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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花·[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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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花·[上]
“倘若一个人对一朵花情有独钟,而那花在浩瀚的星河中,是独一无二的,那么,他只要仰望繁星点点,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跌跌撞撞倒在床时,吉蒂脸上还有热气氤氲出的红潮。任由男友把自己拽进了淋浴间,最后的结果就是精疲力尽累得抬不起手。
然而身上人还是跟只小狼狗一样,拱着她系着带子的浴袍。
毕竟今天是那么完美的一天,玩得欢一点也没什么。
用手顺着他杂乱的头毛,雨后的夜连星光都没有,好在她在墙角放了一盏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落地灯。她闻着伊布身上所独有的味道,倾泻而出的记忆如同梦境骤然包裹了她。
其实,如果她不问的话,他们今晚应该会过得很快乐。
而且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可能有点意义,但无论得到什么回答,答案的本身一点用处也没有。
还可能会挑起矛盾。
吉蒂拍了拍他的背,示意自己要在上面,翻身的过程不意外差点扭了一下,还是他扶住她的腰才没有彻底扭过去。
“你的体力太差了。”伊布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嫌弃和幸灾乐祸,手下却坚定有力地扶着她。
吉蒂感到一阵安心和放松,因此勾起了一个混杂着满意和舒服的笑容——就像一只被挠了下巴的猫。
即使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一个小甜头,但当吉蒂弯起眉眼,软/绵绵地朝他笑时,伊布完全不介意停下来多看一会。
他们在安静的夜里视线相接。
有人目光躲闪了一下,于是在情绪上异常敏感的男人立刻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粗糙的大手带着很久以前打架时留下的疤,摩挲在她柔软的腰上,他向后倚着靠枕,随意散漫的,“你好像有话要说。”
吉蒂先是顿了一下,随后笑出来,“你不要这样,我本来就有点紧张,你这样我就更不敢说了。”
“那就别说。”反正说了也不是什么好话,伊布就是有这样的直觉,他顿了顿,反手握住她的两只手。
吉蒂更楞了,看着自己被攥紧的手腕,心里乱糟糟的,俯低身问,“你当时是不是恨死了我。”
那些弥漫在一起如同梦境一样的迷雾就这样被吹散了,伊布松开手,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这次她不会走了,不是吗?
他感觉到一股邪火,从心底腾空而起,罗森加德教会他的暴力一瞬间沸腾到极点,两手没轻没重地又重新圈回去。然而视线一碰到对方同样压抑的眼,他又感觉到一种被抽空了的、无能为力的泄气。
他几乎从不感到泄气,他的例外都是这个女人。
如果这是个男人,他早就一拳挥上去了,不留一丝/情面的,打断鼻骨,打出/血,然而他现在只能把这个人拉下来,靠在自己胸口,然后拧眉毛咬牙切齿地叹气。
“如果你不说这个,我觉得我们还能继续做下去。”
她被握紧的腰红了一圈,同样红的还有她的眼睛。
也不是很疼,就是感觉,那四年真是掰扯不清了,可谁也不能就这么跨过去,因为现在这个横亘在他们中间的,根本不是一个疤,是个流脓的伤口啊。
吉蒂不能,也不敢,人的天性里有一种叫赌徒的疯狂,如果她愿意承担百分之五十失去他的可能,那她不介意赌一把,敷衍着过去,可她承担不起。
吉蒂吸吸鼻子,“不做下去怎么办,难道你要打我吗?”
打她?他什么时候舍得这样了?第一次隐约明白这个女人居然这么没良心后,向来直来直往的他讥讽道,“把你揍过一顿然后看着你跑吗?”
“想都别想!”他恶声恶气,却伸手提溜着她领子,把吉蒂拽得更近吻住了她。
疼,可能还出了血。她顺从地仰着头,睫毛颤抖着闭眼,在要舔掉嘴里的铁锈味时,却被对方捉住了。
报复性的亲吻,非常伊布拉希莫维奇。
“这样会让你感觉好一些?”舔/着有些红肿的嘴唇,稍微有些喘息,脸上却是实在没什么表情的平静。而这种平静险些让他气炸了,托着她突然猛得翻身。
“好一些?老子当初从草地上起来时脸上还有一只该死的蚂蚱!四年!一个人!你告诉我这他妈过得好不好?!”
愤怒,这种霸道至极的情绪,伊布红了眼,她却还能悠然地笑出声。
“你看,你就得说出来,这不就说的好好的?如果今天我不问你,你是打算憋着,留到以后再跟我生闷气吗?”
顿了顿,然后干脆闭上眼:
“这几天我总是慌得很,像是踩在云朵上,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摔死……我也想不问啊,你看我之前装的多好,可是明知道这里有坑,装着看不见以后会后悔的……我见过那么多人,他们过得任性,过得相互理解,然后呢?都分开了。”
把空洞的手指捏成拳,她露出一个有些扎眼的笑,“还是说你就是想跟我分开?那还不如现在就分,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做没用的事。”
再次睁开静静地看向他:“还有不要把那只蚂蚱也算在我头上,你当时那么重,我搬不动你也是正常。”
“没用的事?”
他冷哼一声反问,蚂蚱不蚂蚱的已经不重要了。
“还想分开?”
伊布拉希莫维奇这一生愤怒过太多次,像绵延烧遍全身的野火,只要有足够的理由,他谁都能发一顿脾气。
就像现在,他几乎能感觉到一股相似的冲动,想冲身下这个女人吼。他允许对方在他心里得寸进尺,但绝不容忍这种——
她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吉蒂沉默地闭上眼睛,避不开的,她喜欢他,那么这个问题就是避不开的,因此现在无论怎样,这都是必须要经历的结果,反正今晚这样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没有任何前奏,感受对方一瞬间的紧缩。吉蒂疼得流出眼泪,绷紧了肌肉。伊布摸着她因疼痛——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而不断颤栗的脊背,顺着根节分明的脊椎骨,一点一点,勉强压下心里积压了四年的渴望和粗暴。
行吧,他承认了,他心里确确实实有着那么一点怨气,哪怕现在他们已经在一起了,那点怨气,还是有的。
呃,比小指甲盖还小?
他伸出手抱起她,彻底丢掉浴袍,在吉蒂已经没了小草莓的肩上咬过一口。
上面疼,下面也疼,她发出闷/哼,抹掉生理性泪水,努力放松着自己,修剪圆润的指甲划过胸口,又带起轻微的颤抖。他是带着怒气进来的,横冲直撞,她又不能躲,只能选择放松自己。
有些委屈,还有惊恐,如果他们在一起只剩身体上的欲望,那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呢
被握着腰/肢,摇摇晃晃地拉近然后又迷迷胧胧地撞远,智商这种东西,她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没有了,只知道——
“我疼啊,兹拉坦……”连哭腔都出来了。
“我知道。”
伊布拉希莫维奇注定不会是个温柔的人,他吸出青青紫紫的痕迹,顺着她胸口,陆陆续续地向下吻,然后停在她小巧的肚脐处打转。他感觉在这种时候,他不可能再对身下人有什么同情的感觉,这是当初欺骗他的惩罚,谁让那时她说好会留在木屋里等他的呢
所以说,谁同情谁就是傻/子。
他是傻/子吗?当然不是。
他只是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慢慢放下了自己骨子里的恶,在心疼和凶狠的掠食者之间,选了一个居中的位置。
动作轻了些,可还是凶巴巴地说:“你这样的人,不疼是没有记性的。”
吉蒂被托得高了些,委屈地搂过他毛茸茸的头,缓缓出了口气,任由那人埋首在她身下,然后在起起伏伏的欲望里,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说……咱们在一起——嘶,只剩下这种事了吗?”
“你以为呢,否则还有什么事?”伊布嫌弃地开口,她的腿刚刚又掉下来了,可惜地分出一只手捞回来,“圈好,老子忙活呢。”
憋了一口气,“……我不圈!你自己买个充/气/娃/娃自己做吧!”沙哑低迷的嗓音委屈地呜咽起来,“不行,不喜欢了还做什么?我要回美国。”
吉蒂维埃里向来以高情商自居,她最会审时度势了,她不能沦落到被赶走的地步,要走也得是风风光光的,说着,就要推开他。
伊布简直要疯了,一把摁住对方,咬牙切齿道:“别犯蠢了,好好做!”
不给走还又不喜欢,她要开始讨厌这里了。
“难道要在这等你赶我走吗?”
“那当然。”
“……那你什么时候赶我走?”
“不知道——都说了把腿圈好!说不定等我死了你就能走了!”
吉蒂紧闭双眼,又重新睁开,大脑正在迟钝地分辨着,这是直白的威胁还是隐晦的情话?
*
后来她累得瘫软在床/上,一点一点和困意挣扎着,艰难地回想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
伊布转向埋在他颈首间的头,在她铺散的发丝里深吸一口气。
“吉蒂……”他明白他怀里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能猜到那栋藏着她的红房子发生过什么事,更能明白,她当时肯定会走。
可是男人的尊严怎么也不能接受。
好在,反正现在不会了。
那个声音轻得好像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开口。
可是吉蒂还是听见了。
她微微仰起头,朝他笑了笑:“我在。”
在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早晨,在每一次睁开眼醒来,在他看着她铺散着头发,小小地挤成一团,他都会问这么一句。
“你告诉我你这四年过得也不好。”
“嗯,我过得很不开心。”
“那我原谅你。”
我随便一挥手就是一把刀。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