸽提了提往下坠的眉毛，“切——”了一声，“人家有男盆友啦。也不是她戴一对猫耳朵发夹，喵喵喵三声就能和你在一起。”末了，夜有些太静，加了个“是吧？”金肥整个散发出蓝蓝的幽幽的气焰，风儿一掀，就能浮起来，“也不是不可以，要是有灵气的男生蠢蠢地主动送我点东西，假以时日，我再动点坏心思——”那些被重力和风力拉扯的发丝一个激灵，伸直了一般。毛鸽阴恻恻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两脚着地，次元壁打破，毛鸽蹲到金肥面前，金肥也不没心没肺地怪笑了，和毛鸽面对面，眼对眼。猫儿的瞳仁那么细长，像嵌在一颗马奶提子上的月牙。

　　“骗人，喵尼玛和摩诘不是相当于地头蛇吗，一般的做不到吧。”毛鸽吁了口气，不以为然。金肥腾一下闷闷地跳起来，“嗨——小妹妹，你是咋没眼力见把我分到了一般的里面去了？有人送我们是小概率事件，偏送了个一心一意的‘人鱼公主’更是小概率事件。而且这个白玫瑰怕不是借你身体玩玩——”金肥腰间的毛一绺一绺蜷起，像很多张嘴在笑。

　　“她凭什么？她都没办法在我体内醒来——”

　　“噢？之前是只换意识，今天直接换了□□，摩诘那边也没闲着哦——”

　　“我就想不明白了我有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