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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盛夏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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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盛夏二
邢思远是12号开始军训,廖贤打算提前一天去省城,下午带邢思远玩一玩顺便添置点画具,在酒店住一夜,第二天一早让邢思远直接跟班级集合,跟校车一起去军事教育基地。
夏天早上六点多太阳就很亮眼了,加上廖贤还在厨房煎蛋,门也不关,香味一直飘到邢思远鼻孔里。邢思远闻着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到廖贤喊她,绝对不起床,绝对不睁眼。
“乐乐不起来吃早饭么?”廖贤敲了敲邢思远开着的门,放下一句话就忙自己的去了。
邢思远平静地睁开眼:“起!”
早上不很热,邢思远洗漱完毕觉得浑身舒爽。廖贤在往她书包里塞路上吃的水果,她把面盛到碗里端上桌,摆好筷子,朝屋里喊了声:“二哥,吃饭!”语气里带着仿佛自己做了顿饭的迷之自豪感,而她本身的厨艺,这个,我们后面说。
廖贤收拾好屋里,给院里养的花花草草浇好水,大门一落锁,推着邢思远的行李箱,带着背着书包的丫头走了。
我要去城里上学了。邢思远想,爸爸妈妈没来送我,爷爷姑姑没空知道我要去城里,奶奶...奶奶,我走啦,去城里上学啦。
路不远,三个小时的车程。辗转到酒店已经是下午了,廖贤买了点东西,两人吃完乏的不行,邢思远先投降,说不出去玩了,想睡一个小时,要廖贤喊她。
廖贤坐了一会,也躺下睡了。
两人醒来已经四点多,邢思远接到消息说不去军事基地了,教官来学校,就在学校里军训。
邢思远开心得要命,在学校里军训,至少饮食和住宿都有保证啊,军事基地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条件呢。整个人轻松起来的邢思远立刻开始折腾廖贤:“二哥,走,出去玩!”
廖贤还在刷牙:“行啊,走。”
廖贤定的酒店在学校附近,这个占尽各种资源的省一中,在一环内的市中心,学校门口就是CBD。两人在这火辣辣的夏天吃了齁甜粘牙的桂花汤圆,邢思远手里一串哈密瓜一串菠萝,廖贤拎着用外表吸引了邢思远的各色糕点,慢悠悠的在林荫小道上溜达着。
廖贤给邢思远花钱向来舍得,邢思远家父母知道是廖贤在带邢思远以后,母亲一个月给廖贤打三千,说是请廖贤给邢思远当家教,父亲一个月打三千,说是给在廖贤家住的伙食住宿费。说白了就是孩子你全权负责,钱我给到位,出了问题找你。廖贤起初惶恐:这种消费水平不高的小镇,人均工资还没三千。那这意思是孩子不要了?以后读书房车嫁妆我全负责?为此,他有段时间还熬夜染画,拿到省城去卖高价,给邢思远攒嫁妆。
后来邢思远父母离婚争抚养权,廖贤才知道是自己多心了,两人家底都不薄,就这一个女儿,就算以后还有其他孩子,不至于苦了这一个的。
“二哥!”邢思远突然拿胳膊蹭廖贤:“那不是你的画么?”
邢思远画画不行,耐不住性子,认画倒是一把好手,尤其是廖贤的画,很多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完成的。
廖贤顺着邢思远那串哈密瓜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自己的画,那家店也就是自己一直来卖画的地方。
“是啊,要进去看看么?”
“看!”邢思远开始大口吃瓜,“等我吃完。”
这家店不大,装修简约明亮。四排沙发,用盆景分隔成两个会客区。墙壁上挂着各种山水画,透着让人舒服的气息。女老板坐在招待客户,见廖贤进来,笑着点头示意,廖贤便带着邢思远绕着店里看画。有外人在,邢思远不敢絮叨。廖贤在驻足看画,邢思远的眼神却飘向那个老板。
老板二十六七,妆容精致,打扮得体,沾染青春气息又知性优雅。
“廖贤,稀客!”老板送走客户向他们走来,“吃过晚饭了么?”
“刚吃,给你带了份糕点。”廖贤拿出没拆的那一盒递给老板。邢思远眼睛都快烟了,那一盒她还没尝!
“这是你家...”老板接过糕点盒。
“朋友家的孩子,乐乐,这是方姨。”廖贤道。
“方姨好。”邢思远答道。
“乐乐你好。”方老板笑着说,引二人去沙发,边吃边谈。
他们在谈什么邢思远没法听,她心里全是警报的声音:廖贤在外人面前总说这是我侄女,我外甥女之类,也绝不会说出邢思远的小名。这个方姨...
邢思远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廖贤站起来说:“不了,我等下送她去学校。”邢思远也跟着站起来。
“那也成,需要帮忙尽管说。”方姨送他们到门口。
廖贤去宿管中心领衣柜的钥匙时,邢思远坐在行李箱上,在宿舍楼下等。忽然一个篮球砸中了她的腿,往回弹,一个男生截住了球,对邢思远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同学!”一张脸阳光又清秀。那群男生喊道:“罗少!快点!”
身旁也站着等人的几个女同学小声讨论:“刚刚听人喊他罗少,是个富二代么?”
一个戴眼镜同学神神秘秘地说“你说罗一杰?哪只是富二代啊?!”见同伴若有所思不接话茬,眼镜同学自己又捏着嗓子把肚子里的关子全倒了出来:“是高干子弟啊!咱们能够不去军事教育基地,多亏了他呢!”
本省姓罗的富豪有那么几个,姓罗的高干,可就那一个。本来是廖贤他们那里的县长,后来政绩突出提到省里。
邢思远的室友都来了,三个姑娘看着都很亲和,互相打了招呼。廖贤给她铺好床铺整理好东西,说:“我走了。”
“我和你一起,你不会定了酒店还想让我住宿舍吧?”邢思远开始撒娇,“二哥,之后半个月我都不能回去诶。”
“我回家。”廖贤说。
“酒店不是明天中午才退房嘛?”邢思远不太明白。
“我得回去。”廖贤淡淡说道。
就是个时候,就是这种时候。拒绝不带解释,摆出淡漠的神情。每到这种时候,邢思远都觉得自己和廖贤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开了,很远,像站在铁轨的两边,像两代人。
那如果,原计划我明天才去军事基地不变,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一个人扔在在酒店?
“哦,好。”邢思远刻意将好字拉出一个上扬音,显出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那我走了。”廖贤说道,“好好跟同学相处。”
“行,你注意安全。”
家里有什么东西你非回去不可?还是说把我送进高中就迫不及待的要解放了?邢思远知道自己这么想是过于敏感,可是所有她现在列举出来的原因,都好过她隐隐猜到的原因。
令她在意的是,她不愿意列出来的这个原因,仿佛更像是正确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