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一池春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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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已晚，宫门关阖，既然老祖宗在宫内费了心思替他们遮掩出宫的事，他们就不便大喇喇的去向守门的护军营表明身份，命令开启宫门，于是回赫舍里府暂歇一宿，明日再打算潜进宫中的方式。
芳儿走下马车，一手牵着蹦蹦跳跳好不得意的格尔芬，一手被皇上勾在臂弯里，跟着索额图的引导，穿梭在府中回廊里。
“三叔，今晚我们住哪个房？”芳儿四下打量着故居，觉得从前在夜里并没有这么静。
“回娘娘，就住娘娘以前的那座院子。”索额图躬着身，目光低垂恭敬答着。
“我那院子还留着吗？”眼睛瞟了瞟，芳儿有些讶异。“进宫前我不是说过了，那院子就让给妹妹住进去。怎么，还空着吗？”她的院落是府中唯一正对着花园的，僻静雅致，关欣很是喜欢，老是要向她讨来住。讨了几年她都没点头，直到临走时才答应了妹妹。
“这是自然，那可是皇后娘娘住过的院落。”索额图答得利落。
知道三叔的脾气，明白多说无益，芳儿也就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她蹲下身来抱起边走边打着瞌睡的格尔芬，哄了几句后交给一旁的侍卫抱回房去睡。往前转了几个弯后，沁凉水气扑面袭来，带着浓浓的回忆气息在她心头上蔓延开来。夜里头万物朦胧，唯有前方远处自池面上反射出的粼粼波光，伴着水气，让人清楚的辨认出那是一座在夜中如明镜般清亮的水池。她的院子就在水池的北面，夹在一片梨花树中间，如同从前的每一日，在月光下闪着灯火等待她归来。月夜、清池、梨花树与被温暖光晕环绕的宅院，全都是那么的熟悉，彷佛从未受过时间侵扰、彷佛她从未离开……
她加快了脚步往前走，一步一跳的进了门，才刚推开门，就看见窗边一个白色的身影被开门时的咿轧声惊醒，啪嚓一声立刻举着翅膀向她冲来。
“翔！”芳儿正要向前迎上去，在她身后晚几步踏进房间的玄烨从斜里抢上，挥扬袖襬挡在她身前，连着兜转了好几圈，逼退海东青屡次的飞扑。
“你这畜生，没瞧她穿得单薄，你两爪印上来，非在她身上按出好几个窟窿眼儿来不可！”玄烨喝斥道。
翔高声啼着，并未退下。海东青是鹰中之王，甚是神俊，不但能够像蜂鸟一样倒飞，还能任意悬停在空中，定住位置一动也不动。于是一人一鹰，一个在地面、一个在空中，就这么四眼相交隔着袖襟对峙着。
见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光景，芳儿不禁咯咯失笑。她向旁踏出一步，平伸手自悬停在半空中的鹰首上，轻轻抚摸至背脊处，柔声道：“翔乖，去睡吧。”
鹰歪头瞇眼，舒服的自喉间打了几个呼噜声后，得意的在空中盘旋几圈，扬着翅膀回到自己的栖木上闭眼歇去。
“这扁毛畜生！到底想跟朕炫耀什么？”玄烨一点脾气也没有，反倒晃悠着脑袋嗤笑一声。摸这一下就得意万分，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芳儿有些无奈的轻叹，一边环着屋内将紧闭的每扇窗推开，让晚风带着清凉水气卷去房中的窒闷之气，一边说道：“图巴总管提过，皇上月前去南苑行围的时候，问过内务府鹰鹞处的统领为何寻了这么多年，还是寻不出一只玉爪骏来？想皇上是挺喜欢白海青的，才会特别让人去寻。怎么，皇上见了我这只玉爪骏，一点喜色也没有？”还“扁毛”、“畜生”的连声斥喝……想起自己甘冒大险，为了讨好他千里迢迢的跑去坝上寻鹰，最后还是讨不了他欢心，心下忍不住有些落寞。
玄烨顺手替她推开一扇沉重的吊窗，听出她话里有值得琢磨之处，故意不动声色的问道：“图巴为何在妳跟前提到朕想要一只白海青的事？”
他这一问，芳儿立刻羞红了脸，吶吶的答不出话来：“是、是因为……”
存了心要逗她，玄烨刻意绕到她身后，侧首帮她接下说道：“图巴这人嘴虽然不紧，但也不是会四处嚷嚷朕身边事的长舌之徒，该不是妳特意问他的吧？”
“是、是……”芳儿皱着脸，目光左右飘移羞涩的闪避他探问的眼光……最后因为实在避不了，心一横，语速飞快中间毫不停顿的硬声说道：“是我问的！每回图巴来坤宁宫请安问事的时候，我都会问他一回皇上最近有没有提到想要什么事物。”然后就巴巴儿的赶到坝上寻鹰。
“为何要这么问？”玄烨嘴角噙着笑，俯在她耳边低声问。“这么想讨朕欢心？为什么不在朕身边的太监下功夫？宫里每个女人都拼命往他们那儿塞银子，就盼着太监们能在翻牌子的时候替她们说句好话。而妳……却在这事上做了唯一的例外。”他从不过问奴才因这层关系收银子的事，女人嘛，总是会为了得到宠幸耍些小手段，反正进不了他的眼，他也不想多费心思去在意。他奇怪的是，她从未因此打点过任何太监，宁愿冒险出宫寻鹰，却不愿随波逐流的施行小惠？
“翻谁的牌子是皇上的选择，我不想让人在这事上为我砸舌。”她的脸胀得更红了，声音也急迫起来。盼得再殷切，不食嗟来食这点骨气她是有的！
“我希望皇上点我的名，是因为真的想见我，而不是随意交给太监安排的结果……”想要的，她要努力去争取，不会去含糊的打混仗。她希望他和他亲密是因为心里放了一个她，而不是只把她当成随便一个随便是谁都可以的女人……
“小傻瓜……”玄烨从身后抱住她，宝惜着她的情意与坚持。她的个性坦直，不擅于蜜语甜言。每次当他很想听她说些甜言软语的时候，总要逗到她满面羞红，她才会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吐露情意。所以他喜欢逗她，因为他想要一遍又一遍的听她倾诉情意，一次又一次的确定她对他的爱会让她一辈子都不与他离分。不是不相信她的感情，而是因为他太在乎她，时时刻刻都害怕着失去……
他将芳儿转过身子，放倒在臂弯中，嘴角淡淡一扬，勾勒出一抹充满魅惑气息的笑容，低声道：“其实朕早就已经有了玉爪骏，就栖息在朕的臂弯中。”他是满蒙汉三族混血的天之娇子，有着俊美深刻的容貌，仅是浅浅一笑，就足以令所有女人心身俱忘。
注视着他骤然转得墨黑的深瞳，那双眼与他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令芳儿想要做些什么却又不敢轻易妄动，微微颤动着。
“哄完了孩子，哄完了鹰，接下来妳该哄朕睡觉了。”他的话声很轻，撩拨出一池使人心荡神驰的春水。
“还记得朕教过妳该怎么哄吗？”
“记得……”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温度，那是一种就算将烧尽她，她亦会无怨无悔投身其中的炙热。芳儿将双手钩上他的颈子，轻轻把自己的唇贴上他的。他教过她，不要去想怎么做，而是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于是她微张着唇吸吮，试图在他唇齿间感受更多属于他的气息。
玄烨闭上眼，享受着她生嫩羞涩的吻，暂时压抑住胸腹间的冲动，温柔的将她放上床，手一划解开帘钩，独占她所有的美丽与温暖。
“皇上……”躺在床上的她酡色染颊、媚眼如丝，像饮过酒般，有着微醺的醉意。
抽出她发中的簪子，万绺青丝落在她的脸旁、胸前与身侧。他满意的看着她只为他而有的散发，然后俯下身解开所有束缚再无隔阂的与她肌肤相亲，倾听着那比千言万语还要直接动人的甜言蜜语，一次又一次的感受她属于他的真切事实。
她对他来说不只是一个女人，更是他生不相分、死不愿离，一生一世唯一的挚爱。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一池春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