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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八 恩将仇报(2) ...


  •   白舜文坐在丹心阁偏厅,眉心紧皱,听着手下之人汇报消息,当他听说第七月关城的副统领张哲竟到了此地,脸色数变,再也无法维持平静。张哲乃府兵一系的后起之秀,年仅三十,便已是堂堂的筑基高手,他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连千风城主也颇为青睐。
      不满白凤朗第一俊杰的称号,他总是有事无事,就来找找白家的麻烦。白凤朗不怕他是一回事,白家家族,可就没有这样的底气,偏偏这一次,恩将仇报之事做得十分难看,一但张哲介入,事情肯定加倍的麻烦。
      没人会了为区区一点琐事,就去打扰白凤朗的生活,这事愈演愈烈,必须在影响到白凤朗之前,彻底将乱事消弭于无形!
      「那个哨兵认罪了没有?」
      「没有。」
      「背景查得如何?」
      「那人出身于无尽山脉的风家村,刚刚当上哨兵没几天,没有任何势力背景。不过他每日只待在文渊阁读书,根本未曾接触任何林家子弟,当天事发之时,他也是按平日的习惯前往文渊阁,以沈佑少爷施放讯号的时间来看,他肯定是见到求救焰火前去查看,实在并无可疑之处。」
      「事情不能再拖了,既然没有背景,就强迫他认罪!让他出去当面认错,那些人没了借口,自然无法再流连不去。」

      牢里阴暗寂静。
      雪密密下着,寒气自周围的石块渗透进来。
      丁微雨缩在角落,侧卧在发霉潮湿的稻草堆上,她呼吸平缓,保持着蜷曲的姿态,气血内敛,尽量减少体力的耗费。
      苍白的手背,露出深青色的五瓣花纹,靠着大半天聚集一次的清凉之气,五脏六腑的轻微裂伤已然复原。她全力养伤,珍惜每一点可用的药力,度过前两日的艰难危险,今日退了烧,基本上伤势已转危为安。
      这是半穴室的囚牢,高处的铁窗,正好可看到院中堆积的奇石。白雪皑皑,遮蔽了这一角的肮脏零乱,数枝杂花穿透冰雪,点点星紫迎风挺立。景色不错,可惜看了几天也觉得乏味,这三天,除了要求她认下共谋的罪名,白家将人弃置在此,对她简直不闻不问。
      每日两碗清水、一个杂粮馒头,丁微雨饿得两眼发花,不敢耗损一丁点的体力。好在一个贫村哨兵,连引起注意的资格也没有,未曾搜身,也没人拿走藏在腰中的百纳袋,今日的清凉药力又已用尽,只好无聊地闭目养神。
      雪愈落愈大,铁窗外的沙沙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索,必须想个办法离开囚牢,才有机会重获自由。前几天伤势过重不能筹谋,再拖几天,饥寒交迫会造成体力下降,这两天,是她整体状况最好的时候,错过此时,情势恐怕会愈发恶劣。
      只要没有高手在场,以她现在的状况,勉强可以施展秘法逃生,只需要一个机会,她就能逃离虎口,茫茫人海,想找出她来千难万难。白安柔这个贱人,以后别想有好日子可过,总有一天,她会逮住这个女人,定要卖去最低贱的苦窑,终生为妓永不翻身!
      门外传来零乱的脚步声,她立刻收敛气息动也不动,铁门隆隆作响,白舜文带了几个亲信走进囚室,这几日忙着活络脏腑,这一身外伤倒也无暇顾及,丁微雨原就伤痕累累,不必装扮就让人触目惊心。
      衣上血迹斑斑,半边脸上瘀痕紫青,她又刻意收敛,因而显得气若游丝,白舜文的眉心拧成了疙瘩,担心这家伙再也支撑不下去,事情已经够棘手了,可千万不要再节外生枝,府兵们怒火难遏,其他的世家冷眼旁观,万一这哨兵死在白家,张哲肯定会趁机发难。
      手下搬了张椅子进来,白舜文心烦落坐,话声平淡中带着倨傲。「小兄弟,事已至此,不需拐弯抹角了。你随我出去,向官兵承认与林家同谋,我会送你至北阳矿场,保你一生衣食无忧。」
      听说能出去,丁微雨不由得喜心翻倒,不过听白舜文的意思,显然事情有了变化。心里迅速推敲起各个步骤,目光却是一片激愤,她咬牙切齿,脸上泛起病态的赤红,符合了一个见义勇为,不知人间险恶的热血新丁。
      「什么一生无忧?是不得自由的终身矿奴吧!」
      顿了顿,白舜文稍稍和缓了口气,「北阳矿场是富矿区,人口众多,生活并不贫瘠,我会嘱咐他们,分配一个轻松些的工作,比起风家村的哨兵,收入反而只多不少……」
      「一派胡言,换做是你,你会答应做个矿奴吗?」彷佛想起身指责,却因伤重而力不从心,  「我拼了命的救人,到底有哪一点对不起白家?那个狼心狗肺的娘儿们,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
      直白的言词,刺得众人一阵难堪,白舜文冷下脸来,利诱不成就改为威胁。「小家伙,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家有敬酒吗?」
      「你……好、好,牙尖嘴利,不知死活的东西!」冷哼一声,白舜文也失了耐性,「玄山,给我好好教训他,区区一个哨兵,也有胆子抗衡白家!」

      白府前的广场依旧哄闹,沈佑望着数百名坐卧不一的家伙,一颗心不由得落到了谷底。平日冷清的地方,怎么忽然聚集了这么多的陌生人?这种紊乱的环境,哪还可能找得到丁微雨的踪迹?
      他不死心地在人群中穿梭,隐约听着众人议论纷纷,什么恩将仇报,什么不把府兵当人,叽哩呱啦,无数细小的声音汇聚到耳畔,让他隐约抓到了一点头绪,却又连不起这些零乱的话语。
      不知何时开始,他就呆楞楞地站在原地,那些窃窃私语,彷佛化成轰隆隆的洪流。沈佑紧抿着唇,有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彷佛一伸手就能摸到真相,却又顽强抗拒,不愿任凭自己继续猜测。他的脸色愈来愈白,胸腔横亘着一股郁结闷气,就在神思恍惚之际,忽然臂上一紧被人拖动了几步。
      「少主,棋令主呢?」
      一抬眼,沈佑忍不住瞠目结舌,「姜伯?你、你怎么也在修界?」
      姜伯眉心紧锁,他再度低声叱问,「棋令主现在怎么样了?」
      沈佑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应该走了吧?」
      「怎么可能?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棋令主根本不曾离开!」
      「不曾离开?你……我不明白,不离开……她住在白家?」
      姜伯深深望了他一眼,脸上的神色缓了许多,「少主不知道?」
      沈佑更胡涂了,「知道什么?」
      「白家诬陷棋令主与林家同谋,当日就被抓进了府中,可是当时有许多官兵在场,他们不满白家的所做所为,便将事情传了出来。现在这事闹得很大,白府又迟迟不表明态度,只说还在调查,因而双方僵持对立……」
      彷佛惊雷劈中,沈佑怔忡半晌说不出话来,听着姜伯叙述几日来的事情,心里五味杂陈无法平静。难怪白家气氛古怪,难怪白安柔急匆匆地躲避开来,他还在筹划,怎么化解之前和小丁的误会,想不到旧怨未了,如今竟又结下新仇。
      「少主,事不宜迟,你赶紧回去,把棋令主给救出来。想办法离开白府,这里人多势众足以对抗,前面的黑袍将军,是第七月关城的副统领张哲,只要有他在此,白家不敢太过放肆。」
      沈佑满心苦涩,转身回到家族府第,白家和小丁并无瓜葛,这事分明是白安柔的主意。身子沉甸甸的,伤势似乎有恶化的倾向,他只觉得头晕目眩,满眼都是耀眼雪光,一个人横冲直撞,迅速往白家内院闯了进去。
      沈佑此时顾不得礼貌,随意逮住个高等侍卫,直接逼问丁微雨的下落,见他神态狰狞,又搬出白凤朗这个靠山,这事在白家早不是秘密,立刻将囚牢之地交待得一清二楚。
      侍卫的陈述,打破了最后一点幻想,丁微雨竟真的陷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沈佑怒火中烧,不顾劝说执意奔行,涉及白凤朗,没有人敢硬加阻拦,早有人前去寻找白安柔,要她前来制止沈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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