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穷·[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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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穷[下]
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
但伊布拉希莫维奇先生是那种哪怕自己饿肚子，也要让自己的女人活得光鲜亮丽的人。
所以第二天他一拿到从队友那借来的钱，转身就订了阿姆斯特丹最豪华的餐厅。
有点像很久以前，他总要提前一个小时跑到吉蒂上学的路上，守着她的时候。从罗森加德到马尔默，骑自行车大概要四十分钟，夏天还好，冬天的风简直就像一个个冰刀，割在脸上，冷得没有知觉。
这种明明一无所有，还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很没有必要。可一个男人，如果连他心爱的女人都养活不好，那还有什么男人样？有的时候他甚至想，是不是又到了操老本的时候了，比如偷辆自行车什么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就被他从根里掐死。
他现在可是打破了瑞典转会记录的球星！怎么能做出这种不入流的事？
所以那初初的一星期，他们真是过了段经典的“球星”生活。
吉蒂很轻易地从日常小事里，察觉出这段生活质量突然三级跳的日子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窘迫。
她的性格和他总是有些相似的。
如果有一天，她衣衫褴褛流落街头，最不想见到的人，恐怕就是他。
制造个美丽的谎言，让他以为她其实过得很好，不好吗？
怀着这种不戳穿、并且想知道他到底能够撑到什么时候的想法，每一次约会前，她都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顺便撸掉对方衣柜里那些可怕的皮夹克，换成帅气挑人的西装，毕竟他们下半月可是很有可能要靠着运河水过活啊。
荷兰记者最近也很难过，听说那个以上帝自居，俗称更衣室炸弹的伊布拉希莫维奇这段时间居然乖觉的很，不是说他没有绯闻——可是跟马尔默比也差太远了吧！
那个猖狂劲呢到哪去了？！
伊布想说，全部变成了该死的鳕鱼青鱼大马哈鱼了！
他难道是猫吗？荷兰食物真可怕……
郁郁寡欢地戳着盘子里不知名的美食，黄色的灯光气氛显然很好，桌子上漂亮的水晶瓶里插着一枝略显土气的玫瑰。
伊布斜眼打量过去，这个包间里除了他和吉蒂就剩下一个碍眼的拉小提琴的男人，真是的，他难道没有这个自知之明，自己主动地出去吗？
小提琴手摇摇欲坠地站在大厅中央，整齐合身的燕尾服背后还流了冷汗，偏偏脸上还要做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阿贾克斯新秀真是太可怕了！为什么要这么一直盯着他看？他才20岁！
死亡光波得不到回应，不知道自己同样被腹诽了的男人挫败地收回视线。好吧，也许吉蒂就是喜欢听这种咿咿呀呀的音乐呢？
他又抬起眼望过去，吉蒂今天为了配合她那身黑色丝绸长裙，特意把及腰的长发编成髻挽在后面，除了从发髻里垂落在脸颊边的发丝，她头上就只剩一个不太显眼的钻石发扣。
很漂亮。他的目光在她裸/露的肩头停留了很久，等伊布回过神，叉子已经划过瓷盘发出“刺啦”的刺耳声响。乐声陡然停止，年轻的小提琴手神情惊惶地看着这对说是吃饭其实是吃钱的小情侣。
……他不会是，遇到什么分手现场了吧？
可是这对看起来，挺好的啊。
闹了笑话的伊布恼羞成怒地对他吼道:“还不快走!这里不需要你你看不出来么？”
“抱、抱歉，先生，我这就走……”
“现在的男人真是没有男人样。”他对着匆忙离开的小提琴手的背影不屑地撇嘴道，“如果是我，我会用那把该死的琴弓狠狠地戳向任何一个敢对我吼的人。”
“哦当然，父母和你除外。”他才不会对家人做出这种事。
吉蒂将刀叉放下，看着她孩子气的男人一副暴躁样，心想，时间也差不多了，他的小金库已经没了吧。
笑眯眯地接过话头，“如果你敢对客人做出这样的事，那么不出一天，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就会上阿姆斯特丹所有餐厅的黑名单。”
“而且，人家小提琴手多不容易啊你还吼他。”
“所以——你居然在怪我？”原本还因为她胸前露出的弧度有些心猿意马，结果听到这话后，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随即不满地提醒道:“看清楚点，你的男人正好好地坐在这呢！”
“是吗？”吉蒂眨眨眼，“我怎么记得，你现在是在追我呢对于追求者我总有拒绝或同意的权利吧？”
没有了音乐，寂静的包间里还有烛火在摇曳，她微笑着，落了一地剪影。
“好吧好吧，女人总是这么麻烦……”他先是大声应承，然后小声抱怨着，十分不成熟地冲她做个鬼脸，“那么正在被追求——其实已经是我的人了的维埃里小姐，请问，我能邀请你去看场电影吗？”
看电影？印象里，这确实是小情侣约会的必不可少的一个阶段，不过她可是穿了一身晚礼服呢。
她看了眼时间，用被恋爱腐蚀的大脑考虑了一秒，于是欣然应允。
*
看得是一场不记得什么名的文艺电影。两个小时下来，除了她的后脑勺有点疼，伊布也睡得不太尽兴外，这场约会还是以失败告终。
清场的荷兰小哥是阿贾克斯球迷，他一眼就认出黑暗里只有一个黑糊糊侧脸的高大男人是伊布拉希莫维奇。
吉蒂揉了揉眼角溢出的生理泪水，披着他的大西装，既好笑又吃醋地看着刚睡醒的伊布臭着一张脸和球迷合影。
哎，她还以为，这种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技能只有她有呢。
几乎整个阿姆斯特丹都知道这位瑞典神塔早已心有所属，他们嚣张地占据了整整一周的报纸封面，然而那个女主角除了一张侧颜，从没被人拍过正脸。
瑞典新秀对于他女朋友的保护似乎已经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地步。
这个打在吉蒂脸上的问号养活了不少不靠谱的小报，人们纷纷猜测，这个人到底是美得冒泡，还是平凡的经不住媒体的考核？
或者说，这根本是这个桀骜不驯的球星一个心血来/潮的新玩法？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猜，这些都不在吉蒂的考虑范围内，她现在只想扯过某人的手，就着月光，走在阿姆斯特丹铺着红砖的小路上，过他们的二人世界。
“你还准备穿着高跟鞋走回去？”
他们选的是一家小电影院，只放一些不出名的小众电影，人不多，散场更是稀稀落落。送走球迷，她却被人压在墙上。
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护在她脑后，吉蒂因为他难得的温柔有些惊讶地仰起脸，却得到了一个调戏的吻。
他们四目相对，吉蒂的手有些紧张攥在背后，有着灰黑色凹凸不平的墙面硌人的很，她搓了搓指尖，抓了一手的浮灰。
“你的衣服肯定已经脏了……”
他俯下/身，凑近她的脸，无比自然地吻了一下。
“可是你的头发干净了。”
是谁说瑞典人都是性/冷/淡、不爱说情话的？
吉蒂眨眨眼，勉勉强强地说:“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帮你洗衣服的。”
空荡荡的街道就像上个世纪黑白电影里走错片场的剪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头顶上那个路灯没亮，可是还有月亮。
就着月光，半边脸落在阴影里，婆婆娑娑。
微亮的光，窸窣的树影和男人，这是一个，适合恋爱的氛围。
所以，就算她矫情了一点，那也没什么好指责的吧？
于是吉蒂费力地踮起脚尖，在伊布不明所以马上就要暴露低情商的时候——真的非常幼稚，你们见过大早上就为了看她着急的样子，而把她衣服故意丢远点的20岁大男人吗？
不仅暴露了情商还暴露了智商！难道她就想不到裹着床单去捡衣服吗？
总而言之，为了避免他又说了什么煞风景的话，她伸手捂住他的嘴：
“我不管，你背我走。”
16岁时，她向他撒着拙劣的娇。
20岁时，她真心实意地还回来。
伊布稍微挣扎了两下，不费力就把她的手反握住，嫌弃地擦了两下后没有一点风情地说:“脏死了还往我嘴上放，你是埃因霍温，派来的间谍吗？”
吉蒂:“……你活该单身一辈子吧！”
转身就走！她绝不承认自己现在的行为叫做恼羞成怒。
恼什么羞？成什么怒？不脱衣服就不知道什么是撩是吧？！
人家第一次正式撒娇就这样！别指望再有以后了。
然而还没有走两步，她就感到了一阵翻天覆地地失重。
吉蒂惊呼了一声，只来得及扯住伊布的衣领，整个人就被伊布轻轻松松地打横抱起来。
……明明感觉很浪漫的事但是就是一点美/感也没有。
她披着的西装外套也因为动作幅度掉到地上。
伊布抱着她，为了表示自己还游刃有余，他甚至还又蹲下，吩咐着惊魂甫定的吉蒂，“把衣服捡起来盖好自己。”
风吹得有点冷。
看了看衣服又看看他，绑着缎带高跟鞋的脚露在外面，脚趾蜷缩在一起。屁/股下能感觉到钢铁般的肌肉，伊布的手也揽在她的腰，明明隔着一层绸缎，吉蒂却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她往他胸口靠了靠，收藏多年的少女心一不小心就露了出来。
偏偏这个人还不识趣，胸腔隐隐震动疑惑地问:“你不冷吗？”
他右手一用力好让她坐在他腿上，吉蒂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肌肤接触的时候，炽/热对上炽/热。
迷迷糊糊地整个人团成团使劲往伊布怀里钻。对于吉蒂来说，这实在算得上是非常主动了，哪怕情商低如伊布也能看得出来:
——这是在撒娇？
空出一只手捡起衣服，把怀里人包成一团，凑近了才能发现她脸上有些异常的红晕。
伊布皱起眉站起来正要往前走，突然被一声小奶猫似的、有些软糯的呜咽声镇住了。
“……Kitty？”
被叫名字的人茫然地睁开眼，只觉得手脚冰凉，而她抱着的东西温度正好。因难受而流出的眼泪糊了他一胸口，她意识不清轻轻小小地一直哭，眼眶里聚集了一潺又一潺、接连不断的水汽。
这可把一直以硬汉自居的伊布拉希莫维奇先生吓坏了。他用嘴唇试着她额头的温度，自小身强体壮，满街疯跑的瑞典前锋从没过过这种，穿的清凉些看场电影就能发烧的玻璃人一样的日子。
天太晚了，街头除了供市民用的自行车其他什么都没有。
伊布瞧了一眼自行车，回想一下自己随身带市民卡的可能性，然后他意识到，可能自己跑去医院会更快些。
*
于是第二天，全阿姆斯特丹都知道那位神秘女主角的真实面容。
当然也就知道了，憋了这么多天没找媒体事的瑞典前锋，到底攒了多少火气。
*
记者:请问你怎样看维埃里小姐年薪比你多出几倍的消息？
——关你屁事。
记者:你会很快向维埃里小姐求婚吗？
——我们会直接结婚。
记者:维埃里小姐和你在一起，她得到了什么？
——她得到了伊布拉希莫维奇。
*
于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就已经很让人惊悚了，吉蒂惊讶地发现伊布对她殷勤了很多——当然他本来就对她十分殷勤——但绝不是现在这样让打狗绝不撵鸡，有些讨好的态度。
她暗地里留了个心眼。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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