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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十二 丹道学徒(1) ...


  •   夜风呼啸,城镇漆黑,大雪又默默飘落,天地之间晦暗不明。
      广阔的厅堂冰冷而阴森,壁上的火炬忽明忽暗,夜已深沉,远处的犬吠凄凉孤单,沈佑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却依旧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这里是位于西北角落的明辨堂,隶属丹心阁,阁内私设的刑罚之地。他知道白凤朗会生气,却没想到会摆出这种架式,沈佑吞了口唾沫,却不敢稍作松懈,修仙者的本事出神入化,说不定就在远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当然知道天字功法不同凡响,也明白不能随意轻传,不过原本准备远走高飞,自然少了这些顾虑,怎知回来偷看一眼也会出事,竟被舅舅逮个正着,他甚至来不及和小丁串供,就被那中年大汉送进了刑堂。
      既然舅舅要他好好反省,为了他们三人的安危,沈佑跪在这里不敢妄动,怎知从白天跪到深夜,却一直不见旁人的踪影,天寒地冻,沈佑倍觉饥寒交迫,又被封住了全身气机,害得他跪得一双膝盖红肿疼痛。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只觉得长夜漫漫,每一刻都十分难熬。从小到大,沈佑几时受过这样的待遇,直到日上三竿,窗外一片莹白阳光,明辨堂外才有了动静,一群大汉随着白凤朗进入刑堂。
      沈佑早跪得冷汗如雨,原本的忐忑心情,现在只剩下一片麻木,见到白凤朗,心情反倒轻松了起来,反正伸头也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心里七上八下,还不如早点领罚早点安心。
      「沈佑,你知错了吗?」
      勉强支撑着摇晃的身子,沈佑一开口,声音干哑有如火烧,「我错了,真知道错了,是我不知轻重,把东西泄漏了出去。」
      「哼,嘴上认错,心里却不以为然吧?你可知道,未经同意泄漏功法,按修界的规矩,是可以处死的。」
      心中一震,沈佑惊愕交错,「就为了个功法,你要杀我?」
      白凤朗神色依旧冷淡,「若有隐情,自然可以从轻发落,我问你,是不是他们早有图谋,诱使你交出伏鸣九转诀?」
      白凤朗的森冷凌厉,让沈佑起了一丝怯意,虽然不信他会为了此事痛下杀手,可是追究起来,只怕罪责也是不轻。他当时没有明说,但这么高明的功法,小丁对它的来源也是心知肚明,严格说起来,小丁和姜伯都明白其中的风险,毕竟盗学功法是大忌,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被逮个正着。
      沈佑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白凤朗不耐烦,轻轻挥了挥手道:「泄漏功法,最轻也是五十杖,先治他这条罪名,再厘清其他的问题。」
      白舜文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真要打?」
      他还记得闹得沸沸扬扬的哨兵风波,得罪了各方两边不是人,不光在家族里面抬不起头来,白凤朗更给足了脸色,让他这一阵子简直过得水深火热。他现在战战兢兢,不敢再轻易揣摩上意,见到白凤朗冷淡中又带着宽容的眼色,白舜文立刻明白了师父的心意,沈佑胆大妄为,刑罚是不能免了,不过打归打,下手要有分寸,只能打痛,不能真的伤筋动骨。
      白舜文左手轻握,微微竖起末三指,执掌刑罚的弟子,立刻看懂了师兄的指示。恶狠狠地将人踹倒,圆木杖噼哩叭啦如雨直落,沈佑哀叫连连,凄惨的连众人都忍不住咋舌,白凤朗更是几度拧眉,若非他深知白舜文的个性,定要以为他阳奉阴违痛下杀手了。
      这五十杖,竟然万分难挨,沈佑只觉得度日如年,疼得脑海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挨完责罚,沈佑单手支地,气喘吁吁脸色惨白,他还没自这威吓的震憾之中清醒过来,白凤朗垂下目光,又冷淡淡地开口道:「现在你可以说了,那个老头子是不是威胁利诱,哄骗你交出功法?」
      「没……没有……」
      「嗯?如果不是他的错,那盗学功法的五十杖,就要由你来承担。」
      沈佑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白凤朗竟这样毒辣,不就是本功法,又没有传授给陌生人,想当年在双夏盟,宝库里的功法也没少盗用了,他不知抄给小丁多少绝学,阿爹还不是责骂两句就不了了之。
      自小到大,姜伯对他一直很好,阿爹和娘亲总在争吵,所以大多数的童年时光,陪伴他的就是姜伯。他年纪那么大,怎么能受得了这种刑罚?沈佑抬手抹去冷汗,咬咬牙,只能无奈地道:「算了,你打我吧!」
      白凤朗果然一点也不客气,沈佑刚认下罪名,掌刑的大汉就毫不犹豫举起棍棒。这一次,沈佑真觉得倒楣透顶,他在凡世俗界锦衣玉食,却被娘亲拐来修界,好好一个少主不当,依傍着白家家族整日受苦。
      鲜血染红衣衫,背上刺痛的有如火烧,沈佑的思绪十分凌乱,不知怎么就转到小丁的身上,他虽然挨打,可毕竟是白凤朗的亲外甥,这行刑的大汉,肯定已经手下留情。当时小丁陷进囚狱,娘亲又要陷害她入罪,他现在,终于能体会小丁所受的痛苦,他那时真不该和她争吵,没有将心比比为他人设想。
      背上又麻又痛,神志也有些迷糊,就在好不容挨完这一顿棍棒之时,那清雅冷淡的声音,又毫不留情在沈佑的耳畔响起。「那个小哨兵,又是何种情况?他是不是假意攀交,故意套取你的功法……」
      沈佑抬起头,汗水几乎模糊了他的视线,摇摇头,他有气无力地道:「够了、够了……全都是我的错……你干脆,直接打死我算了……」
      这赌气的话语,丝毫没有动摇白凤朗的决心,他的唇边,仿佛漾起了极淡的笑意。沈佑虽然有些骄纵幼稚,关键的时刻,倒也颇有担当的勇气,姜伯如他的亲人,那小哨兵又是他的好友,能一肩扛下所有的罪责,有情有义值得培养。
      「既然犯人供认不讳,掌刑使,还不动手?」
      「啊,还要打?」沈佑脸色一白,忍不住小声商量道:「舅舅,能不能暂时保留,等我伤好了再打也不迟?」
      楞了楞,白凤朗哑然失笑,「沈佑,长痛不如短痛呀。来人,给我打!」

      数罪齐发,沈佑不知自己到底触犯了多少条家法,只知白凤朗一开口,棍棒就不断落在身上,后来昏沉的厉害,也不知到底回答了什么,一阵阵棍棒打得死去活来,最后都不知是自己是如何离开了明辨堂。
      几名大汉将他送进荒院时,沈佑的背后,没有一寸完好的地方。这里墙高数丈,偌大的地方只有两间破旧的矮房。听到动静,两处房门同时开启,一见到沈佑凄惨的模样,姜伯和丁微雨忍不住大吃一惊。
      「少主!」
      姜伯疾奔而来,连忙扶着沈佑进入屋内,泥地土墙,破床烂椅,日光斜斜照亮了房间,空荡荡的屋内几乎没有家具。他赶紧把棉被铺开,隔绝地下阵阵的寒气,丁微雨也把自己屋内的棉被拿来,盖在沈佑的身上让他御寒。
      好在来人同时留下了足够的伤药,他们两人忙进忙出,仔细替沈佑抹药治伤。现在三人都被封了气机,不能运转功力,就和不会武的凡人一般,连带的,也无法继续修练功法,空有大把时间,却只能无可奈何白白浪费。
      囚禁在这高墙荒院,几乎没有逃走的可能,摸不清白凤朗到底意欲何为,三人只能困居愁城。好在丁微雨心态平稳,倒也能够自得其乐,她拿出在凡间得到各种宝贝,最后又开始琢磨起翡翠雕像。
      这雕像极其古怪,内中藏字,得贴在额头用意念探索,随着她修为加深,可以探查的时间也逐渐变长,小丁几乎能看见整篇的字迹,可惜这文字古怪,她根本连一个字也猜不出来。
      姜伯多年磨练惯见风浪,把所有的心思放在照顾少主的琐事上。沈佑头几天只知昏睡,完全感觉不到目前的处境,清醒之后,虽然也有短暂的沮丧,可是有姜伯和小丁的陪伴,很快又乐呵呵地窝在屋里养伤。
      虽然是囚犯,他们待遇却不算太差,每天送来的饭菜极为精致,饮用的也是灵果泡制的昂贵茶饮,三天一次药浴,五天一回妖兽佳肴,若不是失去自由又无法修练,简直就和闭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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