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之殇》月落魂

24、月蔺 明珠玉璜，此情何堪

　　从小我便跟在有大清第一女人之称的太皇太后孝庄皇太后身边，这个闺名大玉儿的女人一手开创了大清康熙盛世，一生经历了三帝，先后辅佐了顺治，康熙二帝是清宫的传奇。而我就是在这样一个女人身边长大的，从幼时我便知晓我的额娘因为爱上了先帝最后共赴黄泉，而我的父亲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坊间的传闻无数，即便是宫里也有许多关于我的身世的传说，只不过惧耽太皇太后的天威而没有对我多加责难罢了，我也曾追问过太皇太后，但她只是微笑，目光深远的让我感到恐惧。
　　后宫是女人的天下，所有的生活都围绕着同一个男人运转，有人曾说后宫粉黛三千，但在我看来却不是这样，至少三哥哥的后宫里没有那么多莺莺燕燕。打小我就与三哥哥亲近，三哥哥经常会有一些新鲜的点子，大家都喜欢和三哥哥一起玩，那个时候的我们还不懂的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也没有那么多纷扰，更不回去考虑那些国家社稷的重任，那个时候可能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我在皇宫中生活了八年，直到八岁的时候，太皇太后将我送到了科尔沁学习武艺，文章经略，那时我并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学习这些东西呢？我只能接受太皇太后的安排离开皇宫，离开了京城，一别就是八年，再回宫时早已物是人非，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科尔沁是片美丽的草原，是太皇太后朝思暮想，心心念着的家乡，这里有蓝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热情的蒙古族人让生活变得更加惬意，除了那些数不尽的书本，还有练不完的武学。八年，我的一生因这八年而不再一样，我的命运因这八年而翻天覆地！
　　康熙十年，我再次踏上了京城的土地，此时的后宫变得热闹起来了，三哥哥大婚，皇后是赫舍里.芳仪，另有庶妃几人，这个后宫终于开始了新帝的生活。回来的当日正是三哥哥的寿诞，一曲惊鸿舞，一段若相惜，站在那高高的舞台之上，俯仰天下的帝王，那一刻，我知道九五之上的那个人再也不会是我的三哥哥了，那个人是皇帝，康熙大帝！这惊鸿舞是我最后的悼念，悼念那段逝去的岁月，悼念回不去的曾经。不成想，这段惊鸿舞却让我意外的结识了纳兰容若，康熙年名声显赫的皇子，曾经我被他与奇女孔四贞之间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深深震撼，也为他们的错过而惋惜，如今见到纳兰容若本人，才感叹世间果有如此痴情的男子，他经常同我讲起美丽聪慧的孔四贞，讲起他温柔善良的妻子，不知不觉间我迷恋上这个男子，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应发生的，但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了，连我自己都措手不及！康熙十二年，皇上力主撤藩终于引发了举世昭著的三番之乱，平西王吴三桂率先造反，兵出湖南。在他影响和要挟下，耿精忠和尚可喜之子尚之信、台湾郑经、广西将军孙延龄、陕甘总兵王辅臣等10余省的汉将与蒙古察哈尔部纷纷起来响应。一时间人心惶惶，外有罗刹虎视眈眈，内有朝中大臣私相授受，天下即将面临有一场浩劫，太皇太后忧心不已，无奈之下将原本打算保守一生的秘密告诉了我，也将守护江山社稷，守护大清的责任压在了我的肩上，原来，我竟是睿亲王多尔衮的嫡亲外孙女，我的母亲是多尔衮唯一的血脉，在先帝歇斯底里的泄怒时，覆巢之下仅存的完卵，原来一切竟是这样的可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要到科尔沁学习武术兵略，学习诡道谋略，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所谓的承诺，所谓的誓言而已！我也想试着反抗，可是皇位上坐着的是我的三哥哥，一直疼我照顾我的三哥哥啊！
　　接下白龙玉璜，执掌两白旗大权，我的世界从此天翻地覆，连命运都摒弃了眷顾于我，我还能要求什么！康熙十五年，我随冬郎前往广西说服孙延龄编入绿营，脱离吴三桂的掌控。原本冬郎执意孤身前往，我知道他必定要与孔四贞相见，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意料中的伤怀，对冬郎的感情似乎淡了，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纷扰而变得不一样了。那一日，我前往乾清宫请旨，当我从三哥哥手中接过皇旨时，我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一股莫名的哀伤从他的手中传到我的手中，传到我的心中，不是不明了那份情意，只是后宫佳丽如许，我无法接受，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错过，我在心底轻声叹息，玄烨，这是我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直呼你的名讳，就让我助你成就千秋霸业，你的天下，我将为你守候。离开乾清宫的时候，我隐约听到身后的大殿内又一声关切的叮咛，“万事小心！”，那一声似乎那样的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悲伤瞬间决堤，只能任泪水洒落在无尽的风中，任凭心在痛苦中沉沦。
　　冬郎一路上都在讲有关广西将军孙延龄的生平，我也无数次的分析了可能出现的问题，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迎接我们的是怎样的场景。孔四贞，一个传奇中的女子，一个让冬郎魂牵梦萦的女子，一个让我恐如梦魇的女子。未到广西时便听说，孔四贞执掌军中大权，我一直以为那是神话，是传闻，没想到事实远比传闻更加让人惊讶，孔四贞统领三军，俨然成了广西的霸主，带着她所有的不甘，全部的怨恨，开启了对皇朝的复仇之门。我不清楚她与冬郎之间的过往，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变故使得原本善良婉娈的女子充满了怨怼忿恨，可以让她不顾一切，我终于明白为何冬郎不愿我同行的原因了，未曾见到孙延龄我便成为了阶下囚，更不要妄图游说劝说了，我能见到的只有那张幽怨的面孔，连冬郎都不能见到。孔四贞将我囚禁于恨天阁，虽然没有将我关进牢房，没有任何的伤害，只是囚禁，却让我高度紧张，面对早已被仇恨迷惑了理智的女子，我无法揣测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幸好，冬郎说服了她，我得以重获自由，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卢雨情，冬郎结发的妻子，身怀六甲却不顾安危前来寻夫，而她的出现让刚刚有所缓和的局面瞬间分崩离析，卢雨情惨死，孔四贞自刎，广西回归了大清的版图，而代价却是鲜血和伤痛。康熙二十年八年浩劫的三藩之乱，终于被平定了，人人都在称赞皇上的英明神武，睿智贤德，却没有悼念那些逝去的英魂，对于那些官场营汲，功名利禄我也产生了厌倦之心，每日随太皇太后诵经礼佛，或是开解冬郎，不理政事是我唯一的打算，冬郎自广西回来之后，心思郁结，哀惋凄楚，他天生超逸脱俗的秉赋，落拓无羁的性格，让他对红颜早逝，产生后续难圆旧时梦的悲哀。虽然我一再的劝慰他，但收益甚微，直到康熙二十三年，沈小婉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她与卢雨情神似形肖，让冬郎以为上天给了他再一次拥抱幸福的机会，痴狂地弥补着曾经许下的承诺。我看着他幸福的样子，在心底默默地为他祝福，没有任何伤悲，多年前我就知道从始至终我心里只有一个人，可惜只是镜花水月般的梦幻，九五至尊上的那个人早已成了我今生的奢望。
　　原以为每个人都可以幸福，原以为一切可以就此平静，风波却推翻了所有的希望。皇上爱上了沈小婉，而导致沈小婉的早殇，也是冬郎自我毁灭的开始，在得知容若奔赴准葛尔时，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未经请旨，擅自带着巴牙喇离京，在万军之中抢回的却只是容若的尸身，我不知道怎样形容那时的心情，无尽的悲伤让我无法思考，伤痕累累的我紧紧抱着容若冰冷的身躯，无法言语，我不知道我究竟悲伤着什么，是容若的离世，还是自身的飘零，我不能思考，也不想思考，就这样回到了京城。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我终于清醒的认识到离开是我生存下去的唯一途径，于是我留书出走，远离那个充满悲伤怅然的京城。
　　萨耶齐，蒙古八大亲王中的额凌亲王，一个与皇上，与容若截然不同的男人，一个让我可以依靠，让我远离过往的男人。远嫁蒙古是我从未想到，却又极其自然的事情，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我决定远嫁，临行之时，我对皇上说，将长女送回，继承未了的使命，还君明珠，承情玉璜，往事如烟，聚散虚实。

作者有话说

　　纳兰性德（1655—1685），字容若，号楞伽山人。纳兰明珠长子，顺治十一年十二月十二日（ 1655年1月19日）出生于满州正黄旗。原名成德，因避皇太子胤礽（小名保成）之讳，改名性德。因生于腊月，小时称冬郎。纳兰性德自幼天资聪颖，读书过目不忘，数岁时即习骑射，17岁入太学读书，为国子监祭酒徐文元赏识，推荐给其兄内阁学士，礼部侍郎徐乾学。纳兰性德18岁参加顺天府乡试，考中举人，19岁 准备参加会试，但因病没能参加殿试。尔后数年中他更发奋研读，并拜徐乾学为 师。在名师的指导下，他在两年中，主持编纂了一部1792卷编的儒学汇编—《通 志堂经解》，受到皇上的赏识，也为今后发展打下了基础。他又把搜读经史过程 中的见闻和学友传述记录整理成文，用三四年时间，编成四卷集《渌水亭杂织》， 其中包含历史、地理、天文、历算、佛学、音乐、文学、考证等方面知识。表现出他相当广博的常识基础和各方面的意趣和爱好。　
　 纳兰性德10岁那年，其父纳兰明珠出任内务府总管，总理皇家事务，后来接连升任左都御史，刑、兵、吏各部尚书，保和殿、武英殿大学士，累加太子太傅、太子太师，一时权倾朝野；其母觉罗氏，也是皇亲，诰封的一品夫人。纳兰性德在世的31年里，正是纳兰家族鼎盛之时。
　　他的第一个词集，取晏几道《清平乐》中“侧帽风前花满路”之句，名为《侧帽词》，刊行于康熙17年(1678)，继而顾贞观在吴中赠订时，又引道明禅师答卢行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一语（出自《五灯会元》），更名为《饮水集》。这两本刻于容若生前的词集都不见传本，只知道《饮水集》收词不多，仅百余阕，想来《侧帽词》收录的数量也不会多很多。纳兰性德过世以后，徐乾学、顾贞观、严绳孙、秦松龄等诸人于康熙三十年（1691），辑合他的全部作品，编刻《通志堂集》20卷，其中词4卷，共300首。同年，张纯修在扬州又有《饮水诗词集》刊印，其中词3卷，共303首，排次舆《通志堂集》相同，增词4首，减词1首。这二本中词之部分皆为顾贞观亲手阅订，可信度最高。张纯修本曾被多次翻印补遗，到光绪6年成为比较完整的《纳兰词》许增刊本，共收集其词342首。现存的纳兰词作，有350首，但据与顾贞观、高士奇、朱彝尊等人相关的史料看，散失的应该还有不少。
　　对容若的词作，与他同时代的人就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清新隽秀，自然超逸”（徐乾学）；“哀感顽艳，得南唐二主之遗。”（陈维崧）；“读之如名葩美锦，郁然而新；又太液波澄、明星皎洁。”（丁澎）；“香艳中更觉清新、婉丽处又极俊逸，其可谓笔花四照，一字动移不得者也。”（聂先）……等等。康熙年间出现“家家争唱饮水词”（曹寅语）的盛况之时，容若不过才二十几岁，这在中国历代词作家中还是相当少见的。
康熙12年春，纳兰性德因患寒疾不能去参加殿试，失去了科举制度制度中最好的一次晋升机会，他的心情很是抑郁。当其时他已年届婚龄，他的父母，纳兰明珠夫妇遂起意为他娶妻。很可能是一时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合适人选，便先为他纳了一名侍妾颜氏，以排遣他的寂寥，也照料他的日常起居。颜氏为人贤淑，纳兰性德的长子富格，就是从她所出。容若与她之间虽然也和睦，却似乎没有那种很强烈、很深刻的爱情。在容若去世若干年后，颜氏与卢氏被并尊为太夫人，以敬其养育之德。
　 纳兰性德22岁时，再次参加进士考试，以优异成绩考中二甲第七名。康熙皇帝授他三等侍卫的官职，以后升为二等，再升为一等。作为皇帝身边的御前侍卫，以英俊威武的武官身份参与风流斯文的诗文之事。随皇帝南巡北狩，游历四方，奉命参与重要的战略侦察，随皇上唱和诗词，译制著述，因称圣意，多次受到恩赏，是人们羡慕的文武兼备的年少英才，帝王器重的随身近臣，前途无量的达官显贵。
　　但作为诗文艺术的奇才，他在内心深处厌倦官场庸俗和侍従生活，无心功名 利禄。虽“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他诗文均很出色，尤以词作杰 出，著称于世。24岁时，他把自己的词作编选成集，名为《侧帽集》，后更名为《饮水词》，再后有人将两部词集增遗补缺，共 342首，编辑一处，名为《纳兰 词》。传世的《纳兰词》在当时社会上就享有盛誉，为文人、学士等高度评价， 成为那个时代词坛的杰出代表。 在当时社会上就享有盛誉，为文人、学士等高度评价，成为那个时代词坛的杰出代表。
　　纳兰纳兰性德十七岁时娶妻卢氏。少年夫妻无限恩爱，新婚美满生活激发他的诗 词创作。卢氏于婚后三年去世。沉重的精神打击使他在以后的悼亡诗词中一再流 露出哀惋凄楚的不尽相思之情和怅然若失的怀念心绪。纳兰性德后又续娶关氏，并有侧室颜氏。
　　诗人落拓无羁的性格，以及天生超逸脱俗的秉赋，加之才华出众，功名轻取 的潇洒，与他出身豪门，钟鸣鼎食，入值宫禁，金阶玉堂，平步宦海的前程，构 成一种常人难以体察的矛盾感受和无形的心理压抑。加之爱妻早亡，后续难圆旧 时梦，以及文学挚友的聚散，使他无法摆脱内心深处的困惑与悲观。对职业的厌 倦，对富贵的轻看，对仕途的不屑，使他对凡能轻取的身外之物无心一顾，但对 求之却不能长久的爱情，对心与境合的自然合谐状态，他却流连向往。他于康熙 二十四年暮春，抱病与好友一聚，一醉，一咏三叹，然后便一病不起，七日后于五月三十日溘然而逝。
　　纳兰性德病时，康熙曾派员探望并送御药，闻亡故之讯，为之挽惜。纳兰性德的业师徐乾学为其撰写墓志铭、神道碑。纳兰性德葬于京西皂甲屯纳兰祖茔，带着无限的爱与永远十九岁的娇妻卢氏于山明水秀之境冥合永远。他的《纳兰词》 成为中国文学宝库中的不朽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