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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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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在家休养了几天，我上学去了。
今天周四，明天周五，后天大后天又是周末。我感觉最近的作息太不正常，我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高中生。
做一路上，好应对各种刁难和诽谤的心理准备，我面无表情地踏进学校大门——
不认识我的压根儿不注意我，同年级的认识我的，也只是看我几眼，没有更多的接触。
鞋柜里没有图钉，没有废纸、垃圾……里边只有我干干净净的室内鞋，还有一只浅黄色的千纸鹤。其实这折得很粗糙，不像鸟的模样。
松野哪个松折的杰作？好丑。
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我被自己吓到了，使劲甩甩头，把纸鹤粗暴地揣进衣兜，换鞋走人。
一年D班的同学也还是用老态度应付我，该点头的点头，该无视的无视，该偷看的偷看。
唯一会出声和我打招呼的，日向、前田和影山咲，也照例对我招手示意。
我恍惚间，回到了没有和“松野”接触前的日子。
偷偷看校园论坛，里边再没有和我有关的帖子。
我真的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梦，现实中是不存在“松野”这样的梦魇的。
生活，一下子变成了理想的模样，我心情变得很舒坦。
好像，可以趁兴做一些没尝试过的。
第一次，我认真地在物理课上做笔记。
英语随堂考，我实在不能忍受前田贼一般的偷看，趁老师不注意霸道地和他交换试卷，模仿他的字迹写了起来。
午休，我主动找到影山咲，问她所在的新闻部满员没有。她瞪大琥珀色的眼，两道英气的眉皱紧，对我的变化感到匪夷所思。
“我说，石原…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了？”体育课，日向把我叫到一边，很认真地问。
我留意到他嘴角的淤青没有消散。
“你，太反常了。”前田很苦恼地附和。
他的新眼镜是红框的，很时髦。
原来“松野”不是一场梦，是真的啊。
我坐下来，苦笑，“我，现在有那么奇怪吗？”
“突然变得外向，有人情味儿了，超……恶心。”日向打了个寒颤。
前田点头。
“喔，我知道我是个恶心的人。”我大方地承认这点。
“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指你性格转变得太突然，难以接受。”前田叹息道，“你以前从来不会和我们说这么多，高冷得要死。”
“日向，前田。”沉默半晌，我注视他俩，“其实，我一点不想上学。这三年，我都要以一个恶心人的形态恬不知耻地出现在人们面前，那感觉太糟糕了。”我感觉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用手一摸，果然如此。
“星乃酱，你不是那种人。”影山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一脸不认可。
“可我觉得我很恶心啊，我最不喜欢自己了。所以不想和人随便接触，感觉那是在犯罪。”我实话实说。
“白痴！”日向气恼地蹲下来，和我平视，“不要自以为是了！你明明……是个好人！”
“不过是不擅长和人交往而已，你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前田坐在我旁边，严肃道，“对了，下次不要帮我做卷子了，我们水平不一样。”
“我就是按照你的水平在答题啊，笨。”拜托，我还是很有常识的。
“唉，星乃酱你要再说自己恶心，我就要冒火了。”影山咲撇嘴，伸手揉乱我头发，“言归正传，既然你不喜欢那种积极向上的生活，怎么今天表现得那么反常？”
“……松野。”我沉闷地开口。
“哈？！”三个人目瞪口呆。
“我前些日子，生活不是被那个松野搞得一团糟嘛！……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自暴自弃也好，作死也好……总之，回过神我已经开始这么做了。”我自我嫌弃模式全开，口不择言，“反正我就是任性，我行我素！像人渣吧？恶心吧？讨人厌吧？哼，尽情讽刺我吧！少表里不一了，我不是瞎子！！”
我来劲了，倏地站起来指着他们三个趾高气扬地骂骂咧咧，看上去混账极了。
“怎么了？被我的本性吓到了？哼，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不…石原，你……”
“怎么，日向？”
“莫名的，可爱。”
“诶？”
“用高冷假面做挡箭牌的社交笨蛋…大概，还是个傲娇，噗——”
“傲你妹啊影山咲！”
“对不起，石原，我实在…噗，呵呵，你太别扭了。”
“…皮痒了吗，前田？”
三个人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笑得前俯后仰，像是被秋风吹得东倒西歪的麦穗。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
我险些没忍住揍人的冲动，把舌头咬出血了才松开攥紧的拳头，然后愤然跑开。
再和他们待下去要内伤了，要暴走的！
我真傻我真傻！和他们仨说那些干嘛啊作死！
“啊！危险——”
诶？我刚侧身，脑子一痛，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凑，有血！赶紧送医务室！
不是吧，这人——石原星乃？！
十四松！你怎么又把你媳妇儿打晕了！！
……
耳边是男生们叽叽喳喳的叫声，好吵。
还有，谁是十四松他媳妇儿？
混蛋…
滚！
星乃……
唔。我感觉有人在叫我，或者在骂我。
睁开眼，是一张放大的人脸，然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嘴唇。
“松野小松！你个混蛋！！”日向的暴呵声突然炸起。
我这下被彻底吓醒了。一下子坐起来，只看见被松野小松压制得死死的日向，他趴在床上一副恼怒羞耻的表情。
两个人的姿势又浪又暧昧，这是什么情况？
“噗哈哈。”一串轻朗的笑声从头上洒下。
我抬头。诶，为什么松野十四松会跨坐在我身上？为什么对我笑得……这么阳光明亮？
我别过脸，不看他。
“小松哥哥！她真的醒了耶！”
“我就是嘛，照哥哥我说的做准没错～”
“松野小松！十四松！你俩是禽兽吗！？石原你赶紧报警吧！”
“日向，你不说我也想这么做…喂！松野家的，你俩到底在我昏睡的时候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我教了十四松一点恋爱的魔法啦～”
“明明自己是个童贞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的？”
“……火大。我记得，哥哥我说过要扒光你的。”
“诶，等等！松野小松，你真要？！”
“松野小松你别想对石原出手！”
“日向你——哼，十四松，卍字固定！”
“……”
“别愣着啊，十四松。这个叫日向的很碍事、诶，十四松？十四松！”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松野十四松只用了一只手，就把头差点埋我胸的松野小松，利索地丢出了窗外。
虽然保健室在二楼，但是，还是……
“啊，轮到你了哟～”松野十四松笑得特别开心，把日向以同样的方式扔了出去。
等等，日向做错了什么吗？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会让坏人伤害你的。”十四松可靠地笑。
所以说日向到底哪儿伤害我了？
这下，保健室只剩我和松野十四松两个人了。
啊，尴尬得要死。
生活变得正常，那是不折不扣的错觉！我的世界已经彻底被“松野”侵蚀了！
“石原。”松野十四松元气满满地叫我。
“在…”我生无可恋地盯着纱帘飘飘的窗户。
“这里，疼吗？”他的手隔着长长的袖子，摸我的头。
“不算很疼。”比起你在无名活动室的那一击，这算温柔的了。
“是吗…疼的话，不可以悄悄躲起来哭哦。”
“没必要哭啊，因为这种小事情。”我突然有点感动，被他这句话弄得。
“是吗，嗯…”
又陷入沉默了。
“那个，十四松前——”我勇敢破冰。
“叫我十四松。”他直接打断。
“……十四松，我昏过去前，有人还在说我是你的……”居然说我是你媳妇儿，揍他。
“我的，什么？”
“就是，那个…”就是媳妇儿啦混蛋。
“嗯？”
“有人说我是你媳妇儿！”
“啊，是呢。哈哈哈哈！”
“你！”你笑个屁啊。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惹我生气。也许真如别人说的，松野家五男的脑回路真的很奇葩。
“我，喜欢石原。”松野十四松没有一丝犹豫，简明了当地向我表白。笑容干净得不像话，那语气自然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常识。
“但是我——”我不喜欢你，我要拒绝你！
“我想向你求爱，只想和石原SOX。”
等等，这是一个正常的高中男生该说的话吗？公然对着异性说SOX这种词…果然是脑回路清奇的松野五男！
被这种时人喜欢上，某种意义上讲，我也是个人才了——不幸的人才。
咳咳，言归正传。
“十四松，你到底看中我哪点了？我脸不漂亮，身材不好胸也不大。成绩？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聪明而已，也没有一技之长……性格又很恶劣。”
松野十四松站在我旁边，很安静地注视我。要命的是，那张嘴合拢了！那个松野十四松他居然闭嘴了！
不管此刻他的笑容是多么温柔，我脑子里都只有大写的“惊悚”二字。
“石原。”
“是…”
“笑。”
“……啊？”
松野十四松慢慢挽起袖子，露出了好看的小臂和手掌。白皙的皮肤上有些细长的伤疤，像是被刀子划的。
我想他打过架，还是场面很血腥的那种。
我突然好奇，正对我笑得人畜无害的松野十四松，发起狠来是什么样子？
那一定，是对方一辈子都醒不了的噩梦吧。
松野十四松伸出属于男孩子的、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抚上我的脸。
他的脸变红，呼吸有些紊乱。看上去有些紧张，意外的纯情。
我刚对他的看法有些转变，十四松就立即打我脸、不，拉扯我的脸，力道恐怖。
“我最喜欢石原的笑容了！想让你以后只对十四松一个人笑！！”
尼玛要痛哭了还笑个屁啊！
脸皮被横向拉伸，我眼中十四松明朗的笑颜很快被生理性的泪水糊掉。
因为笑容，才喜欢我的吗？
我不记得我笑起来多好看。果然，松野五男的脑回路十分的费解。
“十四、松！好疼…痛！”
我大声抗拒他的暴行，伸手按住他的下颚两侧，指腹下意识用力，手臂朝下狠狠一拉——
脸上的力道瞬间消失。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该这么做！
“十四松！”我急忙收回手，自信看他的脸。
完了，被我那样一拉，这家伙的下巴肯定要脱臼的！老毛病犯了，该死！
“唔…”十四松歪着头，无辜地看我。
我小心地伸手摸他的颚骨。嗷，谢天谢地，一切完好。
我认为松野十四松的身体有点特别，相当结实吧……能扛耐揍。
“石原，刚才的动作很危险的。”十四松握住我的手，细细包裹起来。
体温比我高，手掌比我大、比我粗糙。
我盯着他变得松垮的衣袖，点头，“我…拿来防身的，不会乱用。”
为什么我轻易地接受了他的触碰？这么自然地和他交流？这才第一次比较正式的接触啊，石原星乃你是不是神经粗过头了？
我急忙把手缩回去。十四松也没为难我，只是用意犹未尽的眼神打量我。
像在端详自己的猎物，小心翼翼地隐忍着某种欲望。
“totti说，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定要有恒心和野心。”松野十四松的神情骤然一凛，笑得格外阴沉，“要忍耐，要忍耐……”
totti是谁？是松野家的哪个松吗？
此刻的十四松散发着过于浓烈的捕食者气息，我心里发毛，大气不敢出。
“但是，这样好难…”他略显郁闷地咬唇，小声地自言自语，“为什么不能照着小松哥哥说的，直接滚床单？……啊啊啊，万分苦恼超～特大全垒打————”
松野十四松突然暴躁大吼，拎起靠床边的球棒对着窗户纵身一跳！
我花了很久，才回过神来。自从和“松野”接触后，我的节奏被全盘打乱了。
要想恢复原状是不可能的。顺着事态努力改变一下自己，又被日向那帮人吐槽“恶心”和“可爱”……
讲道理！保持原样又不行，改变又很羞耻，那到底要怎样才好？
还有，松野十四松现在正在兴头上，一时半会根本甩不掉反而容易被对方的强势和捉摸不定所牵制。
怎么办怎么办？
我蒙着被子，独自烦恼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