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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

  •   似乎谁都变了,短短半年的时光,物非人也非。说不来是好是坏,却是有个结局。

      江婉婉找了个拐角处,她半蹲下,先把篮子好好放到地上,许是担心篮子立不稳,里面的几颗土豆会滚出来,她再次做了调整,将篮子放倾,一侧贴墙。看着这样细致的江婉婉,又因总会在心下多生几分感概。

      江婉婉摆好后起身,难为情地道:“抱歉让你等了。”

      又因一笑,摇头道:“不碍事。”她顿了顿道,“婉婉,带他回去吧。”

      江婉婉眨巴了两下眼,吞吐道:“什……什么……”

      她会有这神情又因早能猜得到,可终究无可奈何,做不出其他选择。又因说道:“宁老爷到处打听,生怕他出事。回去……不愁吃穿,至少过得舒适安稳些。那日我再见他的时候,看他低头哈腰的,就曾想过以他过往的性子做这决定,心头会多不是滋味。”

      江婉婉垂下头,拇指不停交叉上下,她沉默几分,道:“可我也阻止不了他。”下一刻她抬眸,依旧是用那副低低弱弱的声音,“你们有婚姻,他也会愿意听你的,何不就同他一起?”

      又因轻叹,旋即从袋里拿出盒子递了过去。江婉婉瞧着盒子,久久没敢接过,又因拉过她的手,将盒子塞进她手里道:“我来还有这一事,你帮我将这东西还回给他,他应该能晓得我怎么想。婉婉,若是他真不愿回……”又因一缓,“好好照顾。”

      她的话说得清楚,但江婉婉只觉得奇幻,她鼻头一凉,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手将鼻和嘴都捂上。她不清楚自己是因为那一凉意,还是为了掩盖那吃惊。良久,江婉婉抄着些许哽塞的声音说道:“你这是打算再也不见他吗?”

      虽然又因还有许多心绪七零八落没个准,但对于此事上她有了决断。她眸里透着执意,笑道:“对,不会再见。”

      江婉婉沉默一小会,嗫嗫嚅嚅地道:“你可是可怜我?”

      想起多日前宁进阳类似的问话,又因静默了,一时间哑口无言。深处原因她与江婉婉几番话肯定道不明,解释不来,处于旁观的江婉婉会有这样感触不为奇。

      后来又因没有过多说,她只是嘴角微微扬了些,然后说了些让江婉婉能定心的话来:“不是,只是与以前一样。不,也不太一样,现在的他和我仅不过是取消了婚姻的认识路人,没有一丝感情,何来怜谁让谁。我并没有那么崇高的无畏精神。”说完又因的视线又落回江婉婉的菜篮子里去,纵横交错的莴笋叶上竟沾染了墙上细细碎碎掉下的灰。

      听闻后的江婉婉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一下,她望了又因半天,问道:“老爷取消你们婚约了?”

      又因移回目光,笑笑道:“是,我们已经不绑一起了。”

      显然江婉婉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做,因为做什么都不对。她的脸霎时热乎乎起来,连极为自然放下轻搭在一起的手都变扭到产生怪异感,嘴开合了两下,最后选择什么都不说。倒是对面的又因笑了笑道:“正午太阳太毒辣了,就不再多耽搁你,想必再聊下去他会等急了。”

      江婉婉不作声的点点头,俯下身去提菜篮子。往回走的路上俩人一句话都没说,一人始终低头看着脚下踩着的暗黑黑影子,一人则是抬起眸去望那另一边墙沿上探头的点点绿叶子。等到离门口还有百米距离时又因促了足,她别过头对江婉婉道:“我就不再过去了。”

      江婉婉杏仁的大眼里盈了些泪,问道:“你还会留北平吗?”

      又因没着急答话,她再次抬眸看眼绿叶和湛蓝的天,随后清浅一笑,缓缓道:“谁知呢。”

      江婉婉攥紧手里拿着的盒子,喉咙略涩。“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再不着你?”

      又因看向江婉婉,决绝地点头道:“我们也一样,最好再也不见。”说完话又因笑了笑,转身便离开了。停在原处不动的江婉婉知道,道别是留给会再见的人,看来,是真的不会再见了。

      收到江婉婉递来的盒子,宁进阳当下便沉了脸,后来他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得江婉婉发了怵。盒子里是他之前送又因的手表,从新旧程度来看,又因并未戴出过,甚至不知是否拿出过。她用很巧妙的方式告诉他,她从未在意过。

      一成不变的又过了几日,临近下班的点,闲暇下来的李碧云又蹭到校阅室来,她侧坐在又因位置旁,一面啃着嚼着洗好的果子,一面眼睛四处瞄。忽然间发现一人,李碧云立马定睛细瞧,随后伸手拍了拍身旁埋头苦写的又因。李碧云道:“看看,那人是不是陆先生?”

      又因不慌不忙地偏过头去看,李碧云指的窗外人确实是陆从予。陆从予很少,又或者该说几乎不会到她工作的地方。

      又因急忙扔下笔小跑出门,出门时差点碰着进门的张禹正,张禹正好奇道:“这是怎么了?”

      李碧云笑着再啃了一口果子,口齿略微不清的解释道:“情郎楼下等,此种感受,尔等怎会懂得。”

      大门口的陆从予笑得一脸温润,见迎面奔来的又因,他道:“别着急,当心摔了。”

      炎热天气,再怎么干燥也还是出了些汗。陆从予看着又因额上开始往外冒的点点汗珠,轻声笑笑,却不道话。又因上下端视了他几眼,看他今天穿得正式,不免疑惑道:“怎么突然来了?”

      陆从予道:“下班了?”

      又因红了脸道:“还差些时间。”

      陆从予一听,笑得宠溺,他道:“既然下来了,那就不回去了。我没来得及买菜,晚上就到外头吃顿好点的。”

      又因没想过第一次逃班竟是陆从予领着她。离开前她还有踌躇了一下,抬眼看看楼上窗户,不好意思就这样走。一旁的陆从予低声道:“等会若是刘先生看见了,你我俩人可都真走不了了。”

      好似是这样,又因微窘地回过头,拉过陆从予的手,匆匆往外跑。

      吃的是西餐,餐馆是陆从予找的,一幢花园洋房,在北平,倒是少见。进门后陆从予便与前台侍应生说道:“陆,预约了楼上座位。”

      吃了一惊的又因则忙着环视环境,绒质沙发和水晶吊灯,奢华得过分了些。等侍应生领头带路,后头的又因将声音压得甚低道:“其实外头随意吃吃就好了。”不仅是贵得要了人命,甚至还因自己一身不起眼的暗色衣服与这地方格格不入令她尴尬。

      陆从予请浅一笑,不言不语地拉过她的手,然后五指缓缓滑过她的五指缝,紧紧地扣住,直到到了位置旁才松手。位置近窗,从上往下望,花园街道全数都能入眼。黄昏时分,街上黄包车,行人走得快,急急匆匆,花园的半边却是静静郁郁。一墙之隔,一世之感。

      陆从予把菜单给了又因,又因摇头,单子又移回他面前,意为让他做主。陆从予随意点了几样名字听上去还成的,最后要了瓶洋酒。暖色日光洒了一丝到桌面上来,靠于又因左手侧的位置,叶影中犹如星点。又因盯着盯着,不自觉地伸过手去,掌心向上,像想抓住般,慢慢合上五指。半晌后,她突然笑了,笑得干涩。

      这一举一动,陆从予都看在眼里。喝过两杯酒的又因脸上开始爬红,她托着腮,冲陆从予嫣然一笑道:“从予,我爱你。”

      这是又因首次的告白,对于陆从予来说,确实深有触动。他滞了一下,笑道:“两杯就醉了?”

      又因放下托腮的手,摇摇头,似乎想伸手去碰他,后来还是缩回手,默默道:“没醉,真的爱。”

      陆从予再次僵了僵。仍记得之前又因与他说,为何他写戏文写得流畅,可现实里的告白缺如此平淡。其实并非平淡,而是他认为最简单的这几字是最能入心的,再多再腻的甜言,又何尝比得过。

      今天是又因生辰,她许是忙乎到忘了。宛平的信来了两封,一封是予又因,一封予他。信上宛平说了些她以前的事,包括那时他离开上海,而她疯了似的找寻。宛平说,小姐真的爱您。陆从予虽未回信告知宛平,但他爱,也很爱,注定的爱。

      沉默许久的陆从予后来不管他人,他起了身,径直走到又因身边蹲了下来。又因视线一直随着他,不曾离开。陆从予仰着头注视着又因,然后他做了方才她不敢做的事情。他伸手抚上她的侧脸,几秒后,唇轻吻了上去。

      相同的酒味,却又不同。

      等到耳畔嘈杂陆从予才离开,他仍是淡淡一笑道:“咱们回去?”

      又因点了点头,可下一秒她却将头低到他的颈窝处,细腻而轻地问道:“你信我爱你?”

      陆从予道:“信,你的话都信。”

      又因抬头,盈盈一笑,双眸却十足地湿润。

      下楼时又因摇摇晃晃的,路走得艰难,时不时还会碰着楼梯扶手。酒是比她之前喝的来得烈了些,不过陆从予并没料想她那么不经喝。陆从予拉住了又因,一把将她抱起,就这样从出了餐馆慢慢走回宅子。

      路上又因的手绕过他的脖子,整个人依着他。也不知为何,她哭了起来,眼泪关不上闸子,全都泄了出来。今晚,没有风能吹干。

      回到房里她的手还是不愿松开,一路陆从予嗅着她发丝内散着的清香味心中早已无法平静。他再也无法制止预想,指尖滑过又因的柔顺的发丝,落在她的脖颈间。他俯下头,再次捧起她的脸,唇紧紧贴合上,辗转吸口允。又因感受着陆从予不断传递来的热度,她迷离地呼了一气,睁开眼,试图看清此刻的陆从予。无论多疼多痛,她都愿意受着。

      又因缩在陆从予怀里,竭尽力气在他耳旁再一回道:“我爱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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