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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旧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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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旧事[上]
那绝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她。
事实上,伊布拉希莫维奇先生一直认为,两个命中注定的人,在他们荒诞且毫无预兆的第一次见面时,势必要发生些能够名存千古——或者,值得写进以后他们两人自传小说的猛事。
因为这个念头他扯紧了自己已经驳色了的运动外套。
十四岁的兹拉坦除了加入马尔默青年队,最值得骄傲的就是这件事。
他一路小跑着,装作不经意间走到那个人的画板处——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从前没有一点艺术细胞,以后也不会有——论叛逆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男人了的小男孩皱着大鼻子,强迫自己从一堆五颜六色糊成一团的色彩中,找出哪怕一条他能欣赏的闪光点。
最后浓重的油墨味让他打了个喷嚏。
好在虽然难受他还是找到了一个能让他欣喜若狂的地方——画纸右下角一个龙飞凤舞的署名——KittyVieri。
一个毛茸茸、喵呜喵呜、软/绵绵的名字~
路边突然冒出来的路人吓死个人,他低声咒骂了句,然后伸出手,一副印象派的画作被他撕成两半。
欣喜却仍心虚的扫了眼四周——画的主人还没回来,飞快的将画纸叠好收进口袋。
伊布得意地瞅了眼还给原主剩下的一半画纸,来自一个14岁小男孩绞尽脑汁的浪漫——多么罗曼蒂克的做法啊,等到以后他们相爱,这幅画也会像他们的主人那样,幸福的再次相遇!
至于不在一起不,怎么会有这种可能呢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先生最不缺的,就是势在必得的勇气。
吉蒂从洗手间出来,正在用纸巾吸干手面上的水分时,看到的就是一个陌生人手里捏着半张画纸,对着她的画楞楞傻笑的行为。
出于一个还暂时不可透露的原因,她小心地躲了起来。
……
那幅边角已经起毛了的画——伊布翻出来看太多次了——现在还在他的口袋里!
马尔默的夏天也不见得热在哪里。
可现在他沁着汗的手心差点抓不住梯子,泥刷子掉在地上,压倒了一丛野蔷薇。
当那双蜜色的眼睛被声音吸引过来,波澜不惊地看向他,伊布有些不确定自己平时用来应付教练的忧郁笑容是不是足够英俊能够迷倒他藏在红房子里的“茱丽叶”。
克里奥佩特拉阿尔弗雷德是一个“赫西”式的的美人,这是整个Limhamn富人区公认的秘密。
可惜身体有些孱弱、不爱说话,不过没关系,这样的病美人最适合放在家里当个摆设了。
上流社会令人作呕的对病态美的追求,如果能有一些轻微的肺结核就再美妙不过了。
吉蒂永远不会承认她克里奥佩特拉阿尔弗雷德这个名字,就像她永远不会傻乎乎地走上她母亲天真可恶的老路子。
外面的天是多么好啊,她隔着一个大露台,懒洋洋地看向扒着她卧室窗口的男孩。
她收回视线,又忽然抬头望过去。
人类总是在危险前犹豫不决。
伊布看见他偷偷跟了两年的姑娘在回应他的视线。吉蒂的眼睛里,有华彩的火,也有潋滟的水。
两人不发一言。
跪坐在软垫上的女孩长发披散,眼神静默而温婉,粉/嫩的唇紧紧抿着。她抬头看了一眼。
就那么一眼,似乎就有点刻骨铭心的味道。
16岁的伊布拉希莫维奇不仅拥有突然拔高到6.2英尺,能把吉蒂严严实实抱在怀里不露出一点缝隙的强壮体格,还有一颗比世上大多数男人都要勇敢坚定的心。
……
“你愿意跟我走吗,吉蒂”
“当然,我陌生的先生。”
……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当年撕破她的画,像个小流氓一样埋伏在她上学的小路上,旁若无人自顾自吹口哨,整张桀骜不驯的脸上光明正大地写着“我就是来撩你的”,还以为她看不出来的男孩,叫做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
他以后会是个伟大的足球运动员。
但他现在还是个有些土、有点穷的傻大个。
以至于在他把她打横抱起,隔着马尔默温暖的阳光,急匆匆往前跑的时候,她还在担心这个男孩会不会一个抱不稳,就把她甩到地上。
十分意外的非常稳。
他们的逃跑暗淡的没有一点冒险色彩。
她还未来得及松口气,硬梆紧绷的肌肉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随着胸腔的起伏,不断撞向她挺直的鼻子。
嗯,带着点汗味,男人的味道。
他在她面前,突然就变成男人了。
她忍不住,头靠过去,懵懵懂懂地嗅了嗅。
她能感觉到鼻尖下突然紧绷的肌肉——即使她头盖着他浆的发白的工装外套,眼前一片黑暗。
这个男人的心脏强壮而有力,像鼓点一样,振聋发聩,真是想装傻也不行。
他喜欢她呢。
这会是个好男人。可惜了,她不是个好女人。
他笑起来的时候其实很好看,前提是,他别再傻乎乎自以为忧郁了。
吉蒂弯起嘴角,富人区的味道逐渐离他们远去,伊布强烈的alpha信息素像他的声音一样有种绷紧了的金属质感,说真的她也很喜欢。
至于兹拉坦……哦,兹拉坦。
上帝啊!
他是一个16岁、血气方刚、对那啥也有自己幻想的男人!男人!男人!
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感受她不断撞过来的身体接触,这绝对比面对空门——他事先已经得罪完所有媒体球迷,却还是一脚踢了空还让人郁闷不已。
伊布露出巴乔式忧郁的表情。
……
这是一个属于他们的下午。
光靠跑是不可能跑出马尔默的,尤其在他们两人都愚蠢的没发现她还是赤着脚的情况下。
吉蒂蜷缩着露在外面珍珠白的脚趾,从伊布的外套里探出头看他。
但他实在是太高大了,除了一个下巴她能看到的很少。
这种不加掩饰的目光让伊布兴奋起来。
哦,是了。他开心地想道,看着我,那双迷人的蜜色眼睛正在看着我!
像波光一样的眼眸,这是他们最近的距离,还有她的长发,柔顺黑亮一点都不罗森加德!
啊,她本来就是富人区的大小姐。
他低下头一边跑一边回应她的视线,琢磨着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亲一口才比较应景。
吉蒂用冷静的声音指导他说:“快,来不及了,我们要赶在下午离开马尔默,去偷一辆自行车吧。”小汽车的话太明显了,而且,这方面的业务估计他还没试验过。
“……”
这简直——不可理喻!
这是一个富人区的小姐该说的话吗?!
他用瞪大的眼睛无声地指责她这种不道德的行为,然后……
“你在害羞可是我都亲眼看过你偷好几辆了。那你把我放下来,我去偷。”吉蒂从头发里拿出一个黑卡子。
“……不,还是我来吧。”就不问她是什么时候看的了,哪怕他的生存环境没教过他风度这个词要怎么写,但是,没有哪个男人会让自己的女人去做这种冒着风险的事。来自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这样告诉自己。
他把她带出来,那当然一定要对她负责啊。
他们迅速看准了一辆自行车,以伊布拉希莫维奇先生的审美——特别好看还是粉红色的。吉蒂假装自己没看见那么操蛋的颜色,抿着嘴,给了低着头等待表扬的兹拉坦一个“干得漂亮”的笑容。
别问她怎么看出来的,她就是知道,要是不摸/摸头,这只哈士奇就要闹了。
她坐在横梁上把头埋在他胸口。
按着她的计划,他们今晚估计只能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下,人种广杂的罗森加德正合适,她可不能离开这里,她往斯德哥尔摩寄去的举报信现在才刚刚抵达,离得远她要怎么看阿尔弗雷德家族被踩在脚底的落魄样
唉,真好。只要一想到她是用她天真的、被抛弃了的母亲留下来的人脉来扳倒的那个阿尔弗雷德家,她的身体就会自动产出一种名为“愉悦”的物质,伴随着血液的流动,通过神经元,传到每一个细胞里。
本着这样的好心情,她开始和整个故事里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的男人搭话:
“你叫什么名字?”
“兹拉坦。”
吉蒂蹭了蹭他胸口示意他往下讲。这么熟稔亲昵的动作,让他越发确认,他们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
他顺着她的头发,亲吻她的发旋,另一只手,紧紧按住她的身体,以防她掉下去。
吉蒂感受到了头顶的温度,整个人僵硬的像曾经她嗤之以鼻的意大利石雕。
她动了动,然后被扣的更紧。
——这可不好,她的计划里,可没有以身相许的选项。
“没有姓氏”她撒着拙劣的娇。
胸腔的震动迟迟未响起,他喉间发出低低的笑,蹭开飞到他脸上的发丝。
“你只需要叫我兹拉坦,至于姓氏……等你自己也得姓那个姓再说。”
“嘁……”这个自大狂,吉蒂心想。
她把飞扬的裙角压到腿下,风呼呼地刮过来。他们走不为人知的小路,路过伊布小时候的那些秘密基地——一小块绿草地,和一栋有着白色小栅栏、破败的小房子。
心情该死的好,她才不在乎她现在是不是赤脚走来走去,这个时候还有闲情管她个人卫生的也就那个傻大个了。
不过这个地方确实有点荒僻了。
吉蒂警惕地用余光瞄着在场的另一个高大男人,十分没有良心的决定,他要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就用那把美工刀让他好看!
事实上,吉蒂在伊布拉希莫维奇面前有着一种近乎天然的优势——无论是他现在的默默无闻,还是以后让人又爱又恨的瑞典神塔。
她永远占着上风。
否则有多少桀骜不驯,连自己球迷都敢嘘的男人,愿意收起所有棱角,蹲在地上,给她的脚……包上破报纸呢
他喜欢她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我是伊布》这本曾经还入围过诺贝尔文学奖的书,觉得这个大个子甚萌啊~一言不合就偷自行车什么的,真的就没有和我一起萌伊布的人吗?
话说我喜欢的人确实都有点奇怪,比如伊布,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