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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能少痛一点也是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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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方家老爷子当年给他取名方亦圆,就是教导他做人不能太耿直,把情绪放在表面上,要外圆内方,所以他也不会把对商融的不满表现出来。
做商人还是要圆滑,可怜的方亦圆委委屈屈地在心里扎小人,不过他以后总有一天要找机会给自己出气。
敌人不会永远都这么强大的,他心中默念一万遍,然后当着商融的面,取消了出去度假的机票和酒店。
孟醒醒感觉这次的感冒比以往的每一次都严重,她现在眼睛疼、鼻子堵,大脑昏昏沉沉。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感觉一点力气都没了。她给水锦发了一条微信,说自己难受去不成咖啡店了。水锦一听说她病了,连忙表示让她赶紧打车回家躺下,自己买点好吃的去慰问她。
无力地瘫坐在出租车后座上的孟醒醒仿佛神游天外,活脱脱刚失恋的颓败模样。不管话唠司机怎么逗她都死气沉沉。
她突然觉得失恋和感冒的感觉很像。知道不会致命,但那个当下真是难受,每分每秒都难熬。
孟醒醒也觉得可笑,自己一直以来向往的都是热气腾腾的人生,盼望着找个人互相依偎着取暖,可惜没有带眼识人的功夫,偏偏找上了全世界最风度翩翩也最冰冷无情的人。
人都说冷暖自知,这场婚姻真是把她冻得够呛。
都冻感冒了,她抽出一大张纸巾,狠狠地擤鼻涕,鼻头的一小块皮肤生疼。
回到家以后她漫无目的走了一圈,胡乱找了两个小零食填胃,然后就洗澡躺下了。
门铃响起的时候,她正差点睡着。
水锦一定是大包小包来的,这个姐姐性格直爽行事粗线条,有时说话不太中听,但是关心起人来细致入微,有事的时候是真心把孟醒醒当妹妹照顾。
急急忙忙跑去打开门,却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怎么不穿鞋就乱跑?”
孟醒醒一时间有点恍惚,来的不是水锦。
她现在全身烧的滚烫,踩在冰凉的瓷砖地上,却浑然不觉。
她看着他,突然想起上次相见是自己之前那个羞耻的梦境,顿时耳朵尖就开始红了。从门上移开的手也开始有一种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感觉。
“你怎么会来?”她低着头发问,自己都觉得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很沙哑。
商融今天忙了一天,中午抽空和方亦圆吃饭,鞭策这位脑子空空的小少爷,然后就赶回办公室,整个下午都在公司处理事务,忙完一切却没去吃饭,让司机去药店买好药以后直接开过来了。
他垂眸看着光脚站在地上的女孩,眉眼之间惯常的淡漠神色突然好像春天湖面的薄冰消融,轻轻裂开柔软的水波。
然而声音还是淡淡的,“我知道你生病了,过来看看你。”
梦醒醒还是头晕,只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也没有细想这句话就请他进来了。
看着那张熟悉又英俊的脸只一分钟,孟醒醒就偏过头去。
不想看他。
没事献殷勤,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
可是对方投射过来直直的视线却大大方方的,孟醒醒觉得更晕了,只好开口赶客,“我没事,小感冒而已。你人来了看见我了,尽到义务了,家里长辈有交代了,现在可以走了。”
等了半天,那人却动也没动,只盯着她藏在长头发下的一张烧得通红的小脸,“我会走的,不过我带了药来,你先把药吃掉我再走。”
想都没想她就拒绝,“我从来不吃感冒药,都是等它自愈的。你不知道感冒药这种东西根本就没用,只是有一点点止痛和缓解症状的功效吗?”
“能少痛一点也是好的。”他叹了口气。
孟醒醒楞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关心过她痛不痛了。
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
“谢谢,可我不想吃。少痛那一点无济于事,还不如痛得彻底一点,这样人清醒了,痊愈也会快。”
他们一语双关你来我往。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
可是那个男人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等了一会又开口,“你之前就有了感冒的迹象,还喝了大量的酒,已经对身体造成伤害了,更何况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熬夜加班,这样子会吃不消的。吃了感冒药,起码可以好好睡一觉。”
孟醒醒暂时没去细想为什么他对自己的举动这么清楚。她只是觉得很不习惯,他们结婚以后几个月说的话好像都没有今天多。
“你知道我一直这样的,动不动就感冒,实在是家常便饭,我比你更了解自己的身体。我,不想吃药。”
但那人淡淡的声音依然从头顶上传来,一字一句有条不紊。“可是我知道,这周你还要回家见爷爷,如果你被他看到这副样子的话,恐怕会惹得老人家担心。”
孟醒醒:……
这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说话的时候永远敲着人的痛处。总是用她爷爷来吓人。
毕竟两个人也相处了大半年的时间,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事非要办到不可的个性,今天如果自己不把他带来的药吃下去,这人是不会离开的。
孟醒醒突然抬起头,“你把钱钱还给我,我就吃药。”
商融仔细看着她的脸,终于妥协地点点头,吐出一个“好。”
孟醒醒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耐心地替她拆开药盒的包装,又去厨房给她倒水。
等商融回来,孟醒醒已经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药片她是干吃了硬吞下去的。
商融轻轻地把水杯放在一边,然后在她对面坐下,看着趴在那里的女孩子一头顺直的浓黑长发倾泻铺满了整个后背。
他突然觉得,她很像一只昏昏睡去的猫,安静,柔软,又孤单。
他就这么不出声地低头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视线集中在她的手上。
她的手很小,柔白,此刻在梦中握成了小小的拳头,很紧张地样子。
被这双小小的柔软的手抚摸顺毛,是一种难以向他人表述的快乐,他很难忘记。
鬼使神差地,他站起身来向前一步,半蹲下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依然柔软,但是不像往常那样冰凉,手心出其地滚烫。
他听着她的呼吸声,并不均匀,猜测她睡得不深,很快松开手,想退回去,又停下了。
思考了一会,他下定决心,把沙发上那只蜷缩着的“猫”抱了起来。
她太瘦了。一上手就觉得轻。
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她开始不老实地翻身,还迷迷糊糊地叫他的名字。
“商融。”
“我在。”
“你是个混蛋。”她说。
“嗯。”
“你害我好伤心。”
“嗯。”
“你真不该来。”原本迷迷糊糊的女孩突然睁开了直盯着他,目光清明无比。
孟醒醒觉得挺清醒的,又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烧糊涂了,但是自己跑来招惹的是他,她想给自己最后一次勇敢的机会。
他这次没回答,低垂着眼睛,倒是没显出吃惊的神色,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可是刚才他握了她的手。
那只手现在还在传来酥麻的感觉。
孟醒醒想起一句话,当一个人老去,他不会为了自己做过的事而后悔,只会为自己没做过的事遗憾。
她又想起昨天自己梦里那个与她纠缠的人,梦里他言语温柔,香气袭人,又把她一颗完整的心搅得七零八落。
她一把掀开他刚给她盖好的被子,跪坐在他面前,一双大眼睛里泪光闪闪,很快变成大颗泪珠滚滚落下。
她整个人倒在他怀里,一双手勾住商融的背,把眼泪都滴在他肩膀上,“你都没有好好抱过我。我们都快分开了,你都没有好好抱过我。”
商融依旧沉默着,他看旁边墙上倒映出一双人的影子,自己的手差点就同样怀抱住怀里的人,可到底还是停下了,就僵在半空。
孟醒醒哭得伤心,气息紊乱,他听得清清楚楚,肩膀上已经被打湿一大片。
他就这样由着她抱,由着她哭。
孟醒醒一边抽泣着,一边从他肩膀上离开,缩进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她小声问,“死冰块,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带着颤音继续说。“我再跟你赌气你不知道吗?我在等你挽留我你不知道吗?”
孟醒醒终于把心里这两句话说出来了,她排演了无数次没有勇气说的话,终于说出来了。
她等着他回话。
躺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砰砰跳着,等着他说自己的真心话。
可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的心跳无比平稳,仿佛发生的不过又是她一厢情愿。
孟醒醒就安静地直起身来,看着他,她又觉得自己感冒还没好,只觉得脑袋像要炸开花,模糊而疼痛。
她冷笑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后悔和懊恼,还有自尊心受损的难堪。她重重躺下,用被子捂住脸,用背对着他的姿势。没有必要再看了。她已经做到了突破自尊的极限,等到她七老八十也不会后悔了,这个男人是很好,可是刀枪不入,没有人类的感情,起码对她来说是这样。
她无能为力,她认赌服输。
***
商融走了,水锦来了。
讲述刚才的情形的时候,孟醒醒意外地冷静,语气非常平稳。
孟醒醒边说边笑。释然的笑。
水锦边听边骂。为好友不值的骂。
“醒醒,回头是岸。”水锦的劝告是真心实意的,大冰山那个外表风度翩翩内心冷漠疏离油盐不进的家伙,哪儿是孟醒醒能撼动得了的。老爷子固执强势的权威受到挑战,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气消的。
两个人一边消灭水锦带来的食物,一边聊天看最近的雷剧。孟醒醒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作为病人毫无形象地猛擦鼻子。她出身好极了,可是半点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大家闺秀的气质和仪态。一个常年熬夜的宅女,见到陌生人就害羞,恨不得与世隔绝。
“醒醒,顾随明天回国了。”孟醒醒正神游天外,水锦突然说到正题。
这个名字轰的一声,平地炸惊雷,惊的孟醒醒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已经尘封多年的往事被撕开一角,空气里仿佛浮动起当年的忍冬藤香气。
孟醒醒假装镇定地“哦”了一声。
水锦深深看她一眼,她眼神犀利,仿佛看透她慌张的内心般。
又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这个雷剧的演员我认识一大半,那个男主我们还一起吃过小龙虾……”
他们继续谈天说地,心里想的,却都开始和那个名叫顾随的人相关。
作者有话要说: 放男配啦~
坚持做一只日更狗,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