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天使不住在天堂》双笙

8、第八章

　　[没有你的世界就算变成天使，也只是一只插上翅膀的孤鸟，永远到达不了梦想的天国，一切都是幽暗的，一切都是孤寂。]

　　身体无异状，一切良好。这是医生的言辞。
　　可惜眼睛短时间难以恢复，因为这个情况说不好，引发神经性失明那就只能等待观察起色了。
　　从医院回来我一直就闷闷不乐，宇文律一路上也没有说话。
　　一上午的课都是很重要的，同学们都在认真的记笔记，自从我失明后上课的笔记都是兰倩玲在记，而此她的成绩也明显的提高很多。
　　月考了，我想我是无法笔试的了，之所以我还能留校多亏宇文律跟校方说情，也不一定是说情，以他的身份估计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情，但我还是感激他。
　　独自一个人坐在校园里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并没有享受到许多人口中的惬意，想着同学们都在教室里奋笔疾书做考卷心里就涌起莫名的酸意。许多同学对考试避之不及，但不曾想过，作为学生如果真的不能参加考试那又是多么令人同情的事情。
　　近秋了吧，所以落脚后有枯叶的声音窸窣不停，校园里大多都是玉兰树，叶片宽大，经不起季节的更迭，很快就能迷失本性，丧失本源，告别树身，孤零零的飘落。
　　我就是那片枯叶，如此的单零。
　　“一个人在想什么？”
　　左侧响起熟悉的声音，亲切而又满是磁性。
　　我仰起头，不知是不是刚好对上宇文律。
　　“没想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快就离开考场？”
　　“试卷太简单，很快就做完了。”
　　他挨着我坐了下来，闻到一阵清香，似栀子，似玉兰，似小白花，纠缠不清。或许不是试卷太简单，而是宇文律太过聪明，其实他并不需要委曲求全的呆在胜和学校读什么高三，听亚瑟说宇文律正在某知名博教那修读经济管理，来胜和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亚瑟这么说时声音抖动着，似失口。
　　确认一些事情？果真是寻找什么‘天使恋人’么？
　　“我知道你连大学课程都快修读完了，高三的题目于你来说确实很简单。”我浅言道。
　　“是亚诺跟你说的？”
　　“嗯。”我没有否认。
　　“那他……还说了什么？”宇文律迟缓问。
　　我抬头勉强微笑，看不见天空的颜色，看不见宇文律的模样，看不见枯叶离开树桠的姿态，但能看到我的心是如此仓皇。
　　“还说了‘天使恋人’，你要寻找她。”
　　一双手握住我放在腿上的手，温暖，带着熟悉且陌生的触感，我惊惶失措。
　　“米雪，你愿意做我的‘天使恋人’吗？”宇文律的声音是如此担心而又迫切。
　　我挣脱他有力的双手，脸颊发烫。
　　“你要寻找的‘天使恋人’是我吗？”
　　都说对于难以回答的问题最好掩饰就是反问。
　　“是。就是你，米雪。”语气坚决。
　　我低下头去。
　　半晌故作潇洒的抬头：“我不是你的天使。”
　　听到宇文律急切的动作，听到脚下落叶瑟瑟的颤抖，听到那落寂的声音仿佛来自亘古：“你就是我的天使，那个与我有一百年约定的天使，哪怕对方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也要等三年。”
　　有泪滑出眼眶，胸口像塞了棉花，让我疼痛窒息。
　　熟悉的对白，不熟悉的人。
　　杨阳。
　　我站了起来，寻找他，寻找温暖。
　　“杨阳，杨阳，你是谁？”脚步紊乱。
　　“我是宇文律。”
　　“宇文律怎么会说杨阳的话？”我不敢哭出声，言辞哽咽。
　　没人作声，只听风过隙，吹得我的耳朵隆隆作响，也许不是风吹的，而是心乱得哗啦作响。
　　我大吼：“你告诉我，宇文律为什么会说杨阳的话？告诉我！告诉我！求你告诉我！呜……”
　　我力竭，蹲了下去。
　　他冲过来抱着我，天地间什么东西都响成一片，我捂住自己的耳朵，任泪水无声滑落，上齿狠狠的咬住嘴唇，说好不哭的，不能哭，米雪，你要坚强，坚强。
　　“小雪，对不起，我是杨阳，我就是杨阳。”
　　杨阳！
　　我喉咙哽痛得说不出话来。
　　终于两人都啪啦坐到地上，坐到落叶上，尾脊一片冰凉。
　　“杨阳？杨阳！他不是到天堂去做天使了么？和我妈妈还有爸爸一起，在天堂，唱着圣歌，背后有白色的羽翼，头顶是金黄色的光环，走路都是一场云端飞舞，你骗我，你不是杨阳，杨阳不会回来了，呜……如果你是杨阳，那我爸爸和妈妈也都会在，你不要骗我了……不要……呜……”
　　我倒在他的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他帮我擦着泪水，胸口如潮一样的起伏。
　　就在我哭得乏力神智恍惚的时候，听到宇文律寂寞而空远的声音如此凄凉的撕毁整个天空。
　　“没有你的世界就算变成天使，也只是一只插上翅膀的孤鸟，永远到达不了梦想的天国，一切都是幽暗的，一切都是孤寂。”
　　我在头痛中舒醒，睁眼就看到叔叔苍老的脸布满焦急。
　　“小雪，你好些没？”
　　叔叔见我睁开眼就发问。
　　我无力的点点头，只觉耳边鸣鸣的响。
　　“小雪，你吓到叔叔，他们把你抱回来时你都没有了气息，整个人都失去生机，真怕你出什么意外，咳……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咳……”
　　说着叔叔又全身抽筋似的咳起来。
　　“叔叔，去医院看看吧，你咳得一次比一次咳厉害，小雪比较担心你。”
　　叔叔摆了摆手兀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似乎记起什么赶忙又说：“叔叔没事，年纪大了总会有个什么小咳小喘的，不碍事。”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直视着他：“叔叔，就怕不是什么小咳小喘的，你听小雪一次去医院检查检查嘛。”
　　叔叔抬眼看着我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起身向我走来：“小雪，你的眼睛？”
　　眼睛？
　　对，我以前不是看不见么，现在怎么突然看见了，我看向窗外，阳光不是很好，园中的树叶摇曳欲坠，天空有些暗蓝，有燕失魂般飞过。
　　我能看得见了。
　　“叔叔，我的眼睛看得见了。”我使劲眨了眨眼，眼前不再是黑暗，是如此清晰的世界。
　　“太好了，太好了，总算是看得见了。咳……”叔叔是高兴也咳，不开心也咳。
　　可是，在我看得见以前，睡在这张床上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宇文律？
　　杨阳？
　　还有谁？
　　“叔叔，是谁送我回来的？”
　　“好像是姓宇文的那个男孩。”
　　“那我为什么会昏倒？”
　　“这个……”
　　记不得，居然记不得，好像我的记忆凭空被人偷走了一段，而且潜意识告诉我是非常重要的一段。
　　或许宇文律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