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丽·一世长安》羙颜

26、26 虚假的‘真相’

　　看着一年不见的权烈，长安有些感触，原来自己离开了很久，久到竟然不习惯看到他。

　　“一直跟着我的人，是你吧”。

　　“不愧是祁将军啊，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第一天你就知道了吧”。

　　长安眼神黯了黯“我只是没有想过，会是你，为什么”。

　　“去你住的地方吧，那里有人在等你”权烈答非所问，笑着看着祁长安。

　　祁长安不想多问转身离开了，按着原路返回，看着长安的背影，权烈的笑收住了，眼里带着复杂“对不起......”。

　　这一声浅浅的道歉声被冷风淹没，什么也都没有。

　　推开刚离开的房门，里面站着的两个人让长安震惊。

　　“过得好吗？延绍王”王建挂着笑，背着手穿着常服，看着一身朴素装束的祁长安。

　　崔知梦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仿佛又看到了在朝堂之上，战场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战神。

　　“很好”祁长安将门关上，走近他们。

　　看着收拾干净的屋子，还有想到刚刚祁长安遇到的麻烦“看来也不全是，又要离开了吗？”。

　　“你想说什么”不想跟他猜字谜，直奔主题。

　　“果然还是祁长安啊，一点都没变”王建笑着赞赏着，这也是他所期望的样子。

　　“回去吧”三个字，带着改变命运的召唤。

　　长安愣了一下，没有想过王建会来找自己，也没有想过他会邀请自己回去。

　　“高丽现在需要你”。

　　简短的一句话，是给了她极大的信任与责任。

　　“我不认为，偌大的高丽需要我一个女子来做些什么，以前没必要，现在，未来更没有这个必要”。

　　“我需要一个人帮我稳定左右.派，帮我稳定政局”。

　　长安不想听下去，转身想走。

　　“我想保住一些东西”。王建轻飘的一句话制止了她的脚步，长安静立在那里。

　　“就像你曾经义无反顾想要保护的那样，我也想守住一些东西”王建的语气不再像是王的语气“为了今日，我舍弃过很多，但是现在，我想守住仅有的东西”。

　　想起自己曾经做过，又付之东流的一切，长安不想再提起“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你以为，你能像现在这么平静的过普通日子，是因为什么？难道你当年的离开那么轻易，你没想过是为什么吗？”。

　　一句话一出，房间里静得可怕，崔知梦知道，那件事要被揭晓了。

　　长安转身看着他，一脸认真“你说什么？”。

　　画面一转，祁长安飞快的在小路上跑着，刚才王建说的话，让她整个人都好似失去了意识一样。

　　“你了解朴英规的，你让他摔了那么大的一个跟头，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你，你离开的那天，他就派出了杀手，第二天，你的尸体就被带了回来”。

　　“这件事很隐蔽，我也是这几天才查出来的，我不知道那个替罪羊是谁，但是朴英规他信了，我想，这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你就不想知道帮你的人，替你死的人是谁吗？”。

　　“还有祁少祥被杀的时候，你就真的没有怀疑过，是谁知晓了他的真面目，是谁知道了你营中的一举一动，为什么准备多久的证据一夕全毁，你都没有怀疑过吗？”。

　　当时所有的讯息都蜂拥而来，祁长安感觉从没有这么混乱过。

　　大哥的事朴英规是知道的，他一开始就是知道的，也是他提名让自己去的，阴谋，一开始就是阴谋，那大哥会被杀也就不是个意外...

　　那个一直出现在自己梦中，悬崖上的女孩，不是自己，是谁？

　　在后面帮我的人又是谁？

　　她要问清楚，所有事情串联起来，都指向朴英规，而这些事情发生时，都有一个人在场，就是跟踪自己一年，对自己身边人和事都知晓的权烈。

　　赶到那片树林，那个人果然还在那里，他背对着自己，一动都没动。

　　微喘着气，长安终于开口“你到底是谁？”。

　　人影未动，长安给他选择“我知道你是个孤儿，早早参军，你与我一同出征无数，浴血奋战，帮我掌握推倒朴英规的罪证，是我在朝中唯一信任的人，可是现在，你到底是我的将领权烈，还是那边....一早就插在我身边的眼线？”。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等了很久，终于得到了回应“与其说我是为了生存才走到将领这个位置，倒不如说，我是因为你....才走到了现在”。

　　权烈转身，静静地注视着她，一别很久，祁长安现在才好好打量着他，他瘦了很多，面色苍白，脸庞的胡渣已经冒了出来，感觉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与当年意气风发的人，判若两人。

　　听着他的回答，长安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从一开始，你就是有目的地接近我是吗？”。

　　他没有回答，长安步步紧逼“你赢得了我的信任，帮我掌握对朴英规不利的证据，我大哥的死也是有目的的，你毁掉证据也是就有目的的，那为什么还要帮我瞒着朴英规，一开始就让他杀了我，不也是你们的目的吗？”。

　　“我想.....守住你”问了那么多，却得到了这句回答，长安被他的认真，和眼中的情意怔了一下。

　　“那个女孩是谁？那个被我们害死的女孩......是谁？”。

　　终究是要问这个问题的你，看着难以启齿的权烈，长安心里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她抓住权烈的衣领“是谁？！”。

　　“对不起”。

　　长安感觉脑海里‘轰隆’一下，睁大双眼，看着一脸愧疚的权烈“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选”。

　　领口松了，权烈看着悲伤的长安，他身心都在发冷。

　　“你还真是残忍啊，不管是要害我，还是要救我，都把我推到了地狱里”长安眼中带着仇意。

　　权烈感觉胸口一疼，好似有什么要冲出来，他急忙咽了回去，不着痕迹。

　　“你的主子就这么好吗，好的让你如此卑躬屈膝，不择手段”。

　　“没有他，我早就死了，对他......我无以为报”。

　　“你报恩了，那我哥，我母亲，明容他们呢，就要沦为你恩情的筹码吗？！”祁长安与他对峙着，不给他一点退路。

　　权烈终是忍不住了，血珠顺着嘴角滑落，突然地变故，看呆了长安，权烈开始颤抖着，慢慢的跪在她面前。

　　脸上附上虚汗，面色更加苍白，长安惊住了，俯视着他。

　　“我别无选择，有些时候，我也怨恨那么残忍的自己，但是现在，祁长安，我能不能求你，不要回去，不要回王宫”。

　　他青筋蹦起，用力地说着，长安蹲下来看着他“你...中毒了？”。

　　他再次强调“不要回去，不要....再回去了”。

　　“你现在是想怎样？是在赎罪吗？”她不解，大声质问。

　　“我说过了...我..是想守住你”他的语气有些牵强，力气若有若无。

　　“那要为什么要告诉我一切，就像以前一样，一直骗下去不就好了吗？！”。

　　权烈笑道“我也说过...我别我选择”。

　　他一直强调着不让自己回去，长安有些怀疑“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权烈的眼睛渐渐微合微开，好似困了一般“你说话啊”。

　　权烈想说，但是，他永远都不能说出来，只能将那个秘密带进坟墓“祁长安.....我想...守住你，但是....我早就..失去了资格，对不起”。

　　带着笑意，权烈真的带着祁长安不知道的秘密离开了，他终究原谅不了自己。

　　沉睡前的最后一秒，他回顾了自己的一生，他从没为自己而活过，他是因为祁长安而被那个人选中，他对那个人唯命是从，但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自己不能喜欢的人。

　　明容的死，也是那个人的安排，他要朴英规以为祁长安死了，为了她能安然无恙的离开，他很轻易的就说服了那个傻丫头，她心甘情愿。

　　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他也只是想简单的跟在她的身边，若是她幸福了，他也会悄然离开。

　　可还是没有想到，祁长安的离开也只不过是那个人计划的一部分，那个人想让祁长安回去，再回到那个争斗不休的地方，他不想，他真的不想。

　　而能让她回去的直接办法，就是自己的死亡，因为有些谜团，祁长安绝对会亲自问朴英规，也对，那么精明的人，一开始就想好了权烈的结局。

　　权烈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想告诉她，违抗命令的告诉她‘不要回去’。

　　接住倒下的权烈，长安怔然，转眼之间，她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转眼间，她又失去了一个身边的人，尽管这个人骗了她，但是她的心还是不忍。

　　看着长安已经跑远很久的方向，崔知梦问“您就这么肯定她会跟我们回去吗？不怕权烈说出一切”。

　　“他不会的，如果说了，他知道祁长安会做出什么，他两方顾忌”这也是为什么王建会选择权烈作为自己的手下，是因为他聪明。

　　“您还真是想到了一切啊”崔知梦赞叹一声，心里则对帝王的想法难以揣测，这样的人为了自己，是可以对任何人残酷的。

　　王建笑而不语，眼神看着自己不知道的远方‘我没有想到自己挑选的人，会爱上祁长安，我没想到祁长安回去后，又将掀起怎样的波澜，我没有想到如果真相被揭发时，结局会是什么样，他没想到，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他只想让祁长安回去，阻止朴英规越来越放肆的势力，不再让多年前夺嫡血案再次上演。

　　原先在朴英规与祁长安之间，他牺牲了后者，打击了前者。

　　但是现在，他要利用祁长安绝对的仇恨铲除掉企图谋位的□□力量。

　　他要守住自己曾不在意的，他的孩子，他不能让悲剧再次上演，正如自己多年前一样。

　　‘祁长安...我以我的性命作为筹码，只愿你帮我守住他们几个...拜托了’。

　　埋葬权烈的祁长安，此时，只有一个信念，不惜一切，哪怕是性命.....也要惩治朴英规，这是他一开始就欠自己的，这个执着....哪怕时过一年，她也打算重新拾起。

　　黑色笼罩住她，她抬头看着天空，竟是百年都无遇见过的日食，她眼神坚定，双手紧握成拳，黑夜不会太久.....

　　此时，同一时间，王郁手中的琴弦断开，他怔怔的看着冒血珠的食指，右手上的伤疤依然还在，心中的烦闷不知从何而来。

　　王昭收到回高丽王宫举办摊利的邀请，每日每夜的策马赶路，日食就在自己的头上显现。

　　在床边慵懒俊俏的王银，私下时，也跟平时玩闹的模样判若两人，多了一抹沉稳，窗外的阳光被吞噬，他抬眸。

　　在温泉中溺水的解树渐渐失去意识，沉入水底，水上的波光渐渐退去，她的灵魂转变为了另一个。

　　王尧将一个陪练的下人无情的打倒在地，傲慢的看着上空的异样，一眼后不再理会。

　　王旭看书时，视线一黑，冷静的将烛火点上，没有过多的在意。

　　皇甫莲花行走在宫中时，天上的壮观让她震惊了很久。

　　这一天，这一刻......所有人的命运再次被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