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飞》丁典火

122、六十一 施以援手(1)

　　「你是谁？」
　　在危机解除之后，白凤朗毫不客气地直问他的身分，明寄阳转过身来，对这位完全不相识的小堂弟颇有微词。自己明显是友非敌，态度要不要这么锐利又冷淡？虽然一个陌生人闯入家中很可疑，但好歹才刚刚替他挡了一劫。
　　抓了抓脑袋，明寄阳咳了一声，「我先前设了防护结界，方才的打斗，外界不会有人发觉，这样你也不必多费唇舌解释了。」
　　「你是谁？」
　　「那个……荒原明家的弟子……放心吧，文崇远不会再来找麻烦，至少明面上不会。一般的人，终身不离开修界，对荒原上的家族还不太在意，元婴早晚得进荒原游历，不会硬碰硬的和我们翻脸。」
　　白凤朗脸色有如乌云密布，「你是谁？」
　　明寄阳深深皱起了眉头，这家伙，怎么就这么顽固呢？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因为顽固被人打个半死，几个无关紧要的同伴罢了，交待出来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明知他身分不同，连文崇远都得隐忍退让，他还是摆出这种姿态，一付不达目地誓不罢休的模样。
　　紧抿着唇，明寄阳深感苦恼，实话是不能说的，不实的话说了也没用。他现在无比怨恨自己，为什么优柔寡断不早早离去，第一次溯源灵玉发生反应，他怕祸及己身，不得不前去援救，而后就该及早脱身，不要卷进这个旋涡。
　　可是那时白凤朗伤势太重，他怕一转身小堂弟就死了，那他这忙不但白帮了，一样逃脱不了家族的怒火。而后又听说是中毒，又听说遭软禁，一连串让人不安的坏消息，让他一再迟滞自己的脚步。
　　每当他下定决心离开，溯源灵玉就出现讯号，他不知白凤朗用风雷池水治病，一直在生死边缘反反复覆，他只认为书怀宗彻底抛弃了白凤朗，任由世族弟子下手伤害，他就在帮或不帮的犹豫不决中，一直拖延到了现在。这一次，连元婴都派人来了，他要是再不出手，白凤朗真要难逃此劫了。
　　叹口气，明寄阳坐了下来，「你不用多问，问了我也没法说清，我叫明寄阳，一名微不足道的弟子，反正……有个任务和你有关……我是不得已，所以才出手帮你。」
　　「救我的任务？」
　　「不是救你……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哎唷，小子呀，你到底惹了多少仇家？三天两头濒死，你这分明是想拉我陪葬嘛！不过话说回来，书怀宗也真不是个东西，一群王八羔子，竟然敢这样对付你。」
　　明寄阳咕哝几句，又陷入自艾自怨的情绪里，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得摊上这档子麻烦事？白凤朗现在完好无缺，自己是不是该趁此时候一走了之？只要离开此地够远，这小子到时再死就不会怪到他的头上。
　　自始至终，他从未想到执行父亲暗地的指示，不惜一切杀了小堂弟，为了本支的繁荣扛下罪责。有好处时轮不到他，就别指望他会做这种送命的事情，反正还有更受宠的三十几个兄弟姐妹，就让他们做这种骯脏事好了。
　　「好了，既然你没事，我也要走了。这修界贫瘠得要命，留在这里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小……小兄弟，你保重呀，书怀宗对你敌意太深，还是及早换个地方待着比较好。」走了几步，明寄阳又停了下来，摸出个玉简，直接抛向白凤朗的方向。「这世上，什么人你都别太相信，就算是……亲情……在利益之下也算不得什么，如果有一天你无处可去，就去此处暂时安身吧，我游历过那么多地方，这里可算是世外桃源。」
　　这人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走了，白凤朗从未见过他，却隐约感觉到他释出的善意。玉简里是幅地图，竟是修界附近的荒原聚落，这种详细的地图，价值根本无法估量，白凤朗将它收入储物戒内，对这帮了他一把的陌生人又多了分好感。

　　书怀宗果然乱了起来，这批新起的佼佼者，成了众人争抢的香饽饽，只是这一次的争抢，可没用什么温和的手段，只要利诱不成，紧接而来就是强力的打压。
　　在这混乱的时日，白凤朗和小丁过得却很悠哉，苏半秋配好新药，加速拔除幽丝的毒性，丁微雨琢磨着符阵入门，同时累积实力，准备突破至练气大圆满的最后瓶颈。有极品丹药，又有白凤朗这绝世天才的指点，加上她极佳的资质，在各方面都展现了长足的进步。
　　乱事过了半年，没有背景的弟子被收纳一空，但混乱的情况有增无减，竟变成大小势力的无声碰撞。只要潜力足够，那怕已经依附某些较弱的家族，依旧毫不客气出手抢夺，到了此时，乱度又升级了，连沈佑都被禁足在凌绝峰，免得一不小心就卷进了漩涡。
　　经过这些时日，白凤朗终于全面压制住幽丝的毒性，加上有无香木的滋养，这么多年来，他的修为第一次有了一丝的增长。虽然是极为微小的变化，但这就像让天平倾斜的最后一枚筹码，修补的速度，终于超过幽丝的破坏，等他修为愈来愈高，彻底除去毒性便指日可待。
　　宗门乱象不断，白凤朗决定出去避避风头，恰好沈佑和丁微雨都到了练气大圆满的境界，按书怀宗的门规，他们必须回乡一趟断去尘缘。因为筑基乃是第一道天堑般的关卡，为了增加成功的机会，心境必须有所提升，所以到了这个阶段，都会由宗门出面送弟子回乡，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却俗事之后，就可以沉静下来准备筑基。
　　筑基修士才是中坚分子，必须花点心力加以培植，因而凡是到达练气大圆满的修为，就可向宗门提出申请，由门中一名筑基弟子伴随返乡，既可震慑宵小，同时也监管断尘缘的弟子避免惹祸。
　　既然决定外出避祸，一些琐事就不得不处理，他先托苏半秋回七剑山，透过林君行的弟子，替白凤朗接下保护断尘缘弟子的任务，再告知沈佑提出申请，计算好日子，让三人可以同时离开。又将炼制好的大批丹药，交给丁微雨送至登仙丹坊，他们两人的隐居地，和丹坊只隔一条街的距离，丁微雨很少露面，几乎没有人认得，小小一个外门弟子，也不怕引起什么风波。
　　想到重回凡界，丁微雨也不知要了结什么尘缘。她固然有些仇敌，还有些不靠谱的亲人，但似乎没有多大的动力，需要特别回去一趟。她能理解这个宗门规定，既是体恤也是警告，毕竟很多人一路艰辛，背后有着种种的爱恨情仇，不解开心结，不利未来筑基，但若是做得太过火，同样也不适合修仙之途。
　　这半年的隐居，日子过得宁静又充实，白凤朗除了医治毒伤之外，就和她一起研究和完善寄雨幻境。如今的小空间结构稳定，比一开始的时候大了许多，在两人的摸索规划之下，空间内部美观又有条理，还有白凤朗指导布置的小型阵法，把空间区隔分开来保护。
　　最下方建成储物空间，存放尚未处理的物品，和各种所需的大宗物资，中间筑台建造了小屋，将食衣住行的生活所需集中在此处。置放风雷池水的地方重新规划，依井字隔成九块，可置放不同的液态物品，而那条丑得不能见人的土堤，也重新打磨得美轮美奂，沿着堤下，铺上昂贵的仙植灵土，种了些普通的花卉草药，点缀的功能大于实用。
　　不过这里最显眼的，还是那个重新安置好的三异聚转阵，它功能不俗，也不是他们两个门外汉所能看得懂的，不过按玉简所述，平日放着就能自动聚集天地灵能。这小空间原本就能吸取各种物质和能量，有了三异聚转阵循环，灵气聚集的更加迅速，这可观的灵气，显然让小小的世界更加稳固，而小空间的完善，使得丁微雨的资质再度提升了一丝。
　　在这悠闲的半年时光，他们解开了二十几颗仙缘珠，收获了为数不少的灵石和杂物，将那不大的储物空间塞得几乎毫无空隙。她先在城中绕了一圈，将一些普通存货销售出去，清理出空间，再补充一些长途所需的物品，花费半天时光将杂事做完，这才拎着东西向丹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