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碧连天》沈微凉

14、我们都爱她

　　第二天，叶笙南去超市想买点宋小绯爱吃的东西给她送去，他一路逛一路回忆那个丫头爱吃的东西。宋小绯在外人眼里看来是很严肃的一个人，由于工作需要，她从一个青涩的小丫头变成一个不苟言笑的领导，其实她私底下是个很搞笑的人，宋小绯有两个手机，一个是工作用的，什么装饰都没有，黑漆漆的，另一个是私底下用的，套了一个很搞笑很无厘头的手机壳，她还买了一对，硬逼着叶笙南和她一起用，叶笙南被她烦得不行，只好用，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看着上面搞笑的卡通娃娃，笑了。宋小绯，我的生活里到处都是你的痕迹，我已经戒不掉你的味道了，怎么办啊？
　　叶笙南拎着两大袋东西去了宋小绯现在的住处。
　　“笙南？”宋小绯看见他很是意外
　　“上次听若晴说你吃不下东西，所以给你带了点你爱吃的，兴许吃了就不吐了”
　　“谢谢，你进来坐吧”宋小绯看着这两大袋东西低声说
　　“我们之间需要说谢谢吗”
　　“笙南，不知道你听若晴说了什么，可是我想说我很好，没有不舒服，你不用担心，女人怀孕都是这样的”
　　“若晴说如果就算你吃什么吐什么，吐完还是要吃，不然胃会受不了的”叶笙南说
　　“嗯，我知道的”宋小绯在叶笙南面前永远是乖乖的，不管过程怎么反抗，怎么折腾，最后她还是赢不了叶笙南的，所以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听从她的了
　　叶笙南打量着这间不大的房子，干干净净，温温馨馨的，很有宋小绯的风格，他闻到宋小绯身上的香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宋小绯这人极其不爱用香水，不管是下属送的，还是叶笙南出差给她买的，又或者是沈嘉轩从巴黎给她买的，她统统都不用，把香水倒了，倒是把瓶子给留下了，为了这个叶笙南没少笑话她买椟还珠。所以，宋小绯身上的味道不是任何一种香味可以归类的，以至于没有任何女人可以代替这样一个特别的宋小绯。
　　“你还是那么坚持吗？”叶笙南问
　　“你不是来劝我的吧，叶笙南，我们在一起8年了，你应该很清楚我是那种虽然很随和没什么主见但是一旦下定决心就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人吧。”
　　“我可以妥协，我妥协的底线是让你生下孩子。”叶笙南闭上眼睛说，他没有想过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妥协
　　“然后呢？让我继续当你见不得光的女人，让我们的孩子成为没有名分的私生子？叶笙南，你来看我和孩子，我很高兴，但是我不想继续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宋小绯，接受我的提议吧，求你不要带着我的孩子和沈嘉轩走”叶笙南隐忍的说
　　“笙南，不管你愿不愿意娶我，我都要走的，我不想成为妨碍你完成你爷爷遗愿的千古罪人，不想你因为我一辈子内疚。”
　　“为什么你总是让我觉得欠你很多”
　　“下辈子还我吧，这辈子对我的愧疚都在下辈子还给我吧，下辈子换你喜欢我，换你追着我，而我却不喜欢你。”
　　“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这辈子该怎么过” 叶笙南低声说
　　“一辈子很短，一晃就过去了，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很多年以后，你坐在午后的阳光下，还可以回忆起我的好来，我就满足了。”宋小绯在说这些的时候面色很是祥和。
　　“是啊，我会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可是一辈子都没有你了”叶笙南的眼框红了
　　“我这辈子得到的太多了，此生已经富贵到了极点，就连理想也全部都实现了，没什么再可以遗憾的了，如果不是肚子里有这个孩子，就算让我现在死去，我也是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一番话虽然是用平淡的语气说的，可是却处处透着坚决
　　“宋小绯，你真的选择了沈嘉轩吗？”
　　“我不是在你和他之间选择了他，我是被你选剩下的，我从来没有主动权。既然此生已经不可能和自己爱的人厮守，那么我想回报嘉轩对我的感情，哪怕分毫，也不愿再欠到下辈子了。”
　　“小绯，好好带大我们的孩子，欠你的，我下辈子还你”叶笙南苦涩的说
　　这时，沈嘉轩拿着钥匙开门进来，手上提着两袋子的菜，三个人面面相觑，一阵沉默
　　“嘉轩”宋小绯说
　　“小绯，我买了小排骨，等下给你煮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我特地和芳姨学的，你肯定爱吃”沈嘉轩说
　　“小绯，我先走了，你保重”叶笙南再也看不下去
　　“嗯，你也要保重，对了，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在乎，但是孩子的第一张照片我还是想给你看看，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宋小绯从口袋里拿出孩子的超声波照片交给叶笙南
　　“谢谢你，小绯，嘉轩，能跟我出来一下吗？”叶笙南说
　　“小绯，你先去休息一下，我等下就回来”放下手中的菜，沈嘉轩随叶笙南出了门
　　到了车上，“小二，你想说什么”
　　“嘉轩，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我比你更了解她强悍的外表下脆弱的一面”
　　“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了了，拜托你对她和孩子好一点”
　　“放心吧，我会的，以后宋小绯和孩子的事就是我沈嘉轩的事，既然你已经决定放弃她，就干脆一点，不要时不时的出现撩拨她”
　　“不会了，我已经决定认命了”
　　“叶笙南，其实你是我们这帮人里最像我们父辈的人，隐忍，认命，克制。可是这些性格因素注定让你失去所有你想要的，你爱的，最后，你将会变得一无所有。”
　　“我的人生并不会因为放弃宋小绯而毁掉，我还是叶家最引以为傲的子孙，比我的大哥和三弟更优秀，我的爷爷会因为我这个决定而含笑九泉的。”这句话底气不足，他比谁都明白，从今天开始他的人生已经毁掉了，只是他不想在沈嘉轩面前表露出这种无奈
　　“是啊，你大哥和小三都有自己的牵挂，他们根本不及你万分之一的狠。小二，你对宋小绯的这种狠毒将成为你日后后悔的根源”
　　“我爱她”
　　“爱她？你配吗？还记得16年的那场反腐倡廉运动吗？其实你根本不了解宋小绯，她是一个骨子里充满正义感的女人，她希望能亲手处理了那些贪污腐败的毒瘤。她是一个好官，她的梦想就是为人民做些事情，虽然她是靠着我们才有的今天，可是她的骨子里依然是那个高贵的宋小绯，她问你意见的时候你怎么回答？你告诉她，这些不是单纯的好人和坏人，这只是官场上的利益纠葛，让她不要参与，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知道我怎么回答她的吗？我告诉她，做你想做的事，剩下的我来给你善后。小二，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你爱她爱的有所保留，而我对她的爱却毫无保留，随时都愿意为了她奋不顾身。”其实以前宋小绯根本不是分管卫生的，她是反贪局的一名处长，后来16年反腐事件过后，叶笙南托关系把她调到了没有什么利害关系的卫生部。
　　“有时候我很羡慕你”叶笙南说了这样的话
　　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叶笙南都没有再见过宋小绯，直到有一天的偶遇
　　这一天，沈嘉轩在依兰酒店应酬，觉得桌上的几道菜很不错，清淡的家常菜很适合现在的宋小绯，想起宋小绯已经很久不曾有胃口吃过什么了，他就想让司机把宋小绯接来，在隔壁开个包间，陪她吃饭。
　　宋小绯在家里看着电视，突然接到沈嘉轩的电话
　　“小绯，在干嘛呢？”电话那头传来他温柔而低沉的声音
　　“我在看韩剧呢”宋小绯笑笑说
　　“饭吃过了吗？”
　　“还没有，没什么胃口”她现在喝口水都要吐
　　“我已经让司机来接你了，我吃到一桌菜还不错，想着你也许有胃口，吃了补补身子，你这样吃什么吐什么，孩子也会没营养的”
　　叮咚叮咚。。。。。。。。
　　“嘉轩，可能是司机来了，我先去开门”
　　“嗯，多穿一点，外边冷”
　　“嗯，我知道了”
　　打开门果然是司机站在门外
　　“夫人，先生让我来接您”司机恭敬的说
　　“嗯，麻烦您了，我先去换衣服”宋小绯礼貌的说
　　夫人？也对，她现在和沈嘉轩不就是这样的关系吗？嘉轩已经和家里人摊牌了，而沈家这个名门望族居然接受了她，这实在是让她惊讶。
　　宋小绯穿的朴素却有质感，黑色厚大衣，温暖却不显臃肿，有种低调的华丽，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脖，不施粉黛，在夜色里格外显得肤白胜雪。
　　沈嘉轩早已在饭店门口等候，见到宋小绯的时候，他很自然的接过她的包包，扶着她走进饭店
　　“嘉轩你在外面等冷不冷啊，司机会把我送进来的”宋小绯看着手冻得通红的沈嘉轩有点无奈，这个男人和叶笙南一样，再冷也穿的单薄
　　“冷死了，你给我暖暖手呗”他耍赖皮
　　“傻瓜”宋小绯接过他冰冷的手慢慢的搓动
　　“行了，逗你的，你自己的手也不暖，别回头冻着咱儿子”他的这句咱儿子说的很是顺溜，说的宋小绯一愣，也说的前来寻找他的人们一愣
　　“原来是宋处长啊”有眼尖的人认出了宋小绯，早就觉得这个宋小绯不简单，原来还真的是沈嘉轩的情人，现在更是连孩子都怀上了，还好当初没有得罪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难怪她辞职了，当沈夫人可比当个处长有出息多了。
　　“现在是沈夫人了，宋处长好福气啊被沈检看中，日后一定平步青云”这话说的宋小绯皱眉，原来她在别人的眼中一直都是情儿的角色，不过，她确实是，不过不是沈嘉轩的而是叶笙南的，原来不管她怎么努力，别人都看不见
　　“行了，都散了吧，我要陪小绯吃饭，我们下次再聚”沈嘉轩对众人说完就拉着宋小绯进了隔壁的包间
　　沈嘉轩叫了一桌子的菜，“嘉轩，我们吃不了这么多的”
　　“我们每样都尝一点儿，小绯你不是最爱吃好吃的了吗？乖，就算没有胃口也要吃一点，不然你的身体会垮掉的，小宝宝也会受不了的”他目睹了宋小绯从一个吃货变成现在这样什么都吃不下的样子，他心疼死了
　　“嗯，我知道”宋小绯小口喝汤
　　“来尝尝这个，这个可好吃了，快，张嘴，乖啊”沈嘉轩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子水晶虾仁，这水晶虾仁本来是宋小绯最爱吃的
　　“唔。。。”宋小绯捂嘴
　　这边叶笙南也正好在这个酒店有应酬，刚到包间门口就遇见了熟人
　　“叶审，这么巧，在这遇见您了”那人和叶笙南打招呼
　　“呵呵，真巧”叶笙南耐着性子应酬
　　“刚刚我们还和沈检一起吃饭呢，后来沈检的夫人宋处长也来了，现在在隔壁包厢吃饭呢，沈检对夫人可真是疼爱。”那人知道叶笙南和沈嘉轩是好兄弟，所以刻意提起沈嘉轩
　　叶笙南听见宋小绯的名字，顿时冷了脸“呵呵，是吗？”
　　“我带您去吧”那人热情的把叶笙南引到了宋小绯和沈嘉轩他们的包厢
　　叶笙南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了眼前令他心酸的一幕，沈嘉轩在喂宋小绯喝佛跳墙，宋小绯则捂着嘴巴再不肯喝一口。他心酸的是，沈嘉轩果然比自己更疼宋小绯，看见他们这样亲密的样子，他的心真的很疼，可是现在他还有什么立场去心酸，是他亲手毁掉了宋小绯对他的爱。更让他难过的是，一桌子的菜都是宋小绯平时爱吃的，每一次她都会很欢快的吃个底朝天的菜，如今她却一口都吃不下，怀孕很辛苦吧小绯，可是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受苦。
　　“沈检，夫人，我在门口正好碰见叶审”那人还没有发现现场的三个人诡异的沉默
　　“呵呵，黄主任，我也好久没有碰见我这位兄弟了，真是谢谢你了，我们也正好聊聊”沈嘉轩反应过来
　　“呵呵，不客气，你们聊你们聊”那人赶忙退了出去
　　他出去后，三个人的气氛更是僵硬
　　“小绯，汤趁热喝”沈嘉轩大概打算彻底无视叶笙南了，他打算继续喂宋小绯喝汤
　　“嗯”宋小绯强打起精神来，她希望叶笙南看见的是健康坚强的宋小绯，她不想让叶笙南担心
　　叶笙南怎么会看不明白她的意图，他心酸的别开眼，静静的站在那里
　　“小二，坐下一起吃吧”沈嘉轩说
　　“笙南，如果你有事要忙，就先去吧”宋小绯知道叶笙南是刚来，肯定有应酬
　　“不忙”他坐下，看着宋小绯艰难的喝汤
　　沈嘉轩也放下手中的碗，低头吃着饭
　　“小绯，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松鼠黄鱼，酸酸甜甜的，也许你有胃口吃”叶笙南给宋小绯夹菜，他终究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难过
　　“嗯”宋小绯愣了一下
　　这顿饭吃的尴尬却安静，以往他们三个经常凑在一起吃饭，却也从没有过这样尴尬的时候，也许有些事变了就是变了，再也回不到原状了。
　　在酒店门口分别的时候，他看着宋小绯“已经是隆冬了，多穿一点，别着凉了。”
　　“嗯，我会的，你也要保重，天冷了多喝点热水，少喝点咖啡，早点睡，做事别太拼命了，也别多想，凡事放轻松一点，责任再重也没有身体重。”她似乎要把一辈子的叮咛都告诉他，以后没有她在身边，敏感而多思的他要怎么才能过的轻松一点，谁又能如她一样了解他呢？心疼他的身不由己，心疼他的万般无奈。
　　“嗯”他背过身，不让她看见他红了眼眶
　　沈嘉轩带着宋小绯回家，一路上他没有说一句话
　　最近他和宋小绯住在一起，不过他睡在客厅，他只是不放心她晚上起来上厕所，生怕她摔跤没人扶，宋小绯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行动也没有以前那么灵便了，的确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到家，沈嘉轩也没有对刚刚的事情有任何表态，只是跟以前一样体贴的说：“小绯，快点去洗个热水澡，早点钻到被窝里”
　　宋小绯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乖乖的躺在被窝里，没多久床的另一侧微微的凹陷，紧接着沈嘉轩也钻进了被窝，紧紧的从背后抱着她，她被吓到了
　　“嘉轩，不要这样”
　　“小绯别动，我只是想抱抱你，我什么都不会做”
　　宋小绯没有说话，她不是没有感觉到沈嘉轩的改变，堂堂的沈家太子爷，居然一直默默的对她好，为了让她没有负担，他可以一直站在朋友的位子上不过线一步。他以前很喜欢和她斗嘴，喜欢欺负她，可是她知道他对她最好。他变得温柔了，宋小绯明白，现在的沈嘉轩已经决定全情投入，不留一丝的余地给自己。这样的沈嘉轩让人心疼。沈嘉轩说宋小绯对叶笙南的爱不留一丝余地给自己，那么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他对宋小绯的爱早就深入骨血，再无一丝退路可言。
　　“嘉轩”过了很久，久到似乎抱着她的沈嘉轩已经睡着了，宋小绯静静的开口
　　“嗯”
　　“如果我就这样自私的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你是不是会后悔”
　　“不会，和你在一起，我一辈子都不会后悔”沈嘉轩回答的很坚定
　　“就算别人指着你的鼻子说我给你带了绿帽子当着你的面揭穿孩子不是你亲生的，你也不在乎吗？”她考虑到以后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开始出现一丝犹豫
　　“不在乎，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我对他比亲生的还亲不就好了吗，我会你对和孩子好，我会对你们很好的，小绯，你相信我好不好？”
　　“嘉轩，我越来越觉得自己自私了，我从来都只考虑我自己，没有考虑到你的处境，自私的想依靠你解决目前的困境，却没有考虑到这是不是会剥夺了你幸福的权利。如果没有我，你也许会有一个深爱的妻子和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而不是现在这样孤单一个人。”
　　“傻小绯，你和孩子就是我的幸福，这个孩子不是多余的，也不是我的拖累，他是我们未来的希望。如果是个男孩子，我会教他跆拳道和柔道，会教他射击，会教他游泳，会教他打棒球，让他成为一个健康出色的男子汉。如果是个女孩子，我会教她弹钢琴和画画，我会给她买最好看的衣服和裙子，带她去所有好玩的地方，吃所有最好吃的东西，把她当成我的小公主。我们还可以养几只小狗和小猫，让他们陪伴孩子一起长大，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很有爱心。还要在花园里种满你最喜欢的茉莉花。小绯啊，我们会很幸福的，比过去所经历过的所有日子都幸福，你相信我吧”
　　“嗯”宋小绯含泪点头，谢谢你嘉轩，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真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