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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0 解树,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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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我从来都没有来过,下一世,我要把你们全部忘掉......
“怎么这么多的血啊?!”。
“快快...再多换些热水来!”。
祁长安赶到的时候,两三个稳婆聚在床边,焦虑的指挥着,一边催促着婢女,一边稳着解树生产。
七八个太医在门外候着,商讨着药方,预防着特殊情况发生。
解树穿着单薄的里衣,发丝和身上湿湿的,不知是水还是汗,紧咬着唇,克制的呐喊着,手下紧紧抓着厚重的锦被。
“情况怎么样?”蹲在解树的床边,询问接生嬷嬷。
嬷嬷擦把汗“孩子不见出来,尚宫也是越来越没力,再这么耗下去,孩子生不下来,大人也有危险啊”。
话刚落,解树松散下来,头一歪,眼珠开始翻白。
“哎呀,不能晕不能晕啊!”嬷嬷和产婆们大声叫唤着。
门口的太医闻言赶紧回话“快掐人中,实在不行就用针扎破手指”。
祁长安自己动手,掐解树的人中,另一只手用指甲使劲扎着她的指尖,然而解树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可如何是好?!”嬷嬷如热锅上的蚂蚁,没有办法。
“解树!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是一个母亲,醒过来!把孩子生下来!”祁长安拍着她的脸颊,大声呼唤。
“我命令你醒过来,把孩子生下来,听见没有!醒过来!”。
下手的力道大,声音也在升高,解树慢慢的睁开眼睛,涣散的眼神渐渐凝神“长...安?”。
心中松了口气“王昭在来的路上,他一定会来,你要加油,把孩子生下来”。
解树眼中一亮“他...会来?”。
“会的,听话,用力...把孩子生下来,解树”。
痛意再次袭上来,解树紧紧抓住祁长安的手,没有克制的叫出声。
“对,对!就是这样,再用力!”嬷嬷仿佛看到了希望“看见孩子的头了,再用力啊,尚宫大人”。
“呃...啊~!!”。
祁长安的手被抓的惨白,几道血痕出现在上面,在解树痛苦的喊叫中,终于迎来了孩子的啼哭声,响亮而干净。
解树终于得到解脱,弓起的身子重重跌落回去,如缺水的鱼儿一般。
“恭喜贤妃娘娘,是个小翁主”嬷嬷眉开眼笑的抱着婴儿,却跟祁长安道喜,然后开始给婴儿净身,看来她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用孩子讨好祁长安。
祁长安没有在意她说的话,笑着对解树道贺“听到了吗?是个女孩,恭喜啦解树”。
解树却回了一个牵强疲乏的一笑,眉毛像是忍着剧痛似的皱着。
“天啊,血崩了!”产婆一声惊呼。
祁长安闻声走到床尾,将被子掀开一角,只见光滑纤弱的腿下,红色的血漫开来,没有止住的趋势。
太医顾不上礼节了,进来看了一眼,遂即脸色沉了下去“不中用了...”。
场面寂静下来,祁长安凝眉,抱过嬷嬷手中被裹好的婴儿“你们都下去吧”。
“是”。
祁长安放轻动作,坐到床边,脸色没有丝毫的伤感之情,带着暖意“看,这是你的女儿,眉眼跟你很像”。
将婴儿放到解树的臂弯里,解树努力动了动,侧身环住自己的孩子,眼中泛起湿意“她...好小啊,软软的,还皱皱的”。
她指尖轻轻点着婴儿的小脸,好怕一个不小心就弄伤了她。
“为她取个名字吧”。
解树笑容顿住“不了,还是你取吧....我..已经不再是她的母亲了,没有资格”。
“怎么不是?她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
“长安...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时间做她的母亲了,还有...永远也别告诉她,她的母亲是一个胆小,软弱,没有尊严的存在”。
“你现在这样是在留遗言吗?”。
“不止,而且我...还是在托孤啊...”解树笑着打趣,眼中尽是伤感。
“明伊去了,王银离开了,王郁不在,现在...连你也要走吗?”。
“抱歉...对于曾经给你的伤害,对于现在给你的重担,我很抱歉,但是长安...我等不到他来了,也不想等了,在这个世界...我只能信任你了”解树流下泪。
“等我死后,将我火化掉...安放在哪里都好,只要能离开这...好遗憾,没能看看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
解树看着屋顶,笑着诉说自己的身后事“我庆幸自己....能来到这里,认识你们”。
稳重成熟的王武,冰冷强势的王尧,可爱好动的王银,洒脱专情的王郁,英勇却柔情的祁长安,圆滑小气的王垣,温柔腹黑的王旭,还有....痴心错付的王昭。
这些人,相处的每个片段都在脑海中一一闪现。
“但是来生,我要把你们全都忘掉,所有人....”。
解树声音弱下去,直到声音退去,没了呼吸,永久的闭上眼睛。
怀中的婴儿像是感应到了母亲的离去,大声地啼哭起来,祁长安静静地看着解树的‘睡颜’,耳边是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
手搭在婴儿的身上,轻轻的拍着“别哭了,让你娘亲安详的离开...好吗?”。
似是听懂了祁长安的话,感受到了悲伤渐浓的氛围,收起了哭声,小小的抽泣着,鼻子皱着,小小的嘴唇嘟起来,眼角挂着泪珠。
“真羡慕你啊,完全没有忧虑,不知道世道的无常,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体会不到悲欢离合”目光转到解树身上,她的脸上还带着释怀的微笑。
“你母亲在这里经历的忧愁大于欢喜,你要记住,她是个普通人,她勇敢,坚毅,傻傻的只剩爱情的姑娘,你要记住她”。
祁长安还记得,那个被刀剑吓得痛哭流涕的小女孩,还记得她一脸严肃神秘的嘱咐自己远离御花园,还记得她在刑场之上如浮萍一样的迎接死亡,还记得...她卑微的爱着一个人,却勇敢无谓的做了伟大的母亲。
“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认识你,也没有后悔救下你,解树...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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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荒郊,一个简陋到不行的草皮厚重的摔在地上,草皮上带着一团血迹,边缘露出黑色的头发还有白色的衣角。
高手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一脚踩在皮草上,碾了几下。
“已死之人还是尊重些好”王贞面无表情。
“将军久经沙场,我还以为早就看淡了生死呢”。
“对于死者都是要怀有敬畏心的,况且....他跟我无冤无仇,实属凄惨”。
“我现在就回宫回禀陛下,将军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陛下吗?”。
“不用了,我跟你一同进宫”。
王贞最后看一眼草皮中刚刚露出的手指,一枚被血染透,看不出原样的戒指,王贞淡淡的移开视线,与高手一同离开。
寂静诡异的荒郊,下起了大雨,雨水无情地砸在皮草上,血水沿着下坡四处流淌,手指上的木戒被大雨冲刷,颜色淡去,光滑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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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皇甫莲花从椅子上站起来,焦急地看着下方跪着的蒙面人。
“是卑职亲眼所见,王郁被抛尸在荒野森林里,血水流成河”。
皇甫莲花又跌回座位,面上混合着伤心、无奈、感叹,最后被快意的表情取代。
“祁长安啊祁长安,我虽然不能动你一丝一毫,但是你最爱的人暴尸荒野,没有比这个更能折磨你了吧”。
怡悦的长叹一口气“你就是命定的天煞孤星,现在你的身边还有谁?谁也没有,哎~~真想看看不哭战神的眼泪是什么样的”。
王宫被一片宁静的黑夜笼罩,里面的人各怀心思,在角落里,被封印的洪荒只等着一个时机,一旦时机将至,它将会涅槃重生,不惧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