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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二白·[下] ...

  •   8.二白·[下]

      “当你在思念一个人的时候,翻遍地球都找不到他。”

      ……

      吉蒂开着伊布的奔驰,心里总算是没忘了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现在已经变成次要的了——开会。

      看上去不怎么高档的小区,视野开阔,砖红色的街道上,路边种满被雨水打得软趴趴的薰衣草,还有望不到边的草坪与小河。

      在一座典型的阿姆斯特丹式建筑前停下,细密的雨丝趁着打开雨伞的功夫,争先恐后地往她颈子里钻。

      推开细长狭小的门,里面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走过走廊,两边黑漆漆的都是房间,同样细长狭小的窗子映出了街上行人匆匆走过的脚步,还有雨滴滴落地面溅起的水花。

      这次居然是地下室,她想。

      永远不要试图去理解一群理工科鬼才、硅谷疯子的想法——自从有过在某国军事基地的地下防空洞/开会的经历,无论这群疯子又准备把会议室改在哪,这些都已经不足以吓到吉蒂了。

      说真的,她一开始还以为这次会在水坝广场的摩天轮上,需要交流的双方呈对角线坐好,彼此用各种艰难晦涩的代码来传递自己想要表达的信息。

      已经有过经验、曾经被完全当成智障的吉蒂彻底摸透了和这群人相处的方式,反正作为今天参与会议中智商最低——完全达不到水平线的一位,她不仅不引以为耻,反而相当挺胸抬头。

      她可是作为“公司”财务官的身份出现的!

      众所周知,吉蒂在交代身份时给伊布的说法是拥有一家小公司。

      话没有错,这个公司也确确实实不大,唯一的查证结果就是一个有着合法经营权的网站,内容有点杂,上面记载着一些明星名人的八卦逸事,因为比较敢讲敢说信誉也很好,在这个电脑还不是很普及的年代,不少杂志报刊都和这家网站的编辑们有过合作。

      不过这当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如果将背后的整个庞大组织比作一个精密的仪器,吉蒂的小公司只能算得上一个比较靠近轴心的轴承。至少到目前为止,她甚至连每个月必须从自己手上过一遍的新闻稿件,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完全没有头绪,仿佛从天而降的各种隐秘消息被交到迪亚戈手里,真正交到她这的东西其实很少,通常只有简短的一条,内容上来看更是驴头不对马嘴——就像一个代码。

      而她的任务就是用另一种更加隐秘的、每四个小时进行一次转换的代码,将送到她手里时已经就是一份看不出原样的稿件,与经过迪亚戈润色的新闻糅合到一起——双重保证。

      大大增强了信息的安全性,哪怕以她自己的眼光来看,原本到她手里的东西实在没有规律可言,想来把新闻送过来的人也是如此。

      杰西卡的任务要轻松些,就是维护网站的正常运转。

      吉蒂不止一次想过,她每次往外传递的都是什么如果真的是信息,它是给谁看的以及另一种更可能的用途——贩卖。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机构显然还有很多其他隐藏部门。

      比如,负责联络买家的?

      然而不能再想下去了。

      人生在世,一定要懂得“不该有的好奇心一定不要有”这个道理,否则有一天自己被自己害死了,连个凶手都找不到。

      穿过长长的走廊,在一扇黑色的雕花大门前停下。门两边各有一盏铜制的虎头灯,映着含糊的灯光,有深色的拉环穿过他们嘴里。

      那不是拉环,是机关。

      她伸出手轻轻拽了一下,先是一片寂静,随即响起“咯吱咯吱”齿轮碰撞的声音。

      暗黄色、有着点点锈斑的虎头灯缩出一个空档,吉蒂踮起脚,拿出属于她,代表她身份的埃及人形面具。

      克里奥佩特拉。

      无论从她自身的经历,还是这个女人颇为传奇、连死亡都带着争议的一生,都意味着,吉蒂实在无法对这个面具有哪怕一点喜爱之情。

      抽象化的彩绘人脸上,埃及艳后细细长长的眼睛永远向上勾着。

      会议要开始了,而因为某些原因这次的主导者是她。

      当吉蒂代表着自己的小公司——也是这个庞大组织的一个小部门——做完会前演讲,往长长的红木桌边上那一圈戴着各式各样面具扫过时,几乎是立刻的,那个同样顶着一张埃及面具的人就进入到她视线里。

      她垂下眼,是屋大维。

      所以她才那么讨厌这个会议。

      *

      吉蒂坐在首座上,头顶的光照进房间里,由于正好处在灯光下,显得她娇俏白/皙的脸像钻石一样,下面那群人又在吵吵闹闹互相苦诉自己工作上的小事,不过手里却也不闲着,和嘴巴同步却截然相反,传递自己真正想要传达的事情。

      和这群人说话,你需要聚精会神,因为对他们而言,肢体语言要比由声带震动发出的声音靠谱的多。

      不过今天那些若有似无、静悄悄往她身上打量的视线是不是也太多了些?

      还有,一群死宅怎么开始关注足球了?

      鉴于伊布拉希莫维奇先生今天还有比赛,而且听说这次他应该能首发踢满全场,为了能更好的迎接这场比赛,他们已经提前好几天分房睡了。

      而对于已经习惯每天抱着伊布睡觉的吉蒂来说,这一点无疑是个打击,从她今天往眼睛边涂了更多的遮瑕膏就能看出来。

      勉强压下心底最近刚熟悉的几乎是有些期待的思念,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托着下巴,迫使着自己看着下面那群花样百出的鬼脸,效果不错。

      “我听见你们谈到足球,准确来说,是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先生。”她顿了一下接着问,“你们是想委婉的表达什么?”

      下面人三三两两地交换视线,一个平时和她不太对付的人出声:“我们只是听说克里奥佩特拉小姐,最近过得有些太忘乎所以,似乎忘了与会成员,不单独和媒体接触的规定……”

      吉蒂小心的后退一步转过身去,直到视线里完全出现一个光鲜亮丽的女人。

      她问:“你能再重复一遍吗,伊丽莎白小姐?”

      “当然,克里奥佩特拉小姐。我的意思是,你是否已经不再具有资格以代表的身份站在这里。”

      伊丽莎白无所畏惧地回望。

      时钟安静地随着分秒流逝而转动,吉蒂刚准备给某人发条短信,就感觉身后的一片寂静。她抬起头,露出疑惑:

      “……就这一点?你们刚刚明明聊得很多啊,手势打的满天飞,桌面敲得震天响,怎么现在反而哑口无言了?”

      吉蒂的目光在整个大厅里环视一周,最终将视线定格在自己不断敲击桌面的食指。

      场内的人纷纷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实则早就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他们这位在去年凭借自己的能力立了大功的主导人身上。

      伊丽莎白当然也在看。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是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看。

      一直隐隐注意这边动静的“屋大维”皱起眉头。

      屋子里静的只有呼吸声,这些来时趾高气昂的家伙们此刻就像一只只缩起来的蜗牛,生怕自己露出触角,就会被拖出来连壳子都给踩烂。

      “真尴尬。”吉蒂笑着戳破所有寂静。

      有和事老插/进来想缓和一下气氛,笑着打趣道:“瞧,咱们这是怎么了?给一个小姑娘摆脸色可不是绅士的风度。”

      小姑娘?

      吉蒂脸颊靠着自己的手轻声笑了,“我想表达的可不是这个意思,安德烈先生。”

      “那……”

      “看你们一群老家伙在下面正襟危坐乖乖看我这个小姑娘的脸色,这难道不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吗?”

      这句话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而除他们外,其他人的表情就像是吃了隔夜饭一样难看,尤其是刚才那位试图缓和一下的安德烈先生,他的隔夜饭里明显还包裹着苍蝇。

      “您不觉得您这句话非常糟糕,只会令人感觉不愉快吗?”又有人出声。

      寻着声音望过去。

      “啊,完全不这么觉得。”想起自己第一次参加会议被这些人讽刺的场景,明知道他们看不到吉蒂还是勾起嘴角,“真遗憾我的观点是,废物就不被允许有愉快的资格。”

      简单粗暴地将他们到了现在还死死扒在身上的遮羞布扯了下来,吉蒂表示,这些话四年前她就想甩他们一脸了,憋到现在才骂出来,她觉得自己真是圣人。

      “多亏了你们自己蠢得连错误都发现不了,上头才决定让我来担任这一任的主导者——说实在,你们以为我愿意面对一群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神经病吗?”

      有人在笑,她将视线定格在刚才不怕死直面她嘴炮的那个屋大维脸上,气势凛然:

      “真想知道是什么哄得你如此开心屋大维先生,要知道作为去年那件事的罪魁祸首之一,我能有资格坐在这里给在场所有人脸色看,可是多亏了你。”

      Son of a bitch,面具下的人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即躲在别人身后再不出声。

      伊丽莎白觉得,这个人真是有趣极了。她之前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只是个靠自己去世的母亲才能在这里获得一席之地的花瓶呢?

      她开始感觉到越发深刻起来的兴奋,尤其在听到那个人用轻快的声音说——

      “不过,在母亲的故国有一种说法叫‘衣食父母’,那么我想作为每个月还得定时给你们零花钱的我来说,儿子们再蠢我这个当妈妈的也不能嫌弃啊是吧?”

      “所以——”

      突然拉长的声音揪紧了每个人心神,吉蒂看他们微微屏息的模样,笑出了声。

      “放轻松,老伙计们,我只淘汰不下蛋的鸡。”

      她站起来,神情蔑视,不疾不徐的离开这里。高跟鞋的鞋底故意响亮地踩在光滑的花岗岩地面上,“踢踢踏踏”的声音彰显了其主人的好兴致,临走前吉蒂还不忘礼貌地送上告别语。

      “多谢你们对我的关心,那么日安,诸位。”

      ……

      被关上的门像是完全被隔绝出的两个封闭的空间,外面的人轻松写意,里面的人大气不出。

      而当微凉的雨丝落在脸上,伊丽莎白才发现,在吉蒂离开后,她也接着迈着优雅的步子,踩着高跟鞋离开那里了。

      她站在门口时,车里的那个女人正低着头给某个人发短信。伊丽莎白皱起眉,不得不感叹,那个女人面具下的美。

      那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敲了敲车窗,吉蒂并不怎么诧异地抬起眼,后视镜里清楚明了的倒映出一张刚刚在会议室里还对她挑衅的脸。

      “我是……”

      “我对你是谁不感兴趣伊丽莎白小姐。”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里有一些警告,“这里可不是什么良善的社区集会,下了班还能聚在一起吃块枫糖饼。”

      “抱歉。”她后退一步拉出一段谨慎的距离,女人绽开的笑容点亮了她不怎么出彩的脸,她有一对很高的颧骨和锐利的眼。

      说起来,性格上更加桀骜不驯争强好胜,伊丽莎白更欣赏刚才会议室里的吉蒂,对于现在这个……

      啧啧,过于索然无味了,不过都是她的上司不是?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名字就叫伊丽莎白。”声音低沉诱/惑,“再会,lady”

      直到那个人完全消失在眼前,吉蒂才半眯起眼,目光专注着远方不断消失的光点。

      真奇怪。

      很快把这件事抛在脑后,车里的吉蒂心情极好的准备去买一件9号球衣,这可是自家男人赛季首秀,虽然看不懂一群人追着一颗球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不过听说自从她的长相被登上报纸后,瑞典有不少女孩子赌咒发誓不相信呢。

      她这就让其他人知道,什么叫正牌女友的地位。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二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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