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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复死 ...

  •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休阳终于直起了腰,对着方才跑来报信的弟子问道,“这时候,不应该是练剑的时候么,怎的你们还能在这里找到人?”
      方才有些冒失地敲开议事堂大门的,正是休阳座下的大弟子玄琦。这会儿听得休阳发问,倒也不显惊慌,只按着胸口回道:“原本,弟子是领着师兄弟们演习剑法,演习到一半,六师弟说他突然有些腹痛,便说去小解。弟子见他将近一个时辰都未再出现,只当六师弟身子有什么不妥,便使了两个师弟一同去寻他。原想让一个人去下处,一个人去茅房寻他,可这两人刚出了校场,便发现六师弟倒在校场外不远的地方。再一碰人,发现六师弟连气息都没了,这才慌了神……不得已扰了师傅和师叔们的堂会。”
      苏子凌并不理会一旁的回话,只顾仔细查看了地上人的尸身。上一次人在南山脚下,事急从权,只由着休阳草草看罢便没了机会,这次细看了,才发现,这人的眉心处,倒有一个甚为微小的创口,仿佛是银针一类的锐器所伤。
      难道是有人用了毒针?苏子凌皱了皱眉头,若说上次用的飞针打穴已是上不得台面,毒针这种暗器更是遭人诟病不已,就算是下九流的派别都甚少有人使用,再加上杀人杀到了南隅堂里面,只怕这事情便更不好处理了。
      休阳见门下的弟子也说不出什么,便会挥手打发了去。待这群弟子们散去,跟在一旁的郑绍便有些急不可待地开口道:“师兄,这杀人都杀到我们南隅堂里面了,莫不是近些日子江湖什么人盯上了我们,才会下这样的杀手?”
      郑绍虽说是年轻不经事,但这一句话也恰到好处地戳中了诸多长老们的疑问,苏子凌瞬间便感觉其他人的目光留在了自己的身上,便冷笑一声,抬眼横了郑绍一眼,轻声道:“郑师弟果然一叶知秋,我也想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对付南隅堂都能使出这种下九流的手段!”
      休阳一俟苏子凌话落,立刻开口道:“事情都摊在眼前了,便紧想法子,只在这里左猜右猜,能有什么用处!”
      人都死了,还想什么法子。苏子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却没吭声。
      孟珏听着休阳话里有话,便知道休阳是预备向着苏子凌说话,颇有回护之意,当下也不好说穿自己的疑问,只做关心道:“这次的致命伤,看上去似是在额头,眉心一点也是被利器所伤。不知道上次殒命的两个弟子,是否也是一样的伤痕?苏师妹,你原也是亲眼见得,上次的伤痕是什么个情形?”
      苏子凌很是谨慎地看了孟珏一眼,摇头道:“方才堂会,休师兄也说是无血无痕的致命。况上次是休师兄亲自验的伤,我只隐约瞧得他两人身上未有什么明显的伤痕。”
      话到这里,孟珏也觉得无法再问,而休阳似是也不欲回答更多,只道:“既是已经出了事,孟师弟,这边善后的事情你来处理,我去给范掌门回信。其余的事情,等掌门的回信到了,再做道理。其余人等,传令各自弟子加强戒备,夜间小心门户,平素行走不要独来独往才好。”
      说罢,休阳暗暗地给苏子凌使了个眼色,径自转身回了议事堂。其余几位长老见状,虽是心知堂内事有不妥,但也只应下了休阳所命,便不再开口多说一句话。待休阳走远,便也三三两两地散了,倒是方岩落在了最后,低声对苏子凌道:“郑绍没什么心机,只是有什么说什么,师妹不必放在心上。”
      苏子凌见方岩如此,反倒轻松了两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虽是无心,却戳破了多少人的心思……想来南隅堂原本清净,我这一来,倒带来了多少是非。”
      “是非年年都有,尤其是最近,南北比剑夺帅的当口,怎会没有是非。”
      “哦?方师兄此言,是觉得这事情与我无关?”
      方岩坦然一笑,悠悠道:“这样的手法,若是取你的性命,你躲得开么?”
      苏子凌看着方岩甚是了然的神色,拿不准自己要不要说实话,便只笑道:“师兄觉得呢?你我可是交过手的,想来你是能猜到一二。”
      “那我就尽力猜猜罢,说实话,师妹的内功和剑法,慢说南隅堂,就连明剑一派之内,都鲜有能出其右的。然而明剑本身也是以‘名门正派’自诩,所谓的暗器也罢,点穴伤人也罢,都是不屑于钻研的。所以即便功夫如师妹,只怕也躲不过这种暗算。”
      苏子凌有些惊异于方岩的心思缜密,但也不得不承认方岩的话甚是有理:“方师兄说得不错,其实,我倒希望这些手段是冲我来的,了不起,我走我的,南隅堂依旧清净,但眼下,仿佛这事情十有八九冲着南隅堂来的,想想就觉得让人不寒而栗。难道……方师兄,你在南隅堂多年,难不成南隅堂是多少年前和人解下了冤仇么?”
      方岩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神色,半晌,方轻声道:“慢说明剑派,且看武当,少林,峨眉,连上几起几落的灵宝派,哪个不是面子上的和气,骨子里的争斗呢!不过师妹宽心,这些事情虽是出了,但总能找到法子解决,说到底,休师弟还在呢。”
      苏子凌想到如此,便也会心一笑,闲扯几句后,便匆匆折回了山上的议事堂。

      “怎样,你可看出你想看的什么门道了吗?”
      苏子凌回身舞完最后一剑,长剑入鞘,便开口问向对面的休阳。休阳想了一刻,心中默念着苏子凌前些日子写下来的剑招剑诀,半晌,方开口问道:“玉女剑二十九式,你最后那一式是什么?”
      “冰极火转。”
      “冰极火转?”休阳带着扬声重复了一遍,很是有些疑惑,“二十九式里面,多半以冰雪命名,怎的到了最后,却成了冰极火转?”
      苏子凌默然,片刻后,方道:“这个缘由,我也想不明白。之前在北宸堂和穆师姐练剑,也觉得分外奇怪。论理,这最后一招应该是以气驭剑,气功到极致,剑法便也应该凌厉精进至极。但这套剑法最后却似是在运气至极之后戛然而止,仿佛断崖一般。所以,我和穆师姐都觉得,这一招,应该是玉女剑最后的绝命招数,只一剑便要置人于死地。”
      休阳仔细听着苏子凌的话,想了一会儿,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便继续道:“那么最后两句,‘逢单藏拙,遇双回首’,又要怎么解释?”
      “这个么,”苏子凌有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大约是说御敌的策略吧。明剑剑诀里面这种东西也不少,君子剑或是两仪剑法里面没有类似的么?”
      明剑一派内,休阳所擅长的剑法也不过是中规中矩的君子剑。虽然三十七式君子剑也是变化无穷,剑气万千,但剑诀中甚少有无用的句子。以此类推,休阳脸上的疑惑便迟迟不肯散去,苏子凌看得无趣,便挑了挑眉毛,兀自转身捡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着休息。
      大约过了一刻,休阳才放弃了思索,亦叫了门外弟子来奉了茶,两人对坐下来,待手中的茶喝了一半,休阳才复开口道:“你就不奇怪,我为何要你的玉女剑?”
      苏子凌轻轻出了一口气:“眼下就是南北堂比剑夺帅了,范如海的掌门之位,你也觊觎良久了吧。”
      休阳并不在意苏子凌半是揶揄半是讽刺的话,反而笑道:“那么,你就不怕我和范如海一样拿你当做棋子,再来一次鸟尽弓藏的事故?”
      苏子凌撂下了手中的茶盏,平静地注视着休阳:“从你到南山脚下寻我开始,我便知道,这样的命数是逃不掉了。既然如此,便只有再赌一把。”
      “你赌什么?明剑的掌门之位?”
      “我无意于那张掌门的交椅,说到底,只有你们这些男人才会乌眼鸡似的盯着它——自然了,你若是真的不放心我,这次比剑夺帅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师兄能放我一条生路,那更是善莫大焉。”
      “师妹之前总说我行事不明,我看,你才是有些古怪。”休阳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的外侧,“你以命相赌,只是赌我能夺得掌门之位,竟不为你自己考虑分毫?”
      “你得掌门之日,就是范如海的死期。当年我年纪尚小,着了他的道自然不能怎样。但如今,一命换一命,若是眼见他倒在我的剑下,亦不失为一件快事。”苏子凌的眼中闪出了难得的凌厉,继而却突然妩媚道,“师兄听得这话,觉不觉得放我在身边,实是一招错棋呢?”
      休阳哂笑道:“我可从来没生出鸟尽弓藏的念头。当年你我同时师从北宸堂,我便知道,你和穆青,原只是两个剑疯子——就凭你刚才说的几句话,就知道你是心思恪纯,外物与尔无加焉。”
      苏子凌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休阳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呢?
      人生原本就是做戏吧,演得好了,便是自己也能入戏。
      苏子凌如是想,便也没了什么抑郁之意,只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淡淡道:“既然师兄托了我做事,我也得实话说与你——南隅堂的弟子,可未见有多少人功夫底子甚好,我担心就这么两个月里,调理不出什么可用之人。”
      “我几时说,要你调理下面的小孩子练剑了?”休阳挑了挑眉毛,看到苏子凌欲张口反驳,赶紧补充道,“便是我一开始有这样的交代,也不过是为了应付外面那些沸反盈天的闲言碎语,和一众不甚安生的长老们。说到底,还是要你来参详些北宸堂的剑法。”
      “你的君子剑也算不错了,还有甚么要参详的?”
      “你可还记得,三年前,范如海比剑夺帅的事情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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