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少年之晴空依旧湛蓝》夏清茗

61、归来之人（上）

　　在伯爵强大的攻势下，整座帝都在消逝，无数建筑物变成了破碎的瓦砾，坠落在茫茫夜色中，早已负伤的众人陷入了绝境。
　　瞬息之间，偌大的帝都江户，化作了一片巨大的废墟。
　　不见咫尺的黑暗中，神田听到有什么人在呼唤他的声音，那个声音像极了成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让他无法忘却的一个人。
　　小优，你看，这是萤火虫哦。
　　滴答，滴答。
　　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他脸上，温热而甜腥。
　　是血。
　　“神田……优……你怎么样了？”绯槿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她推开压在上面的石板，右手已经鲜血淋漓。
　　神田想起来了，刚才帝都塌陷的瞬间，是她替他挡了一下，这才没有让这块石头砸中他的头部。她的反应速度在那一瞬间快得惊人，连他都没有回过神来，她已经挡在了他面前，甚至连对恶魔武器都没来得及使用，这么纤细的女孩子，在那一刹那却像个奋不顾身的勇者。
　　神田注视着她，脸色沉了下去，下一秒他突然将她一把拉过来，挥刀斩断了朝他们坠落下来的房梁。
　　事出紧急，碰到伤口也无可奈何，绯槿想忍着没忍住，压抑着哼了一声。
　　神田踹开周围的瓦砾，把她拉出来，一言不发地查看她的右臂。
　　专门为战斗革新过的新团服也没能防住多少伤害，她的胳膊骨头都被砸裂了，血混着沙尘顺着指尖往下淌，光是看着就知道疼得厉害，可她倒是能忍得住，额头上全是冷汗还努力让自己维持镇定。
　　越是危急，在她身上越是能被克制住，就好像她一直习惯于压抑自己人类的情感，冷静、理智将她层层包裹起来，和在巴塞罗那的时候如出一辙。
　　“我没关系，得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绯槿首先想到的是这样毁灭性的一击下，有多少人能平安活下来。
　　“别动。”神田按住她，她的伤势现在没办法治疗，只能先做应急处理，他利落地拆了自己的绑发给她包扎，如瀑的长发随着失去了束缚，散落在他肩上，额前的刘海遮住了他一只眼睛。
　　绯槿愣了愣，心头突然暖了一下。
　　明明是这么冷冰冰的一个家伙，为什么总是在一些让她意外的地方感到温暖这种东西呢？
　　他们起身寻找其他人，值得庆幸的是，危急关头米兰达醒了过来，用回溯之钟保护了身边的人，马力的圣母琴弦也发挥了作用，克劳利和bookman受伤严重，好在还有心跳，没有人丧命。
　　但是……
　　“李娜丽呢？！”绯槿发现存活下来的人中没有李娜丽的身影，她可是他们中伤得最重的一个，又暂时没有办法使用圣洁，要是有个万一……后果非常严重。
　　拉比想起刚才坠落的时候，和李娜丽被冲散了，心中一阵懊悔。
　　如果那时候他能拉住李娜丽……
　　李娜丽的圣洁曾被Bookman预言极有可能是“heart”，不管是不是真的，现在的李娜丽都必须得到最周全的保护。
　　“大……家……”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呼唤声，马力最先听到，“大家……”
　　“这是……李娜丽的声音？……”绯槿也听到了。
　　众人焦急地环顾四周，寻找李娜丽，却在一片粉碎的废墟上发现了一座巨大的结晶体，结晶体散发着圣洁的光芒，晶莹剔透的内部包裹着昏迷不醒的李娜丽。
　　这样巨大的结晶体令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
　　“又变成那样了……”拉比呆呆的望着那座结晶体。
　　“喂，那是什么？”神田询问，但是拉比没有回答他，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是这玩意保护了李娜丽，“怎么了？”
　　“神田，拉比，绯槿……”从结晶体里传出李娜丽清晰的呼唤声，声音像是被放大了一般在空旷的废墟上空回响着。
　　“独立意识……”绯槿的双手都在颤抖，“这是在圣洁发动了自觉意识后才会产生的现象，一旦有了自觉意识，感应到适合者的生命受到威胁，圣洁就会自行发动。”
　　“你知道这是什么？”拉比对于她话感到惊讶。
　　“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绯槿现在也顾不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令人震惊，“无论是哪一种物种，保护自己都是本能，适合者对于圣洁来说是必要的，所以产生意识的圣洁会在适合者生命受到威胁时自主行动挽救适合者。”
　　“这难道不是好事？”拉比听她讲的，没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错了，圣洁的发动是需要媒介的，离开了适合者的指令，你觉得驱使圣洁发动状态的会是什么？”绯槿凝重地看着她，“这世上，不会有比适合者的生命更适合圣洁行动的媒介了，现在你们该知道我的意思了。”
　　“你是说这玩意每发动一次，就会吞噬李娜丽的生命？……”拉比震惊地看着她。
　　“没错。”
　　“你是怎么知道的？”神田问。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快点把李娜丽救出来。”绯槿道。
　　“绯槿说得对，如果真像她说的，李娜丽的情况现在很不好。”拉比道，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救出李娜丽要紧。
　　与此同时，千年伯爵那边也察觉到了李娜丽的异样。
　　“千年公，你听到了吗？”缇奇觉得这声音很奇怪，这可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
　　千年伯爵站在高空中，俯瞰着被夷为平地的江户，渐渐散去的硝烟中，巨大的结晶体尤为醒目，他就是想忽视都难。
　　“还真是奇怪了……”伯爵陷入了深思，“那个圣洁……”
　　另一边，绯槿和拉比，神田一起走近那块结晶体。
　　圣洁的光辉闪耀得令人眩晕。
　　“按理说装备型的Innocence不可能产生自我意识，这是不可能的事。”神田也是装备型的圣洁使用者，当然清楚装备型圣洁和适合者的融合程度始终比不上寄生型，又怎么可能会产生自我意识主动去维护适合者？
　　“可能性的确很小，但并不代表不存在。”圣洁很有可能拥有自我意识这件事从很久以前月见家就有了怀疑，虽然没来得及得出实质性的结论，但身为长女的她在这方面的了解也不亚于那些研究人员，而且她的潜意识中似乎一直有着根深蒂固的认知——她是亲眼见过拥有自主意识的圣洁的，“如果李娜丽的黑靴是特别的Innocence的话，这件事是有可能的。”
　　Bookman的预言再一次闪过脑海，拉比对于李娜丽的圣洁是“Heart”这件事更加怀疑了。
　　“你也觉得这有可能是‘Heart’？”神田望着这块结晶体。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绯槿陷入了乱麻般的思绪中，的确，现在的情形来看，李娜丽的圣洁是“heart”的可能性很高，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自然，微妙的违和感始终挥之不去。
　　圣洁之心，最为珍贵的Innocence，教团联合中央厅寻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结果，会这么轻易就现身在江户吗？
　　“大家！……”从结晶体里传出李娜丽焦急的呼喊。
　　“李娜丽！”拉比回应道，“别担心，我们会救你出去的！绯槿，有没有办法把李娜丽从结晶里弄出来？”
　　绯槿摇摇头：“我所了解的部分不过是理论，事实上圣洁自主维护适合者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眼下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救李娜丽出来。”
　　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其他人也留意到了李娜丽这边的情况，被乔治等人背着赶往米兰达那边治疗的Bookman和克劳利已经伤重到无法继续战斗。
　　Bookman勉强自己睁开眼，看向结晶体那边。
　　李娜丽小姐的圣洁已经为了保护适合者性命凭着自己的意志改变过一次形态，而现在又……这样看来李娜丽的圣洁很有可能是特别的那一枚。无论是对于我们还是对于伯爵……
　　他撑着眼皮看向绯槿。
　　初瞳大小姐，如果您也察觉到了的话，还请千万……千万要保护好……这也是月见家百年执着的心愿啊。
　　马力正在仔细听着来自结晶体内部的声音，突然从耳机中传来提耶多鲁焦急的声音：“马力危险，伯爵正看着李娜丽！”
　　“提高警惕！”绯槿从刚才就感到了一道探究的视线，那种被盯得浑身发毛的感觉令她不由得一阵战栗，这种时候会靠近他们的，不会怀着善意！
　　仅剩的一台巨型恶魔突然间发动了攻击，无数子弹从天而降！
　　“从上方攻击过来了！神田！拉比！绯槿！”马力惊呼。
　　三人愕然回头，话音未落，子弹便如暴雨急坠！霎时，结晶体附近翻涌起一片硝烟！
　　待硝烟散去，拉比和绯槿使用各自的圣洁保护住了自己和李娜丽，而神田竟然已经抽出六幻挡住了趁势一起攻来的缇奇·米库。
　　“什么！”绯槿对恶魔子弹中混杂着一个诺亚感到吃惊。
　　神田冷笑：“真是遗憾啊。”
　　缇奇脸上的表情带着嗜血的杀意：“挺行的嘛，但是……还是有破绽！”
　　他突然抬起另一只手，朝着绯槿的后背狠狠来了一击！绯槿的右臂不能动弹，眼下单手要保护李娜丽，根本无暇防御，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重重撞在结晶体上，血瞬间流了出来！
　　“绯槿！”拉比没想到诺亚竟然对绯槿下手。
　　“咳！……卑鄙！”绯槿艰难地扶着结晶体，非适合者的触碰让圣洁感到了危机，立刻释放出磁波，绯槿顿时感到头疼愈烈。
　　“别靠近！”拉比连忙将她拉开，免得她再被圣洁所伤。
　　缇奇明显感到面前拿刀架着自己的人身上的杀气陡然重了几分，不禁笑道：“刀客，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她是我的东西，包括她的命。”
　　“口气不小。”神田挥刀斩去，缇奇后退，二人交战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