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光死的爱》一只斗笠

5、李想的理想

　　学校后面有一条书院街，两旁种着阔大的梧桐树，街道宽大，车如流水。这是它白天的景象。

　　可每到黄昏降临，街道上的车流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空空荡荡，只留下随风而逝的枯叶沙沙吹落在地。而梧桐树下的人行道上，则会聚集三三两两的情侣，全是女生。她们中有看起来像闺蜜的，两人都是长发飘飘，柔柔弱弱，却最旁若无人地靠着树干在接一个亘长浓烈的吻。胡同里没有灯光的地方，还会传来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这些人像老鼠，不可见光，昼伏夜出。

　　我漫无目的地踱在这长长的街道上，忽视一对又一对接吻的情侣，目光空洞。

　　我是真的找不到我的贾公主了。我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也不知道她的父母在哪里，连她被火化了葬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一切都太突然，不论是遇到她还是失去她，都像上天跟我开的一个玩笑。然而的的确确，这世上是没有这个甜美的人儿了。

　　讽刺的是，贾公主刚死那几天还有行人在议论纷纷，之后还有人绕道走，现在才过去没多久，一切就都照常进行，每当有人嘻嘻哈哈从贾公主死去的地方踏过，我都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刺激极了，地球少了谁都转的生龙活虎的。

　　我无比惆怅地走在长街上，不知不觉拐了弯，走进那家地下室台球厅里。老板娘躺在一个女人的腿上看着韩剧，那女人看我一眼，拿出单子递给我，我摆摆手说：今天就坐坐，不住。

　　这个台球厅是专门为女同开设的，老板娘当年在校庆晚会上强吻班里的学霸被老师开除，之后又被父母因败坏风气扫地出门了，她想，不能让别的像她一样的人也无处可去，于是就开了这家地下台球厅。因为地方隐蔽又没有什么宣传，所以过来的，只有我们这些特殊的人。

　　一个棕色长卷发的女生只穿着内裤和一件白色体恤走了出来道：“老板娘，空调坏了。”随后她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我才发现她连胸罩都没有穿。她大大的双眼却目光呆滞，吸着一瓶可乐，厌厌地对我说：“看什么看，想睡就掏钱，一百一次。不睡滚蛋。”

　　我在原地呆了两秒，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十分虚假，仿佛要把这些天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得得得，又是一个失心疯。李想，你快进去吧。”老板娘叹了口气，坐起来帮我拿了一瓶芬达，我道了一声谢，跟着李想走了进去。

　　台球厅里面是宾馆一样的布置，只是灯光昏暗，香味浓郁，显得有些光怪陆离。李想走到最里面电梯那边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道：“真的要睡我啊？我后悔说一百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跟着李想乘电梯。只下了两层，到了一个类似于车库的地方，空荡荡的却全都是废弃的车子，最里面有一间房子，宽宽大大，里面却只放了一个跳舞机，一张床和一个台球案。

　　“你就住这？”我看了一眼那张大床，确实是刚刚起来的痕迹，皱皱巴巴的。

　　“怎么啦？不比你们宿舍好吗？还有空调。”李想一屁股歪在床上，不满地抗议，语气仍是厌厌地。

　　我忙敷衍地点头称是，屁股靠坐在台球案上休息。李想却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微笑着说：“你喜欢那个地方？可是有点扎人呢。”

　　我瞬间明白过来李想话里的意思，却仍是看着她，我好奇她会做什么。

　　她却是把可乐瓶往地上一放，整个人贴在我身上靠过来道：“空调有点低，你不冷啊？话说，你还挺高的。”李想右手高高举起比了比我的头顶，随后趁势揽住了我的脖子。

　　李想刚拿过可乐瓶子的手冰冰凉，放在我脖子上瞬间让我一个激灵抖了一下，李想笑得很开心，很甜美，眼神终于不是丧丧恹恹的，清亮的眼珠上挂着我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贾公主。我搂着李想的腰问道：“谁来都可以睡你吗？”

　　李想却是反问道：“你觉得呢？”随后用冰凉的手指反复摸着我的嘴唇，眼睛也紧紧盯着。我不知道别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怎么做的，是非常圣母地推开然后开始对李想进行思想教育，还是就顺势来一场艳遇，我反正是盯着李想亮闪闪的大眼睛，满脑子都是贾公主。

　　“李想。”
　　“嗯？”
　　“你介意蒙上你的眼睛吗？”
　　“当然，不介意啊。”

　　李想笑着去窗边小柜子里摸出一个绿格子的眼罩，乖巧的自己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