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少女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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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低悬着大片矮云，几乎触手可及。月光清凉，笼在身上仿佛一层薄纱。
慕翎仰起头，感觉自己是被山风托起，整个人轻若无物。
慕翎睁不开眼睛，却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心跳——穷途末路，超越极限，令人战栗疯狂，让人痴迷上瘾。
此时此刻，他们同生共死。
姜朔的C2如同狂风暴雨中的雄鹰，速度惊人，角度精确。
韩拓和虞昕站在终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辆飞跃悬崖的赛车，几乎连话也不会说了。
一道黑影稳稳地落在崖边，又往前飞驰了数米。车前激起砂石弥漫，尘土飞天。
直至车完全停下，慕翎才睁开眼睛。
车厢霎时变得寂静，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引擎的轰鸣声。
兴奋，恐惧，危险，疯狂的气息，依然弥漫不散。
劫后余生。
姜朔点燃烟，含在嘴里深吸一口，有点遗憾地说：“可惜，没死成。”
慕翎忽然笑出声。
小小的一张脸被风吹得绯红，像染了血，嘴唇也愈发娇艳欲滴。
姜朔指间的烟燃了一截，在黑暗里红光微闪。他没有继续抽，而是安静地看着慕翎。
看她笑得酣畅淋漓，旁若无人。
这一刻，整个山林的夜色都因她而璀璨生辉。
韩拓和虞昕跑了过来，确定两人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虞昕声音还在颤抖，“朔哥，你吓死我了。”
他们从另一条小道到达终点，发现路面状况后立刻通知姜朔，谁知还是目睹了这胆战心惊的场面。
韩拓一眼看见慕翎的手腕，“怎么还绑着呢，快给她解开啊。”
姜朔没动，像个流氓似的看她一眼，“这个造型不是挺好吗？”
说完，开门下车，把慕翎扔在原地。
韩拓一脸狐疑，反反复复地打量着两人。
只见慕翎泰然自若地移到驾驶座上，她转身，落下两条细白莹润的腿，轻轻松松地站起来。
夜风中她发丝飞扬，眼眸清浅，有种说不出的美。
慕翎抬头，对上韩拓的目光，便冲他笑笑。
韩拓抿了下唇，立刻走到她身后解开了绳子。少女雪白的手腕上留下两道红色勒痕，格外刺目。
他忍不住说：“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虞昕站在旁边不屑地撇嘴，可平心而论，今晚若是换作自己恐怕也没这么冷静。
这么一想，她就更不服气了。
姜朔站在崖边抽烟，J带着其他赛车手怒气冲冲地从小道冲了上来。
J的SWIFT已经报废，他人更是狼狈不堪，形象全无。
他指着姜朔破口大骂，“你他妈个疯子，老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几条命都赔不起！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从苏荷市消失，还有你那个赌……”
姜朔猛然回头，J吓了一跳，骂声戛然而止。
烟雾缭绕中，少年漆黑的眼眸里沉着光，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可很快，他的戾气就像是被风吹得消散了很多，又露出那副轻佻懒散的样子来。
“愿赌服输，我的支票呢？”
J冷笑，“想拿赌金，你先赔了我的车。”
“分明是你们先撞朔哥的！”
虞昕最见不得这些仗势欺人的公子哥，说着就要上前和他们争辩。
慕翎忽然伸手拦住她，“男人打架，女人看热闹就好。”
姜朔瞥她一眼，不紧不慢地把手机拿了出来，他长指一划，翻出了一段视频。
J起先没明白他想干什么，可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
视频的角度自下而上，很明显是偷拍，画面香艳刺激，男女相拥浑然忘我。
“这段视频你哪来的？！”
J恼羞成怒，下意识地想要去抢夺手机。
姜朔反应很快,敏捷转身。J扑了个趔趄，险些从崖边摔下去。
姜朔扬起还在翻云覆雨的手机画面，笑得痞气十足。
“你的车我赔不起，不过要是把这段视频卖给娱乐新闻的记者，倒是能帮你换个轮胎。”
“你敢？！”
姜朔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或者直接上传到微博，说不定能上明天的头条。我记得这女人是有夫之妇，还是你小妈。”
他说的半真半假，J的心里却越来越没底。
姜朔这个人，在这区的地下世界是出了名的。好勇斗狠，心眼多路子野，最关键的是他不要命。
J看他的架势，也猜不透这茬子到底有多硬，自己要名要脸，犯不着和这小子动真格的。
他缓和了语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四十万赌金，不多不少，我保证这段视频不会再有人看见。”
J和其他赛车手相互看了一眼，只好去车里取了支票。
姜朔接过来，用夹着烟的手指弹了弹，薄薄的纸张发出一声脆响。
“谢谢了，老板。”
J他们离开后，韩拓走到姜朔面前，一脸坏笑。
“从哪弄来的，你躲在人家酒店房间里了？”
姜朔横他一眼，“等会我把视频传给你留底，免得他们再来找麻烦。”
“怎么不趁机多要点？”简直可以坐地起价。
姜朔没出声，等他抽完整支烟，才缓缓说：“这种钱，赚的没意思。”
韩拓也没问他指的是哪种钱。
眼看比赛终于告一段落，虞昕等了一晚上早就按捺不住。她跑到姜朔旁边，轻轻拉了下他的胳膊。
“朔哥，比赛赢了，我们去喝酒吧。”
姜朔也没看她，懒懒地一笑，“行啊。”
虞昕立马容光焕发，谁知下一句便听他说：“喂，要不要一起？”
从他们昨晚遇见开始，他就没叫过慕翎的名字，似乎在避讳什么。
慕翎大大方方地点头，“好啊。”
韩拓见姜朔的C2被撞得凹下去一块，便提议还是坐自己的车去酒吧安全点。
虞昕听见后立刻踏进副驾驶的位置，坐得像个正宫娘娘。
慕翎冷笑一声，转身进了后车厢。
韩拓见这架势，要把钥匙扔给姜朔，“得，还是你开车吧。”
姜朔伸了个懒腰，理都没理他，“困了，我先睡一觉。”
韩拓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后车门打开，姜朔大大咧咧地坐进来。
沙发因为重量瞬间陷了下去，慕翎的手碰到姜朔的腿，隔着裤子都能感受到热量。
慕翎没有收手，姜朔也没往窗边挪挪，两个人就这么紧挨着坐到了一起。
姜朔抱着双臂，两腿叉开，膝盖几乎顶到前排座椅，占据了大半的位置，显得慕翎更加娇小。
他好像真的困了，闭上眼睛就没了动静。
韩拓开车没有姜朔稳，车子过弯道时猛地一颠，慕翎旁边的身体像尊泥像般压过来。她用胳膊把姜朔推回去，没几秒他又弹回来。
姜朔热得像个火炉，气息落在她脖颈上，一下下，汗毛都随着颤动。
慕翎打开车窗，甘冽凉爽的风吹进来，姜朔闻到那股茉莉花香愈发浓郁。身下的人不再浪费力气，两人贴得更紧。
姜朔闭着眼，不经意地勾了勾嘴角。
来到酒吧，女孩子们早就等在那里，像是恭候御驾的嫔妃。
姜朔刚坐下，就被她们众星拱月般围起来。虞昕靠到他旁边，慕翎坐到了对面。
桌上洋洋洒洒铺满各种酒水，没一会功夫气氛就高涨起来。说笑划拳，投骰子打扑克，热闹的很。
姜朔喝酒来者不拒，每杯都是一饮而尽。
很快几瓶啤酒下肚，他拿根烟咬在嘴里，手指拨弄着打火机，朝慕翎这边看过来。
慕翎端了杯柠檬水在喝。
她素颜淡裙，坐在一群浓妆艳抹的女生中间格外醒目。双唇被水浸润，好像染了一层宝石光辉。
姜朔舔舔牙，忽然觉得刚才喝下去的酒一点味道都没有。
“朔哥，”耳边响起虞昕的声音，“我们玩点什么？”
姜朔心不在焉，“玩什么都行，你定。”
虞昕立刻来了兴致，“斗地主，抽王八，还是真心话大冒险？”
一个女生接道，“可别玩真心话大冒险了，记得上次卓娜……”
话还没说完，虞昕就瞪她一眼，女生连忙收了声。虞昕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姜朔的神色，他好像没听见。
韩拓正和几个女孩玩骰子玩得热火朝天，随口说：“来来来，一起啊。”
虞昕一把搂住姜朔的胳膊，“那我和朔哥一组。”
她这一嚷，女孩们立刻骚动起来，争先恐后地也要和姜朔组队。
韩拓这边转眼就剩三个女孩了，他耸耸肩，一脸无奈。
“不干这么欺负人的哈。”
虞昕得意洋洋地冲他吐舌头，“这叫各凭魅力，你自己好好检讨吧。”
“姜朔，你管管这丫头！”
姜朔满不在乎地笑了两声，他一喝上酒就很少说话，人忽然就变冷了。
韩拓环顾四周寻找同盟，发现慕翎还独自坐在边上。
他眼珠子一转，凑了过去，“小美女，你跟我一组。”
慕翎无所谓地点点头，抬眸间撞上姜朔的视线。
他不动声色地仰起脸，一口气将手里的酒送入喉喽。
游戏很快开始，韩拓一马当先。
他摩拳擦掌，气势如虹，摇色盅摇得人眼花缭乱。相比之下，虞昕要从容多了，色盅在她手里转了几个圈，又稳稳当当地落回桌面。
慕翎一见他们掷骰子的手法就知高下。
虞昕掀开色盅，极快地看了一眼，喊道：“两个四。”
韩拓跟着叫，“三个五。”
“四个四。”
“开！”
韩拓扬眉吐气，“你喝！”
虞昕爽朗地笑，“就当热个身。”
她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便喝，跟喝白开水似的。
“再来！”
慕翎早看出虞昕是酒场翘楚，以退为进的手法玩得滴水不漏。
她连续输给韩拓五次，然后提议下一轮输的人对瓶吹。韩拓有点忘乎所以，放话说喝整箱都行。
然后他就输了……而且再就没赢过。
片刻功夫，韩拓桌前已经摆了十余个空瓶。他虽然酒量不浅，也架不住这么迅猛的攻势。
虞昕又让服务生搬箱啤酒过来，姜朔伸手拦了一下，“差不多得了。”
慕翎看他一眼，发现他面前的空瓶也没少多少。
韩拓今晚已经和虞昕呛上了，非要杀到昏天暗地，他抽了瓶洋酒放到桌子中间。
“再来一轮，输了喝整瓶。”
虞昕笑得花枝乱颤，“喝不了可别勉强。”
女孩们跟着起哄，韩拓杵在那里貌似有点孤立无援。
慕翎忽然站起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色盅。
“一边歇着去吧，我来。”
只见她握紧色盅往桌边一划，五个骰子便落了进去。她反手扣上桌面，色盅发出短促有力的撞击声。
韩拓直直地望着她，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慕翎一上了酒桌，气氛立刻就变了。她刚才强吻了姜朔，已经成为所有女孩的眼中钉。
虞昕掐着腰，沉默几秒，忽然眉开眼笑。
“你替韩拓上阵，那就是说你比他能喝了？”
虞昕扬手打开前面的洋酒倒进大号啤酒杯里，又开了瓶白酒和红酒，兑在一起。
她将装满烈性酒液的玻璃杯推到慕翎眼前，挑衅道：“谁输了，把这个喝了。”
慕翎垂眸瞥了一眼，脸上仍是淡淡的神色。
虞昕记得她从坐下起就一直在喝柠檬水，这副深藏不漏的样子，要么是虚张声势，要么就是真的千杯不醉。
韩拓不满地抗议，“你这就过分了哈。”
他本以为姜朔也能拦着点，谁知对方抽着烟，一本正经地说：“女人拼酒，男人看热闹就好。”
慕翎感受到他促狭的目光，白了他一眼。
这轮比谁的点数少，一次定输赢。
虞昕有点紧张，周围的女生都帮忙加油。她缓缓掀开色盅，看清点数，唇线放松下来。
“五个一。”
谁知慕翎很快回答，“一个一。”
虞昕愣了一下，拍案而起，“你开什么玩笑，五个骰子怎么可能掷出一个一？”
慕翎语气轻松，甚至带点凉凉的笑意，“一个一。”
虞昕仔仔细细地观察她的表情，却捕捉不到一丝破绽。
她发现这女孩身上有种很独特的气场，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能把人洞穿。她觉得她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正恍神，那边已经叫了“开”。虞昕慌忙打开色盅，又急匆匆地望向慕翎。
五只骰子整整齐齐地叠成一条直线，最上面的点数赫然印着一个圆圈。
周围鸦雀无声。
韩拓第一个反应过来，富有节奏性地鼓起掌来。女孩子们这才回过神，面面相觑。
原本以为这场面电影里才能见着，没想到今晚算是大开眼界。
虞昕的脸骤然就红了，她咬咬后压槽，顿时血气上涌。
她一把端起玻璃杯，仰头就要灌下去。没等入口，酒杯轻颤，被姜朔夺了下来。
“你还真喝。”
虞昕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邻桌的客人也好奇地探头探脑。她面子上挂不住，隔着姜朔去抢那杯酒。
姜朔胳膊比她长多了，顺势又往旁边推了推，语气已经有了警告的意味。
“虞昕，别闹了。”
两人争夺间，玻璃杯“咔嚓”嗑在桌边，酒洒了一地，浓烈的气味弥漫开来。
众人神色一变，察觉到气氛不对。
韩拓连忙对经过的服务生说：“把这清一下，酒杯算我们账上。”
他刚要开口安抚虞昕，女孩就爆发了。
虞昕隐忍了一晚上，先是被慕翎抢去了副驾驶的位置，又在众目睽睽下输给了她。
以前是卓娜，现在又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全都变着法儿和自己过不去。
“为什么卓娜行，我就不行？！”
听到“卓娜”的名字，慕翎看了姜朔一眼。
“朔哥，这些女孩里面我认识你时间最长，我什么意思你会看不出来？”
她鼓起勇气，所幸今晚把话说开了，“我喜欢你啊，姜朔，我喜欢你啊！”
怎么会看不出来，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脸娇憨地跟前跟后。面对同性敌人，恨不能竖起全身的刺。
姜朔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虞昕被他凉薄的眼神刺痛，已经豁出去了，“我问你，我到底有没有机会……”
“没有。”
姜朔说：“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他回答得太干脆，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慕翎露出冷笑，当着这么多人，他倒是一点情面都没留给虞昕。
虞昕咬着嘴唇，“那你喜欢过卓娜吗？”
“没有。”
虞昕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还对三年前的事耿耿于怀，你妈妈的死根本和你没关系……”
桌上的空酒瓶忽然被拂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姜朔豁然而起，眼神如刀，直勾勾地瞪着虞昕。
女孩吓傻了，意识到自己失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那件事……”
“虞昕。”他的声音比任何一次都要冷，“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姜朔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再也没回头看她一眼。
虞昕失神地望着少年的背影，半天没缓过来。等她想追出去，人早就不见了。
她意识到自己和姜朔之间算是完了，终于委屈地落了泪。周围人也不好安慰什么，只能看着她哭。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拍，一张面巾纸递过来，泪眼朦胧中虞昕看见慕翎站在自己面前。
虞昕气得口不择言，“你看够笑话了，都是因为你……”
慕翎任她发泄，又抽了几张面巾纸，“哭够了回去洗个澡，睡到自然醒。等你醒了，姜朔是哪根葱，谁还记得？”
虞昕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开眼看着她。
慕翎神色依旧冷淡疏离，却一点嘲讽的意思都没有。
她说：“你记得，任何时候都是自己最重要，没人值得你为他哭。”
虞昕心里一震，忽然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这女孩的对手。段数差得太多，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她觉得不好意思，转身跑向洗手间。
有几个女孩也跟了过去，酒桌冷了下来，大家开始各自玩手机。
韩拓走到慕翎身边，递给她一杯柠檬水，“你别介意，姜朔那小子就这德行，喜怒无常。”
“你认识他多久了？”
“两年左右吧。”
也就是姜朔从少管所出来以后。
慕翎若有所思地转着杯子，“他以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韩拓顿了顿，过会才回答，“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的过去，姜朔也最恨别人提。”
他大致讲了几句，和杏仁说的差不多。
“小美女，你对姜朔好像挺感兴趣。你不是失忆了吗，你俩以前认识？”
慕翎浅浅一笑，“他是我上辈子的男人。”
她说的随意，韩拓只以为是玩笑话。
他想了想又说：“那你要多花点心思，想把这小子办得服服帖帖可不容易。他这种人活得太累，负担太重，上过天堂下过地狱，什么都见识过，很难对一个人真的动心。”
当过少爷，做过学霸，进过少管所，又在街头混日子。风光过也落魄过。
别人一辈子都经历不了的遭遇，他短短十九年已尝遍苦辣酸甜。
而落在他肩上的，又何止是上千万的赌债——那种感觉慕翎再熟悉不过，一个深陷在过去的人，永远都不会开心，更不会惜命。
“说实话，我觉得你俩倒像有戏。”
“为什么？”
韩拓实话实说，“一般人压不住你，你也不会让人压着。”
慕翎沉默几秒，不知想到什么，极轻笑了一下。
她转身往姜朔消失的方向走去。
一个女孩望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新闻照片，仿佛忽然发现了新大陆。
“咦，她不是那个连环失踪案的慕翎？”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十章少女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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