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神仙界碰瓷》攻若墨

78、78 用心险恶

　　桑情拿起梵音，她凝神吹奏，悠扬安宁的笛音在整座山洞回响，磐月回过头，看见她正蹲在那把魔剑前面以虔诚之姿召唤被困于俘麓剑的元灵。

　　不多久，一枚虚弱的元灵从魔环中被召唤而出，是她所熟悉的气息，桑情惊喜万分，“找到了！”她抬头看向磐月：“就是他，是小树。”
　　她笑容太过灿烂，整个山洞似乎都被照亮。

　　口中念诀，她将这一枚元灵小心的收入梵音笛，日后找块肥沃的灵地，重新种下，不日，他们便又能相见。
　　“既然找到了，就走吧！”
　　她欢欣万分，捧着笛子向洞口走去。

　　他跟在她身后，路过那把伏麓巨剑，一脚便踩中一枚魔环，应声而碎，十九只变成了十八只，地狱环的诅咒被打破，大批无法往生的魂魄得到了自由。

　　桑情心想，季颜磐月果然是个不错的人，下次羲和还有粟修如果再讲他的坏话，她不介意替他说些好话。

　　“不需要。”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她一惊，随即面上一红，她忘了，这个家伙总是喜欢探查她的心事。

　　磐月却不再看她，越过她向前走去。
　　桑情追上去：“季颜尊神，我还有一事相求。”
　　他脚步不停，口中却问：“什么事？”
　　“我想同你学习术法，我不白学的，我愿意拜你为师。”

　　她心想，自己姿态如此低，他应该不会拒绝吧，但他却不表态。

　　桑情着急：“魔族如今作乱，神界只有你可以与之抵抗，如果你教导了我，到时候咱们师徒二人也能有个照应。”

　　师徒二人？磐月低头看了她一眼，他那是什么眼神。
　　她不乐意了，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你还不愿意？”

　　他像是做了一番心理争斗，终于说道：“好吧，教你可以，但是拜师就算了。”
　　桑情高兴于他答应了这件事，但还是执着于他不收自己为徒之事：“为什么呀？”

　　“自己想。”
　　磐月先行离去，她在后面绞尽脑汁，终于明白了。她大声喊道：“你是不是，怕我丢你的脸。”她气呼呼的，她可是天帝之女啊，上一个师父乃是元曦祖神，她从小天资聪颖，许多德高望重的祖神想要收她为徒，这家伙居然怕自己丢了他的脸，实在，太可恶了。

　　不过，虽然没有拜成师，她还是跟随磐月开始学习了。

　　羲和和粟修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们都不相信季颜磐月真的能教桑情学到什么本事，粟修还劝她，“咱们当好自己的值也就罢了，这神界的太平本来就是他季颜磐月该操心的。”
　　她觉得他说的不对，因为身为尊神，受万人敬仰，若是在魔族攻来，自己却做了缩头乌龟，不是会糟人耻笑么！
　　羲和知道她倔强，劝说无用，便道：“你要学习也是可以的，只是季颜磐月咱们都不了解，若是他在教授时欺负了你，你千万要告诉我们。”
　　桑情想，告诉你们又能怎样呢，你们还能打过他？

　　“放心吧，我觉得你们因为他是从蛮荒境出来的就对他妄加揣测，这样不对，或许他并不是冷血无情呢！”

　　总之，为她教授术法正式开始了，桑情每日天不亮就来到了磐月的神殿，就在他上次差点将她丢下去的那个高台之上，他指导她归纳气息，打坐修炼。
　　季颜磐月算得上是一名称职的老师，每次修习他都与她一起修炼，以身作则的师风，倒是同她先前的师父元曦祖神大相径庭，元曦老儿一般都是丢给她一本书，要么教给她一句诀，然后让她自己领悟，他大多数时间呢，都在寝殿中睡觉，一个月倒是有那么几天可以同她讲法布道。

　　磐月闭眼皱眉：“你能不能静静心，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撇嘴，继而谄媚道：“磐月啊，我觉得自己归纳吐息已经做得不错了，你要教我一些速成的术法啊，魔族可是枕戈待旦呢，万一明日攻来，我还什么都不会可怎么办！”
　　她果真是才学会走路就想跑起来了。

　　磐月倒是没有拒绝，或许真的觉得她天资聪颖。
　　他站起身来，低头看她：“起来。”

　　她于是也站起来，才发现他是真的要即刻就教她术法了。她才学习归纳吐息个把月，方才这番话也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打动了他。
　　桑情欣喜若狂。
　　磐月伸出手：“将你的梵音笛给我。”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依言照做，将梵音递给了他。

　　磐月手持这根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的笛子，端详半晌，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神器。双手拿起，凑到了唇边。

　　看着他的唇挨近了吹口，桑情呼吸一滞。

　　他的目光随意瞥过来，她懊恼的偏过头，这个家伙总是随意便能读到她的心事，她在他面前没有秘密。
　　她真的是好蠢。

　　磐月却轻轻的笑了一声，那笑声似乎是得意，又像是安抚，如同她燥热心间送进的一缕凉风。

　　将那枚令她面红耳赤的梵音笛拿远了些：“桑情尊神，你悟性了得，我只吹奏一遍，你一定要记住了，要按照近些时日的吐纳之法输送灵力。”

　　她点点头。

　　没有悠扬的前奏，开头就是嘈杂的急雨，紧接着便是暗藏的杀机，随着磐月吹奏，体内的灵力竟然通过笛音转化为凌厉的杀招，对面的云被这剑刃击中，轻而易举溃散。

　　她从不知道，梵音也能奏出这样的调子。
　　一曲罢了，她拍手叫好。
　　磐月问她：“那你，学会了吗？”
　　她挠耳，万分羞愧：“劳烦你，再来一遍吧！”

　　他便又吹一遍。

　　桑情此回倒是逼迫自己认真学习，她真的是天赋绝佳，很快便能掌握指法。待到他再将笛子递过来，她就按照他教授的方法吹奏一遍。

　　看着又一朵云在她的攻击之下云消雾散，她简直喜不自禁。
　　“梵音笛乃是绝佳法器，其实任何法器都可做攻击和防守，你再将方才的曲调首尾转换吹奏，试试看！”

　　她果真一试，此回是由徐徐转疾疾。身体周围逐渐多了一层灵力，她仔细感受，那灵力坚固，若有外力攻击自身，首先得过这护体灵力一关。
　　桑情惊喜万分，磐月一掌攻来，那灵力主动防御，他再使一招，桑情身体外侧她方才觉得坚不可破的灵力却又立刻消散了。
　　“你力量还是太弱了，自己要多多练习，明天起可以不用来我这里了。”他话刚说完，桑情却忽然发力，方才他教给她的用来攻击的笛音，被她立即使了出来，锋利的音波如同利剑向他招呼而去，她吹奏越快，攻击也就越急，然而磐月负手而立，不躲不避，那音浪攻至跟前，他整个人却不见了踪影。桑情的攻击落到了这神殿顶端一根立柱上，那立柱应声断成了两截。
　　桑情不敢大意，她吹的飞快，但无论是哪个方向，都无法感受到磐月的气息。
　　却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力道不重，却令她翻飞的指尖离开了笛身，梵音的攻击便被轻易瓦解。继而，另一只手中的玉笛也被他夺走了，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磐月，她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
　　他说：“你记住，法器是你攻击的根本，千万不能被人夺走。”
　　他又说：“你这才刚刚学会，就想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了？”
　　桑情被他抓着手，她的背也几乎靠着他的胸膛，她此刻竟像是亲昵的依偎着他。

　　他微微低头，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还闹不闹了？”
　　痒痒的，像是一簇燎原的火，让她瞬间从头烧到了脚底。
　　“快放开我。”
　　磐月才有所察觉，他松开了手。桑情默念法诀，他便看见一只美丽高傲的凤凰神鸟逃也似的飞离此地。

　　桑情近日都没有去找磐月，一是因为她在练习他教授给她的这两招，二是因为她不好意思极了，她总是能够想起那日，也不明白何以一个什么也算不得的怀抱也能叫她心悸不已。

　　等她完全掌握这一攻一守两招，而且那道护体神力能在身体外侧停留许久后，她终于按捺不住去找磐月炫耀。然而，却被告知，又有魔族作乱，他已经领命离去三日了。
　　三日，正是他们分别的那天。

　　为什么已经三日？短短几次与魔族的对峙，桑情知晓他的战力，抬手之间，便能轻而易举灭掉魔族。
　　三日，整个神界没有人追问他是否击败魔族，平安而归，只是她问，他们想了想才告诉他有这么一桩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些担心，他虽然很厉害，但是，毕竟单枪匹马，而魔族却成千上万。

　　她变作原身立刻向天外飞去，金灿灿的凤凰真身耀眼夺目，同羲和的车驾擦肩而过，他在她身后喊道：“你做什么去？”
　　她头也不回，对磐月的担忧盖过一切，她没有时间理会其他。

　　千面崖顶，六方魔尊呈包围之势将他围在正中。
　　磐月手持明月辉日，以一敌六，座下方台净呲着牙向众魔尊示威。

　　六位魔尊合力所设的这张结界，唤为“困神”眼下他与他们达成某种平衡，他难以脱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能后退。

　　魔尊当中，但凡有一位遭受攻击，“困神”便不能成。
　　但是，没有此种可能，他们六人同心戮力。
　　而季颜磐月，只有一人。

　　除了发丝有些凌乱，他没有任何变化，他在等，体内消耗的神力恢复一点，他就能一举消灭这六个。
　　整座千面崖顶，狂风肆虐，周遭全是魔族哀嚎的恶灵，地上皆为横七竖八的魔族尸首，六位魔尊合力施法，季颜磐月遑不相让，这片区域早已是黑云翻卷，电闪雷鸣，已经整整三个日夜，以一人之力阻万千魔族，他虽然力量强大，依然略显疲惫。为首的一位魔尊说道：“季颜尊神，我们钦佩你，但是，你觉得值吗？”比起磐月，他们更加狼狈，每一个身上都挂了彩，季颜磐月太过强大，有他在一日，他们颠覆三界的梦想便不能成。
　　“你来自蛮荒境，有磅礴的神力和一身本事，何故屈居于天帝之下，这漫天神灵，哪一个能够阻挡住你，你以为你在尽职守忠，但他们却不这么认为，他们惧怕你的力量，却又不得不依靠你，你是一把对付敌人的利刃，是战斗的工具，但是你是否想过，待你荡平魔族，等待你的到底会是荣耀加冕，还是比我们更加凄惨的结局？”磐月神色如常看向说话的魔尊，那位立即觉得自己像被毒蛇盯住一样不安，他竭力掩饰这种不安，哈哈大笑：“愚蠢，愚蠢之极，那我不如告诉你，那蛮荒境本就是我魔界一处禁地，不过是被神界夺去，用于培养工具的器皿。在你之前，也有一位尊神从里面走出来过，他以一人之力，换取了神界太平，但是你知道他的结局么，神界以所谓仁义对他的杀伐做出审判，你的存在就是为了灭杀我们，对神界没有任何意义，我们没有了，神界便也不再需要你了。”
　　另一位女魔尊谄媚迷惑：“尊神听到了吗，我们并不是胡说的，那清高的神界为什么会保留这么一处地方，简直是用心险恶，您不妨加入我们，我们愿奉您为首，届时杀光神界那些道貌岸然之辈，那个时候，您想做天帝，想做魔尊，皆看您所愿。”
　　磐月手指微动。

　　一阵笛音如同疾风骤雨般袭来，凤凰神女气恼非常，这群宵小魔族，竟然在此处胡言乱语蛊惑磐月，笛音利剑的威力巨大，她的加入，蓦然叫六位魔尊力不从心，她降落至磐月面前，巨大的翅膀在身后扇动，璀璨的神光照亮方寸之间。忽然加入的力量，打破了先前的平衡，众魔尊无法抵挡。
　　“困神”已破。
　　桑情朗声说：“磐月才不是孤身一人，神界永远都会站在他身后，大家依靠他敬仰他，始终是一体的，而你们魔族必败，磐月他是六界仰仗的和平尊神，不是被用来抵御外敌的工具，而且，就算有人如此想，我也不会，我会永远站在他的身旁与他并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