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尔尔》星空Star

40、第四十章 无题

　　童凡最后还是等到了比赛结束，和大家一起站在领奖台上，看着年轻稚气的脸庞，她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面对这样的场景，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也许人长大了就是这样吧，不断地做出错误的决定，然后再拼尽全力补救，也许会受伤，也许会遭到阻拦，可是那一片赤诚却还在，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逐渐深埋心底，可是在某一天看到和当初的自己一样追逐梦想的少年们，心底的那份执着和热忱便会回归，强烈得不能自制。
　　她拒绝了庆功宴的邀请，疲惫地坐上了车，跟司机师傅说了到最近的花店，然后就坐在车上闭目养神。

　　司机将车停在门口，童凡捧着一束鲜花下了车，抬头看着大门上的大字，神情肃然，不自觉地直起身子，走了进去。
　　而那几个字，赫然是“芝墓园”。
　　沿着山路走上去，路边种着柏树，常绿。
　　父亲的墓就在山腰附近，离门口大约有五分钟的路程。
　　有几束花放在墓前，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已经枯败灰黄，只有一束，散发着娇艳的气息，波斯菊——那是父亲最喜欢的花。
　　几滴雨水落在她的脸上，带着冰冷的凉意，童凡站在墓碑前，神情肃然。
　　开始下雨了。

　　边伯贤到的时候，就看到她站在雨中，浑身被淋得透湿，像是一尊扎根的像。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童凡微微转过头，看到那双熟悉的皮鞋，只觉得眼睛一阵酸疼。
　　“你来干嘛？”她觉得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他撑着伞走到她身边，“找你回去。”
　　两个人置于伞下，而伞下的世界，隔绝了倾泻的大雨。
　　“我还不想回去。”她回答，目光落在那两束并排而立的波斯菊上，眉眼染上淡淡的温柔，“你知道波斯菊有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边伯贤轻声回答。
　　“是和谐，名誉，善行。”她的声音像飘在风中，断断续续，却带着撼动人心的力量。
　　边伯贤将伞轻轻移过去，“你想成为你父亲这样的人吗？”
　　“当然。”
　　“你母亲不同意。”
　　童凡一时之间没说话，“……你怎么知道？”
　　“刚才见到你母亲了。”他没打算对她隐瞒。
　　童凡侧过头看着他，他的表情在此刻突然无比认真，凝视着墓碑上的人，眼底带着敬意和诚恳。
　　“你不需要这么做。”她苦笑。
　　“为什么不需要？”他反问。
　　“没有为什么。别对我太好。”
　　“你母亲，她很担心你。”边伯贤伸手摸上她的发，叹了口气，再也难以掩饰心口的疼，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
　　童凡怔住，抬眼望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是她从未见过的专注目光，此刻，却只属于她。
　　那么你呢？你会担心我吗？童凡很想问出口，却卡在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我知道了，我很快就会回去了。”童凡躲避着他的关怀，退后了一步。
　　“你不需要躲着我。”他轻易看穿了她。
　　“没有……我干嘛要躲着你。”
　　“你有。”
　　童凡别扭地低下头，咬着唇，“就算我躲着你好了，那又怎样？跟你又没关系。”
　　“当然跟我有关系。”边伯贤唇角微弯。
　　“没有关系。”她轻声反驳道。
　　他问，细听之下带着狡黠的笑，“你确定？”
　　“我确……唔……”
　　上一次是轻柔的吻，如蜻蜓点水，她只觉得心痒酥酥的；这次是狂风暴雨般的吻，他狠狠地吻住她的唇，辗转反侧，童凡整个人处于混沌状态，好不容易醒过来，想要把他推开，边伯贤却把雨伞一扔，紧紧抱着她，轻轻咬她的唇，她“啊”的声，牙关打开，他已闯了进来，唇舌相交，彼此的气息相融。
　　不知道过了多久，童凡只觉得呼吸都被掠夺，浑身的力气都没了。
　　边伯贤这才缓缓停下来，温柔地舔舐她的唇瓣。
　　“这样呢？”语气里是挡不住的笑意。
　　童凡已失了全身的力气，红着脸窝在他怀里，轻轻喘着气。
　　边伯贤怜爱地揉着她的发，也不管身上的雨水，笑得幸福。
　　“你到底什么意思？这样一点也不好玩！”回过神来的童凡，除了紧张和欢喜，更多的是害怕。
　　“我没有玩，我是认真的。”
　　边伯贤抱着她。
　　“你，放开我。”童凡在他的怀中挣扎着，明明想要逃离，却偏偏贪恋他的温暖。
　　即使此刻倾盆大雨。
　　“不放。”边伯贤死死抱住她，像要把她融入骨血般坚定。
　　“你是不是有病？”童凡哭喊道。
　　“对，我是有病，我中了你的毒。”边伯贤吻着她的发，边呢喃道。
　　“你——”童凡哽咽，“别闹了……这一点也不像你。”
　　边伯贤放开她，彼此面对面注视，终于笑着说：“你错了，这才是真正的我。”
　　“……”童凡的心狠狠一颤。
　　“你不相信？”
　　“……”她相信，她一直相信。
　　“曾经的我，丢了我自己，现在，因为你，我找回来了。”
　　他对她展露曾经的笑颜，那样善良，那样美好。
　　她早已痴痴沉醉。

　　市中心的一间公寓里。
　　他的手温柔地穿过她的黑发，吹风机“呜呜呜”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馨，童凡莫名地鼻子一酸，偷偷抬头看着满脸认真的边伯贤。
　　她突然呢喃一句，“你真像爸爸。”
　　“爸爸？”
　　“对啊，我爸爸也有一双温暖的手，小时候，他都是这么给我吹头发的。”
　　“现在呢？”
　　“……现在，我长大了，当然不会了。”童凡低着头，眼里泛起泪花，她努力咬着唇，不让泪水落下。
　　边伯贤知道她在忍下泪水，心像被针扎了一样刺痛，他关掉吹风机，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童凡抬起头，莫名地看着他。
　　他低低一笑，蹲下身，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摸着她柔顺的发，一手安慰似地轻拍她的肩膀。
　　童凡靠在他的肩膀上，心跳漏了半拍，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觉得无比的安心。

　　我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你。我只知道和你牵手很安心。——边伯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