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教主》一勺亭子

10、风波乍起

　　随着南疆城里的武林人士越聚越多，折花宴终于到来。
　　“说起来很奇怪，南疆王为什么要比武招亲，把女儿嫁给一个武林人士呢？”绾月看着比武场上人才济济的场面，不由说出心中疑问。
　　季恒蹙眉沉声道，“这也是我和碧萝百思不得其解的，苗疆尚武不假，向来公主出嫁，是由苗疆的勇士比刀，选出一位金刀侍卫，也就是苗疆的第一勇士，然后公主便会下嫁这位勇士。今年这样的情形却是头一回，谁也猜不到南疆王的心思。”
　　“总之季大哥你一切小心。”绾月说完，一个苗疆侍女就跑了过来，瓜子脸，俏丽机敏，是那日迎碧萝的侍女之一。
　　她跑的脸颊微红，看了季恒，眼里满是打趣，板着脸交代，“我家公主吩咐了，您要护好自己，不许受伤，也不许输。”
　　她眼珠子转了转，凑到季恒身边低声笑道，“其实输了也没事，公主说了，她跟定你了。”
　　季恒听的眉眼都舒展开来，他忍笑回道，“告诉你家公主，恒更喜欢明媒正娶。”
　　侍女得了满意的答案，笑嘻嘻的行了礼，又跑回去了。
　　“这回认定你倒不生气了。”绾月笑着调侃，身旁不知何时却立了一个人。
　　你要娶公主吗？这样吃醋的话绾月说不出，他大约真的不是夏侯岑吧。她这样想着，却是无言。
　　“你想看我的样子吗？”喑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绾月怔了怔，直直看了过去。
　　铁面人也注视着她。
　　半晌，绾月伸出手来，慢慢揭下那张冰冷的面具。凌厉的眉眼，笔直的鼻梁，优美的唇形，组合起来危险又俊美，这是一张每一次都能让她看的失神的脸。
　　她眼圈红红的，手指抚摸着他右脸由眼眶下一直划到脸颊中间戛然而止的丑陋伤疤。
　　“很丑是不是？”铁面人偏过脸，语气有点生硬。
　　“不丑。”绾月紧紧抱住他，“师父最好看了！”
　　铁面人僵硬着身子，看着环住他的人，“师父？”
　　“夏侯岑，妖女，果然是你们！”群雄中忽然有人叫了起来。
　　季恒已经在台上，闻言一脚将对手击退，看向台下。
　　众人听闻是魔教教主夏侯岑，纷纷回头。
　　铁面人还未弄清楚情况，已有人向他攻来。
　　“魔头，当年你闯上武林盟，杀了我兄弟，只恨我不在场。还不速速拿命来。”开口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八尺大汉，使的是一双八卦刀。
　　双刀如惊雷，重重落下，接手的确实一把剑，季恒的剑。
　　季恒心知以夏侯岑的武功，这人对上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先接过刀。
　　“小侯爷好大的本事，认回了皇家的亲，就连灭门的惨案也不计较了。”大汉见是季恒，不由开口讽刺道。
　　众人一听，原来这位温润如玉的公子竟是曾经的代任盟主，季恒！
　　三年前，季家包括整个武林盟被魔教灭门，一年前朝廷大军围剿魔教，魔教教主生死不明，之后季盟主就变成了季小侯爷。魔教被灭的事情也就不由地让人深思，这季恒背后原来站的是皇室。
　　今日季恒和魔头同时出现在此，是意外还是？众人不由思量起来。
　　无论如何季恒出现在这，莫非是老皇帝也想要这南疆。有那心思深的人想到这一层以是大吃一惊。
　　“我与夏侯岑两家本是世交，我父亲当年听信谣言误杀了他父亲，他来寻仇，实属理所应当。何况灭门之仇，”季恒顿了顿，目光停在夏侯岑脸上，众人也纷纷望去，看到那道伤疤，可知当年那一场围剿，夏侯岑一定是狼狈异常。季恒微微一笑，“季某已经报了。”
　　大汉闻言神色悲愤，“你的仇报了，我兄弟的仇还未了。”他说着，硬凭着一股莽劲，隔开季恒，攻向铁面人。
　　“叮~”不过十招，大汉的双刀以断，半截刀片抵在他喉咙上，他呆呆望着，简直不敢相信。直到听到铁面人冷冷的一声，“滚！”
　　他整个人才回过神来，背后已经汗湿，连滚带爬的后退几步，再也不提报仇的事。
　　众人见了夏侯岑的实力一时不敢上前，何况自家跟他无怨无仇，何苦为了所谓道义，平白失了性命。这样想的并非一人。只听有人哈哈大笑，“今日来的都是为求娶公主的，不分正邪，大家擂台上见真章，如何？”
　　台上见真章？到了台上谁又能是这魔头的对手。众人心里犯着嘀咕，暗骂不知这开口的笨蛋是谁？寻声望去，好家伙，见那人身高八尺，眉目刚毅，褐黄脸，年纪三十上下，负着八卦剑，自有一股英豪之气。原来是天玄门少门主卫写意。
　　卫写意盯着铁面人笑道，“夏侯教主美人在侧，应该不会争这驸马之位吧？”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打量起铁面人身旁的绾月。虽然容貌不错，到底消瘦了些，肤色黑了些，眉眼又倔强，这样的女人怎么能栓住夏侯岑？
　　果然，铁面人抬眼淡淡道，“可是公主我娶定了。”
　　说完他并未看向身侧的女人，而是抬头，越过众人，与高台上一直看着热闹的祭司目光相交，然后微微一笑。
　　“陛下身体如何？”身旁悄然多了一位面容普通的侍者，祭司并不侧首，淡淡问道。
　　“喝了药，已经睡了。”侍者声音微颤。
　　“睡了？睡了好，睡了才清净。”祭司清俊的脸上漠然一片，眉间一点朱砂艳丽的透出几分肃杀之气。
　　“大……大人，小人先告退。”侍者神色甚是紧张。
　　祭司微哂，不过是让他下点药，竟然吓成这样。“不成才的蠢东西，滚！”他眉宇间多了丝不耐烦。
　　年轻的侍者陡然快走两步，却被自己左脚绊右脚跌坐地上，只听他急呼，“陛下有令，活捉大祭司者，赏黄金千两，手刃祭司者，当为驸马。”声音尖利如线，陡然而止，一把剑从他胸口缓缓抽出，他低头看着胸前的鲜血濡湿的地方，喉咙里发出些许似痰卡喉的咳咳声，片刻匍匐倒地，满脸尘埃。
　　这一幕太过突然，直到侍者倒地众人从回过神来。看着清俊无双的祭司在高台上轻轻吹落剑上的血珠时，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意密密麻麻爬上心头。
　　周围身披甲胄的将士纷纷拔刀。
　　天光晦暗了下来，轰隆隆的雷声如同战场上累起的战鼓，随着战车由远及近的驶来。
　　额头上被砸到一滴冰凉的雨点，绾月愣了愣，季恒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眉头微锁，道，“这南疆，要变天了。”
　　绾月陡然回过神来，与季恒对视一眼，叫道，“快去找碧萝。”
　　季恒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她身旁是已经去了面具的夏侯岑，于是低声道，“万事小心，跟紧这人。”
　　然后才匆匆离去。
　　大祭司提着剑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了下来，面色沉着。剑上的血珠在他走了一半时已经落完了，斑驳的点缀在石阶上，余下的是金属与石块摩擦的声音，四周一片安静，唯独这金属声刺拉刺拉地，给人极大的震动。
　　“叛臣贼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有人被他这嚣张气焰激怒，大喊道。
　　“说得好！”开口的竟然是今日抱恙的南疆王。他在亲卫掩护之下出现在练兵场上，也就是今日的折花宴上。
　　绾月当日在晚宴上与南疆王打过交道印象深刻，是个健硕自负的中年男人，这半月来虽然听说南疆王身体有恙，绾月万万没想到他竟消瘦到这种程度。
　　南疆王面容枯槁，眼窝深陷，不过眉宇间的帝王霸气仍在。只听他沉声道，“谁替朕杀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朕许他南疆半壁江山。”
　　“我等本就为迎娶公主而来，为陛下分忧也是分内之事。何况这等不忠不义之人，见之而不除，诸位何有颜面回北阳，何有颜面对心中道义。”卫写意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沉声道。
　　“是啊，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群雄纷纷响应，倒不知是应这道义还是那泼天富贵。
　　一串低笑从祭司口中传了出来，他笑声越来越大，直到把自己笑呛了起来。
　　“乱臣贼子，狼心狗肺，陛下就是这样看臣的吗？”他质问的甚至有些轻佻。
　　“您宁愿把江山送给一个沉迷男色的废物，也不肯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为您诛杀异己，为您排忧解难，十年了。”他立在那，一袭黑袍，泼盆大雨说下就下，浇了他满身。
　　他低头做出思索的样子，然后微微一笑，各种雨帘问道，“十年了，父亲。您让我做南疆祭司，让我忍受万虫噬咬的痛苦为您养王蛊，我都认了。我从未背叛过您，您可有一天把我当儿子？”
　　祭司额头的朱砂红的越发妖异，衬的他本来清俊的脸庞竟有几分邪魅，他讥笑道，“这就是您办折花宴的目的吧，聚集这些武林人士借他们的刀来杀我。呵，您别忘了，我骨子里流的是您的血，这南疆本就该是我的。”
　　天边一道闪电撕裂天幕，照的众人脸色皆白。
　　“孽障，这就是你的心底话。”南疆王冷哼，“好一个不曾背叛！你先是下蛊控制你弟弟要挟朕，如今又要给朕下药，我看你是分明要逼宫！”
　　“知子莫若父，中原的这话说的真不错。”祭司轻笑，“本没有这样的打算，既然父亲想，儿子自然从命。”说完他神色冷凝下来，喝道，“还不动手。这些人一个不留！”
　　只见王宫里的侍卫纷纷将刀刃指向武林人士及被众人包围的南疆王。
　　“跟紧我。”绾月的手突然被抓住。铁面人冷冷看了祭司一眼，明白自己已经被抛弃了，却是毫不在意。这些侍卫根本拦不住他，只是要护好身边这个女人。
　　突然一道恶毒的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铁面人迎上那道目光，只见年轻的祭司对他微微一笑，摸了摸脖子，道，“放箭！”
　　刀光剑影，哭喊声一片，到处都是血，雨冰冷的下着，箭羽沾了水射程短了许多，很快更多的士兵补了上来。
　　“王上，王上您怎么了？”突然有侍者的哭喊声传来，更多的人倒地。鲜血被雨水冲刷着，然后汇聚成一条红色的河流。
　　这场杀戮从晌午一直持续到深夜，整个王宫已经变成了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