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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番外1 ...


  •   番外——爱岛彼方改变了什么?

      我15岁那年,放寒假的第一天,赤塚区迎来了近50年里最恶劣的暴雪天气。世界满目苍白,亮得晃眼,仿佛无垠的银色中潜伏着不计其数、锋利刺骨的钢刀。

      偌大死寂的客厅里,我独自守在落地钟前,按捺着焦灼打电话给在北海道的妈妈,确定她和爱岛叔叔已经在车站接到了初和悠,那悬到嗓子眼的心脏总算落到它该跳动的地方。

      咚、咚、咚、咚、咚…!

      但是这块桃子大的血肉还是那么的不安生,一下又一下卯足了劲冲击我的肋骨,试图撕裂我左胸的皮肤。

      好疼,好疼!好想发泄、好想咆哮!

      我握紧已经挂掉通话的电话筒,额头抵着柜子,身体一点点滑下,跪坐在地上。

      ——记得按时打电话问双胞胎到家没?到了就洗洗睡,么么哒~

      ——天亮之前绝对不可以出门。

      ——等我回来…

      ……

      她的话像狂风一样,不停在耳边呼啸,那张自信又狂气的笑脸在脑海中变得狰狞扭曲,变成一种诅咒。

      一种见不到她就解不开的可怕魔咒。

      ***

      爱岛彼方,我继父的大女儿,他还有两个双胞胎儿子——爱岛初、爱岛悠。我妈妈喜欢这个漂亮大方、如红色玫瑰般的13岁小姑娘,她是那年皑皑冬雪里的一簇艳丽的火。

      爱岛彼方永远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闪亮夺目,什么时候该不着声色地藏匿睿智。聪明得不像个只比我大3岁的女孩。

      她成为这个家庭的长女,是名副其实。

      我羡慕爱岛彼方,格外憧憬……也隐隐嫉恨,即便无济于事,只能在偷偷一人掩饰情绪。

      10岁的我,就这么磕磕绊绊的、努力去适应新的生活,努力扮演一个弟弟们的好姐姐,姐姐的好妹妹。

      笨拙的、相安无事的,就这么过了两个月。

      4月初,爱岛彼方升学了,在她穿上崭新的国中制服,接过我的便当时,她凑近我的耳畔,说——

      下午5点,人工河桥下不见不散。

      我懵了,但还是赴了约。

      到场的时候,现场除了我和爱岛彼方,还多了一个一头是血、倒地呻|吟的中年男人。

      “姐姐…?”我惊讶地望向她。

      对方一改平日端庄大方的长女形象,手甩着电击|枪,一脸恶笑地踩在男人头上。

      “是这家伙吧,经常跟踪你的萝莉控变态?”

      我瞪大眼睛,脑子里刹那间闪过很多画面,随后视线一下子被湿热的泪水模糊。

      为什么,她知道这种事情?

      “为什么不告诉晴子?她可是你妈。”爱岛彼方走进我。她发育得很好,个子高我很多,站在我跟前很有压
      迫感。

      “因为……”很丢脸、很害怕,然后妈妈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归属,我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情影响她的心情。

      我那个人渣父亲给了她太多伤害。

      “星乃啊石原星乃,你这个胆小的笨蛋…”爱岛彼方苦恼地咂咂嘴,然后叹了口气,拉起我的手,“走,带你报警去。”

      我不是很愿意,对于当时太年幼的我而言,主动找警察还是太紧张了。

      我一直发抖,不敢说话。

      “不对,这样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啊…”爱岛彼方在街道警卫室的大门前停下来,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诶?”我的节奏一直被她带动,全程无自主想法。

      “星乃,你得学会干一些基本的架。”爱岛彼方稚气未脱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但是,她说的话在各种层面上而言都太可怕了。

      “那……你,教我…”或许是她眼中无法忽视的激励和期待,我怔愣地点了头。

      爱岛彼方,礼数周到、仪表端庄的爱岛家长女。实然性格嚣张,内心深处蛰伏着一匹毒辣狠戾的凶兽;但面对家人,它会变得格外的温柔。

      ……

      终于,我姑且是被爱岛彼方一手打磨出来了。虽然没她那般利索凶暴,但很少有人能在我这儿占到便宜。似乎是很想炫耀自己有个能干的妹妹,又顾忌我的安全。她时不时会偷偷带着乔装打扮的我,跑去群架现场围观,让我去挑别人的毛病——

      出刀太慢、韧带僵硬、下盘不稳、眼神躲闪……

      我除了由于被爱岛彼方牵连,被她某些情报网很发达的的死对头找上门,无奈自卫迎战外,很少主动或者被主动打架。因为我是被爱岛彼方保护着的、能干的妹妹,训练出了一双几乎能瞬间看出□□破绽的眼睛。

      ***

      外边的狂风暴躁地击打窗户,暴雪似乎会随时破门而入。

      我站在窗前,只能看见昏黑一片中,凌乱的白色雪片在飞速掠过。

      虚伪的好学生爱岛彼方一个多月前拿到了留学offer,是美国的大学。反复多次后,她答应我这次是她在日本的学生时代,最后一次干架。

      她说要帮我把潜在的最后麻烦彻底干掉,不然她没法安心去留学……

      瞎扯蛋,明明就是想赶紧收拾好自己以前砸出来的烂摊子!狗屁的帮我!!

      我越想越气愤,一怒之下揣了把匕首,穿上大衣,胡乱把围巾裹上就摔门而去。

      爱岛彼方,你要死了我一定把你扒光了吊在学校大门口!

      我虚眯着眼睛,下意识往白河高校的方向走。爱岛彼方最大的仇家,是那边理事长的儿子十院山。

      俩个人从小学就结下梁子,因为爱岛彼方揭发他利用父亲的关系要挟班主任泄题。

      爱岛彼方就是这样,无惧无畏得让人火大得很,嚣张得要命!……但这种狂妄自大偏偏又很叫人为之倾倒。

      她是个什么生物?!

      我被冻得咬牙切齿,在半米厚的雪地里又难以前行,不过很快我想了个法子——

      走下水道。

      或许是天气太冷,城市排水系统的地下通道简直是廉价简陋的溜冰场,我记不清就半个小时的路程,我摔了多少跟头,鼻青脸肿,浑身都疼。

      狗曰的爱岛彼方!

      我第五十九次在心里吼她。

      然而不管有多少想要砸她身上的恶毒咒骂,在推开学生会办公室,看见爱岛彼方坐在十院山身上,她满身凌乱、脸上却洋溢着狂气又自信的嘲讽。那个瞬间,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僵在原地……

      “石原星乃,活得不耐烦了是不?谁让你出门儿的?”

      面对面色骤然转阴的爱岛彼方,我低下头,不知道正在体内疯狂膨胀的情感为何物。

      “算了,以后白河这边的喽啰不会找麻烦了,都给我去医院躺两个月!”爱岛彼方晃悠悠地站起来,地上突然多了几滴血。

      我惊恐地看着她鲜红的腹部衣物。

      “艹,被阴了…”爱岛彼方似乎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情况。片刻,她苦笑着对我伸展开手,“求奶我一口。”

      语罢,她一头栽倒,我上前赶紧接住她。

      我感受得到她的重量却一点感受不了她的体温,怀里的人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勉强,有点起伏……

      “哼…”十院山特别没眼色,他竟然侧过头对我发出调笑的气音。

      “爱岛你等一下。”我压抑着怒火把她放到地上,走到十院山旁边伸手把他沾血的头发连同后脑勺一并提起,再朝地板狠狠砸去——

      咔——!

      清脆的响声盖住了呼呼的冷风。

      我不管他是颅骨裂了还是鼻梁折了,妈的就是想发泄一口恶气!

      这是我第一次出手这么重,但都是十院山自找的。

      深呼吸几口,我背着昏迷的爱岛彼方,风风火火地朝最近的医院跑去。

      现在回想,我当时几乎在雪地上飞了起来,背上明明还背了头死沉死沉的猪!

      至此之后,我再没看见有人找爱岛彼方打架生事,我也没有在放学路上被堵,也再没在弟弟们的小学附近发现行踪可疑的年轻人。

      仿佛一夜之后,我俩都变成了普通学生,和那些年轻气盛的纠纷沾不上边的栋梁之才。

      或许是老天要惩罚我这种患得患失的坏孩子。次年春初,我去参加升学的路上,踏空了,掉进了水流汹涌的地下排水道……

      同年八月,爱岛彼方要坐飞机去美国留学。我那时还在北海道爱岛叔叔的农场调养,因为肺积水未痊愈,还需要做一次手术。

      我没能去机场送她。

      ——从地狱活着爬回来的人,日后必有大福!你看我现在混得多好,你也别给我丢脸啊~

      她在登机前,给我发了这么条短信,外加笑容一如既往嚣张的自拍。

      她烫染了一头靓丽的火红卷发,美艳得要烧化人的眼球。

      我先是被惊艳了一下,然后兴致缺缺地把手机丢到一边,无力地躺回床上。

      “星乃,走吧,又该去复查了。”妈妈推开门,道。

      初和悠飞快跑进来,握紧我有些发凉的手,一脸心疼和认真。

      “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姐姐,不要怕,我会陪你的。”

      “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了,还有一次小手术,加油,星乃姐。”

      我看着他们天使般的笑脸,小心地隐藏着心里某处地方,慢慢流淌着的腐臭粘稠的黑液。

      抱歉啊爱岛彼方,我其实根本没有从地狱,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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