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里我爱你终见天光》书此流年

17、第十七章 这就是所谓的年轻过吧

　　由于从电视台到公寓不远，隋翊准备一个人慢慢踱回去。“小白”……隋翊刚刚给那台白色保时捷取了个昵称叫“小白”，小白她是不敢一个人开了，一是怕撞坏了赔不起，二也是一个人开特别没有安全感。心里想着等吴漾联系她时，让他自己去电视台车库里提。

　　隋翊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R大校门口，此时R大校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因为这个校门在教学区，中午基本没有学生。不过，对面Q大却人满为患，Q大这个门是生活区的门，因此此刻很多学生从里面涌出来找地方吃饭。

　　隋翊停下脚步，静静看着马路对面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年轻的笑容，三两个人一起，女孩们起劲地聊着天，这么远的距离，隋翊都能闻见八卦的味道。男孩们彼此间动手动脚，一会这个人趁那个人不注意拍一下那个人的头，一会那个人趁这个人东张西望时挠下这个人的痒。恶作剧得逞的人总是笑得最大声，像是这么幼稚的“得逞”是这世上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年轻的时候，每个人都做过后来想来特别无聊的事情，但就是因为年轻啊，所以所有无聊的事做得都特别理直气壮无所顾忌。

　　好像只有幼稚过，才好意思说年轻过。

　　隋翊从来没见过大学时的莫徉。她不知道那时候的莫徉是不是也像这些男孩子一样“幼稚”过：结识几个“狐朋狗友”，相约一起吃饭，一起打球，一起打游戏……褪去高中的青涩，拥有更多自由的莫徉、脱下高中校服的莫徉、想象中应该意气风发的莫徉究竟会成长为怎样高大挺拔的样子。

　　头两年刚到北京的时候，隋翊有意无意地对莫徉提想来Q大看看他的愿望，可最后即便她软磨硬泡使出浑身解数连“不许就绝交”都说了莫徉还是没同意。

　　无奈，她只好老是拉着苏觅妍一起去市中心逛街，想着经过Q大的时候总有一次能偶遇他吧虽然她知道这概率很小，但她没有别的渠道能见到他。Q大是全国排名数一数二的高校，当年他们高中考上Q大的只有莫徉一个人，所以她连找校友帮忙的机会都没有。

　　认识了郑景以后，她还常常找借口去R大问郑景借新闻学的书，每每都一定从与Q大对门的这个门里进，再从这个门里出。郑景的宿舍在与这个门对角线的另一端，无论对郑景还是对隋翊自己，从这两点之间来来回回都是件特别费脚力的事情。但郑景从来没向隋翊抱怨过，隋翊那时无比惊叹于这个人的教养，但也无比觉得这个人无趣。接触了几回后，她几乎觉得郑景好脾气地不像一个正常人，他像成仙了似的，没有嗔痴怨怼，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直到现在，在苏觅妍心中郑景仍是神一般的存在，就像莫徉之于隋翊。只不过自从郑景成为隋翊男朋友后，隋翊才发现，原来这个人也是有缺点的。郑景非常固执，对于自己坚持的东西不管对不对都想一条路走到黑。隋翊发现这一点后，试着跟郑景聊过，但郑景似乎并不想和她聊自己的缺点，每次都匆匆带过，或者扯开话题。

　　隋翊无奈，从此便不再提起。

　　后来她想，其实每个人都有那么一点固执，例如她曾经固执地喜欢莫徉。所以，她大概是没有资格改变郑景的。

　　隋翊忽然在人群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年迈的老者从门口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走出来，身边有认识他的看到他都微微躬着身子叫他：“季老师。”

　　隋翊记得他，他是莫徉的班主任。莫徉发“等我”给隋翊后就再也没有上线，当时莫名其妙的隋翊跑去Q大找莫徉。她只知道莫徉读的工商管理，于是靠着仅有的这个线索跑到Q大教师办公楼一间一间去问。季老师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告诉隋翊，莫徉修完国内所有课程后出国留学了。

　　季老师那时正好要下班，隋翊便跟着季老师去生活区推自行车，经过一幢幢宿舍楼时，隋翊魂不守舍地抬着头，视线从楼与楼之间慢慢滑过，她听见自己小声地问：“莫徉以前住在哪栋楼呢？”季老师边从包里找钥匙边随口道：“他这孩子基本没有住过学校宿舍，一直都和他父亲住在校外。”

　　意思就是，隋翊那两年为了和莫徉偶遇而刻意做的所有的事情，从来都是没有意义的。

　　莫徉根本就没住在学校。

　　所以她一直就像个白痴一样，傻傻地期待着某一天莫徉会从那扇门里走出来。

　　根本就不会发生的事情，她还很可笑地每每从Q大门口经过的时候故意挺直腰板，一步一步走得无比淑女。

　　隋翊看着季老师从人群里走出来，跨上自行车沿路边骑行远去后，收了视线，继续往前走。

　　她也曾经幼稚过，这就是所谓的年轻过吧。

　　回到公寓，发现对面的工人还在不间断地忙碌着，昨天抱怨的两个工人正在门口刷漆，边刷边抱怨外卖怎么还不来。

　　隋翊回到屋里将包丢在玄关，紧接着从厨房壁橱里拿出一盒饼干，便走出门。

　　两个工人看到隋翊笑着把食物递给他们的时候，都停下手中的活，面面相觑。隋翊道：“拿着呀！我昨天才搬过来，没囤多少粮食，只有一盒饼干。你们还没吃饭吧？别客气！”

　　两个工人听罢，咽了咽唾沫星子，感谢道：“谢谢啊姑娘！好人啊！”

　　隋翊笑笑：“都是北漂，不容易。能互相帮就帮一点呗。”

　　两个工人边点头边狼吞虎咽，过了会其中一个突然想起什么道：“你个小姑娘家的，一个人住？”

　　隋翊点点头。

　　“咦？昨天俺瞧见一个男人和你一道来的啊？”

　　“哦，那是我朋友，不住这里。”

　　这个工人连“哦”了几声：“没人照顾可怜的哟！俺和你说，这家业主听说是个男的，本来邻里街坊照顾照顾倒还行，不过这一男的就不方便了。俺瞧你早点找个舍友，一起住彼此照应总比你一个人安全。”

　　“是啊！这家业主到现在都没露过面，每次来的不是秘书就是下属，神神秘秘的。这业主肯定不好相与！”另一个工人附和。

　　正在办公室工作的莫徉突然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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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翊听他们这么说，心凉了半截。她早上还想着要和这家邻居好好相处，互相照应照应（其实想被照应的想法多一点），结果邻居是个男的，听这两个工人描述地人还比较冷漠。看来，这个想法是没希望了。

　　“我能进去看看吗？”隋翊心血来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参观参观有钱人的房子。

　　“行啊！”其中一个道，“你自己进去吧，没事的，反正每天都有陌生人进进出出。我们俩还要做工就不陪你了，做不完要延误工期的！”

　　隋翊点点头，笑着走进去。

　　地上摆着这种漆料和玻璃一类的装修材料，走得步步艰难。走了一圈后，隋翊在心里默默感叹，果然有钱人的房子跟她这种小老百姓的房子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看看她一穷二白的小公寓，再看看眼前这个几百平的房子。虽说都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层楼，但这差别也太大了吧？怪不得隋翊看着一栋楼挺宽的，想着为什么一层只有两间房，原来是比例不同。

　　隋翊在心里愤世嫉俗了一会才悻悻地走出去跟两个工人道别，回屋补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