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圣灵》夏燚

3、第 3 章

　　【迦西勒帝国东南部——诺斯小镇】
　　霍千戈跟随着安杰的指示，来到了这个已经不能称之为小镇的地方，长期的战乱让这里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干燥的环境他选择了走路前来，这更让他近距离目睹了这里的惨烈。

　　一具具倒在地上的躯体保持着最后挣扎的模样，大多数都是双目茫然的望着昏暗的天空。早已干涸裂开的土地像是一个可怖的面孔，风化作悲鸣的声响，向着他诉说自己曾经的苦难。

　　霍千戈眉头皱的紧紧的，神情凝重，这里的战争，应该是由莉莉丝负责的，虽然莉莉丝不属于这个帝国，但也不会偏心。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寻找灵祭的紧迫迅速盖过了这担忧，等到有时间，再去看看吧，他这么想着，加快了脚步。

　　残垣断壁，废墟遗迹，放眼望去，他根本找不到一个活人，但他分明感觉到他的灵祭，就在这里。

　　走着走着，霍千戈忽然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绊到他的，是一个油灯，旁边一滩混浊的灯油，还没有完全干，显然是刚刚掉在这里不久。

　　灵祭的气息，越来越明显了。

　　再抬头，他发现不远处，那被火灼烧过的土地上，居然有一小片干净的土壤，上面，侧躺着一个少年。

　　霍千戈连忙跑了过去，扶起他，这才看清这少年的样貌，虽被灰蒙着，却依旧能用英气和俊朗这几个词来形容了。

　　正常人类能在大火中存活下来，一定要自身的灵力非常强大才能做到，他确信了这个少年就是自己的灵祭。

　　感受到霍千戈冰凉的体温，索尔的睫毛颤了几下，缓缓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淡蓝色长发的青年，用索尔的话来说，只能用好看来形容了，好看的和这个千疮百孔的地方格格不入。

　　索尔动了动嘴唇，想问他是谁，干涩的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霍千戈看了看怀中虚脱的少年，伸出手掌凝聚了一小颗水珠，送进了索尔的嘴里，这里的水灵气太少了，只能凝结出这么多。

　　温润的水流让他火烧火燎的嗓子终于缓解了，可他还是没说话，嘴长得大大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这个人会凭空凝结出水滴，我一定是在做梦！

　　索尔想掐自己一下来辨别这是不是梦境，手却使不上力气，霍千戈看出了他想要做什么，挑了挑眉，手用力掐在了他脸上......

　　“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烈嚎叫响彻云霄。

　　这一掐让索尔彻底清醒了，一边揉着自己的脸一边推开霍千戈站了起来，虽然有些颤抖，但他毅然决然的拒绝了霍千戈的帮助。

　　“你，你......”索尔一时间想不出来什么词来形容霍千戈的“恶行”，结结巴巴的蹦出来一个“缺德”。

　　“不好奇我是谁吗？”霍千戈笑了笑，丝毫不介意对方说自己缺德，反正说他缺德的人很多了。

　　“你......你是神吗？”想起对方之前的行为以及这样高贵的穿着，索尔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拽住了霍千戈的胳膊，他一下子想起了昨天夜里的一切想起了自己长久以来居住的小镇消失在了熊熊烈火之中。

　　霍千戈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静静的待着，想看看他的反应，为什么提到神他会这么激动。

　　索尔以为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更加激愤的大声问道：“那你为什么才来！”

　　“你知不知道我们这里一直都在承受着战争的侵略，你知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人们有多痛苦！他们都信仰着神明，他们都很善良，他们什么错都没有，你们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救他们......

　　霍千戈默不作声的看着越来越激动的少年，任凭他的手将自己的胳膊抓得生疼。

　　“我不是神。”沉默了良久，他才开口。

　　索尔愣住了，抓着霍千戈的手，也不知不觉的放开了。

　　“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神了......”霍千戈平淡的说道。

　　殊不知他的话听在少年的耳朵里如同晴天霹雷一般。他记得当年自己父母还在的时候，温柔的将他搂在怀里，告诉他这里他们过得如此幸福，是因为神灵的庇护，他信了。从此，神灵便是他的信仰。父母离开的时候，也是战争的开始，他们的小镇并没有遭受战火的侵蚀，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仰，神灵，会永远庇护他们。刚刚醒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他一度认为是神灵的保护才让他活下来的，所以，他从未真正的怨恨过它们，先前，只是觉得它们情非得已。

　　可是没有神了，这是什么意思？索尔的眼眸开始变得涣散，迷茫，没有神的世界，还算是世界吗？他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信息，那他们一直以来信奉的东西，是什么，他们，算什么？

　　失去信仰对一个人来说并不好受，尤其是对索尔来说，他原本不愿相信的，可是不知为什么，霍千戈的话，让他发自内心的不想去怀疑他。

　　他愣愣的问道：“那你，是谁？”

　　“圣灵，我的名字叫霍千戈。”

　　“圣灵？是神的另一种称呼吗？”索尔挠挠头。

　　霍千戈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不是的，都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了。圣灵是人，跟你们一样的人。神没有命数，圣灵却有。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

　　索尔打量了一下霍千戈，他的衣着，长相，确实，与人类相同。

　　“哦哦，我叫索尔。那，那圣灵是什么？”

　　“圣灵可以说是人类世界中顶尖的存在吧，每个人都有灵气，所以也有灵纹，只是有少数人灵纹明显，而大多数人不明显，也可以说根本看不见，灵纹明显的人，被称之为灵师。而灵纹，只存在于三个位置，额头，锁骨和脊椎，我的就在锁骨上面。”

　　霍千戈说着拉开衣领，露出左锁骨，上面，是一个和他发色一样颜色的线条图案，闪着淡蓝色的光芒。

　　索尔呆呆地看着，嘴巴差不多能塞得下一个鸡蛋了。

　　“灵纹象征着一个人的灵力强弱，灵师不算太少，而他们中每个帝国会有十三位成为圣灵，他们的灵纹都是最强大的。这十三个灵纹，是永恒固定的，其中灵纹在锁骨和脊椎的分别有六个，而只有一个的灵纹在额头。每一个圣灵会有一个灵祭，当他死去时，这个灵祭便会成为新一任的圣灵，而会寻找下一个跟他灵纹一样的灵祭，作为继承人，我来找你的目的，就是因为，你是我的灵祭。”

　　一口气说完，霍千戈面带微笑的看着索尔，不知道这么大的信息量，他能不能接受啊。

　　“我是你的灵祭？为什么要用祭这个字，好难听啊。”

　　索尔并没有像霍千戈预想的那样什么都没听懂，但是他的关注点显然有些偏差。

　　“是因为只有当上一个圣灵死了这个继承者才会接任啊。”他耐着性子回答这个略微脱线的问题。

　　“那圣灵是做什么的？”

　　“这个啊，大概，和神的任务差不多吧，既然没有了神，就得我们来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

　　“那为什么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你们的存在？”

　　“因为你这个地方实在太落后了，”霍千戈皱眉，他也是实在没想到会有人对圣灵一无所知，“所以，现在我要激活你的灵纹。”

　　说着，他走上前一把拉开了索尔的上衣领子，索尔尴尬的条件反射的往回退：“你，你还没问我愿不愿意呢......”

　　霍千戈额上的青筋一下子暴了起来，强忍着怒火拉住了他，随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滴在了他的左边锁骨上。

　　“你以为是结婚啊！”

　　一瞬间，亮蓝色的光芒从索尔的身体里爆发，光芒刺的霍千戈差点睁不开眼睛，而他按在他锁骨上的手，根本无法离开，血液正疯狂的从霍千戈的身体里向着索尔的灵纹渗透。

　　怎么会这样？我的灵力在被抽离！

　　霍千戈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情况，他曾经，也经历过......

　　索尔这边也不是那么好受，他能感觉到的，就是仿佛无数条细长的针从他锁骨处刺进了身体里，然后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昏了过去，不过渐渐的，没那么痛了，一股暖流从灵纹处蔓延到全身取代了先前的疼痛感。

　　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霍千戈脸色惨白的单膝跪在距离他几米开外的地方。

　　“你怎么了？”他跑过去，扶起霍千戈,却并不是那么担心，毕竟他说了他是圣灵，没准这是激活灵纹的后遗症呢。

　　“你的灵纹，有吸收的效果......”霍千戈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若不是刚才自己反应快，恐怕灵力早就被他吸收尽了，莫非，他的灵纹......

　　索尔满脸的不解，灵祭和圣灵的灵力，不应该是一样的吗，霍千戈会不了解？

　　霍千戈想了想，面色凝重解释道：“你的灵纹，应该经过变异了，这种情况在曾经也只发生过两三次，非常非常少见，所以我也没留意。好了，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索尔眨了眨棕褐色的大眼睛，“我想知道，神，为什么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