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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三十二章 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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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没蹄的牧草,随着风而摆动着,立于两阵中央的,两匹骏马,无视主人之间的针锋相对,悠闲的摇晃着脑袋,仿佛在做着亲密的交谈。
[退兵,哼,不可能!]屈突律闻言立时便拒绝了成康的请求,[我狼稚族勇士的血汗,决不能白流。我要你们知道和圣狼的子孙作对的下场!]
[下场?]此时此刻,成康已经清楚了,单单动之以情,是无法令屈突律满意的,[下场的前提是,你的左古都王,先要血溅在大夏的国土之上。而你的勇士们,也将用血铺出你所谓的复仇之路。屈突律,为了百余已经过世的亡灵,赔上数万人,深知数十万人的性命,值得么?]
[为了捍卫我草原民族的尊严,就算今后长出的水草都是红色,土地上布满勇士的骸骨,也是在所不惜!]盛怒之下,成康以利而言的劝解,也变成了逆耳之言,屈突律此时,对于眼前之人所说的任何的话,显然已经有些听不入耳。
[哈,草原的霸主,原来不过是个意气之争之人。]丝毫不被屈突律的举动而震撼,此时之状况,成康早有准备,也知晓,一切,都在未知之中,所幸,也便死马当作活马医,将心底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若是如此的话,那么,我们战场上见,又有何妨?我等着看到那不久的将来,羌卑族被灭族吞并之事,在你狼稚重演!]
一语说完,成康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双目一合,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后,双目再开,怅然唏嘘愧疚全然不见,一勒马头,回马欲走。
[站住!]见成康欲走,屈突律一声大喝,立时引得身后之将露出了警戒的神色将绘有圣狼的王旗插入了土中,同样,连锁反应之下,成康身后五马身处之节士,也将持节插入土中,手扶刀柄,而察觉到了不对的两阵骑士,也瞩目凝视着眼前的动态,只待一有不对,便催马冲锋,一时间,气氛完全笼罩在了凝重之中。
[还有何可说?]半转马身,成康神色凛然的回望屈突律,丝毫不因屈突律那爆燃的气势所影响,沉稳的回问。
[如此便要走么?]屈突律眼露凶光,几乎可算是咬牙切齿的将话说了出来,[你就如此轻易的便走了么?]
[呵...]成康冷笑一声,此时,面对的再不是自己所愧之人,而是,敌人,对于敌人,成康从不留情,因他不愿再对自己残忍,[难不成要朕留下项上人头?]
[岳成康!]屈突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喜欢上的人,竟然如此的一再诋毁自己的感情,而自己对他,怒归怒,但是却依旧下不了手,若是换作别人,只怕坟头上的草,都长的没了坟头了,强行压下已经不断在翻腾的怒火,屈突律艰难的吐出了一句,[你不要不知好歹,得寸进尺!]
[不知好歹?得寸进尺的人是我?]成康的嘴角抽动,似是在笑,但却无声,语中带出的笑意,也是带有嘲讽,[那敢问狼王,如何我才是识好歹知进退?委屈自己如了你的愿,让大夏的后代骂我千世万世,让青史留下一笔“纵情亡国”。我才叫知进退识好歹?]
[你...]一时之间,屈突律火气又涌,却不知该如何反驳成康之言,只是手指其人,睁目怒视,只差冲上去将人掐死了。
[呼...]见屈突律如此,成康不禁也有些後悔话说的有些重,避开了夺人的目光,垂视眼前之水草,淡淡的声音,自口中说出,[你北方称霸,我南面称孤,本就相等,若换作是你,肯是那委身于人之人么?况且...在三年前...我的心,就已经死大半了。好容易再次敞开,换来的却是...]说到此处,神色少带黯然,猛然抬头,看向屈突律,声音,因略微出的激动,而显得有些颤抖,[却是以爱为名的算计,将心比心,换作是你,你会如何?你会原谅那个白日陪在你身边,夜晚却在密谋你江山的人么?]
[你在意的是我谋算你的江山?]见成康如此,屈突律不禁少许的消了一些火气,将心比心的话,若是有人谋夺自己的江山,自己绝对会灭了他全族,相对自己而言,成康手软了很多,毕竟,关键之时,他还是放了自己一条生路。想到如此,火气也渐渐的退了下去。
[哈,江山?或许是吧。]嘴角挂出了苦笑,成康不愿再做解释,毕竟,自己无法完全摆脱的现代人的价值观,在屈突律那里,根本说不通,既然他认为是江山,那便是江山好了。
成康的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后,一人神色淡然,却略带无奈,一人难得的露出了理解的神色,渐现平静,两人首次平静的互视,同样,又是相对无言。
[若左古都王平安回来,夏又可给我狼稚一个交待,本汗可以考虑休兵。]收回了怒火,平静使得屈突律再次找回了草原之主的理智,对视十数个呼吸之后,首先打破了沉默。
[十日之内,左古都王一定安然而归。]早在邵俊帅帐之时,成康便已得到尚如水鸿翎快报,此时的左古都王和他脱逃的侍卫,想必已经在安全的地方压惊呢,[你要朕给你什么交待?]
[于公,夏人为宣而战,杀了狼稚勇士,需严惩凶徒,料理他们家人。]没有咄咄逼人,但依旧霸气十足,没有厉声怒喝,却依旧威严雄厚。此时的屈突律,无愧于草原之王的庄严。
[遇难者,每人黄金十两,其亲眷,大夏奉养至百年之日。此外大夏愿再出白银十万两,粮万石,绢万匹,麻万卷,以偿失仪之过。]金口一开,对于国资丰厚的大夏,此等数目,实属九牛之一毛,[至于凶徒,现在朕拿他依旧无法,但是朕保的是,三月之内,必然给狼王一个交待。]
[嗯?]初听无法惩治凶徒,屈突律不禁眉头一紧,当听到三个月內必有交待,方才少许舒开,[好,本汗相信你,但是,不要想再戏弄我。]
[君无戏言。]断然的接过了话头,成康不假思索便言,[布绢钱粮,将和左古都王同时所到。]
[好,那履行之前,夏帝就到本汗大帐做客如何?]成康话音刚落,屈突律立时便开出了“做客”的条件,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嗯?]扎一听到,成康眉头一敛,[士可杀不可辱,何况一国之君?]
[岳成康,你未免太小看我了。]一声冷哼,屈突律眉头一仰,[或者该说是你把你自己看的太重了吧?]
[一国之君,深陷他处,于国无益。]对于屈突律的嘲讽,成康丝毫不见动容,反是发出了一声浅笑,[我看是狼王想歪了吧。]
[大夏的君主,竟是如此的没有胆识之人呀。]语带明显的不屑一顾,配上屈突律曾独身逗留大夏皇廷之事,嘲讽的意味十足。
[胆识,也要配合实际,君王一味的意气用事,于国有害。]激将法全然免疫的成康,淡淡的说,[纵使是赌,也要有些胜算,君王没有明知是输仍去博胜的资本。]
[那么就是谈不拢了?]见激将无用,屈突律不禁也少去了耐性,声音,也显得发沉,[以你的过往,没有足够的保证,本汗很难说服自己退兵。]
[呵,那朕就在大汗之地。等回左古都王也不是不可。]一反之前的话语,成康飒然一笑,出其不意的答应了下来,使得屈突律微一错愕。
[那好,夏帝就随本汗来吧]无愧为草原的霸主,对于成康的出其不意,在微一错愕之后,立刻的恢复了镇定。
[大汗请慢。有两个前提条件。]发声按下欲转马的屈突律,成康不待他发问,便开了口,[其一便是,朕之身份,还望大汗勿要对人散传,若是传扬出去,恐对双方皆为不利。]
[只怕对你不利而已吧,不过,念在过去,本汗答应你。]屈突律面带嘲讽,语气如同恩赐一般,[第二是什么?一次说清,勿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第二,朕绝不留于大汗的王庭,只在圣湖之畔落足。]不待屈突律反驳,成康续尔言道,[一国之尊,可宿神所,决无屈居人下之礼。满足此两点,朕便到大汗王庭流连十日亦无不妥,若是不成,纵使身死,亦难从命。]
[嗯?]虽说圣湖就在王庭之内,但对于成康那句“决无屈居人下”,仍然使得屈突律不悦,因为,十日之前,自己尚在夏帝的皇城。
[大汗勿要介怀,朕决无轻蔑大汗的意思,草原大夏礼数不同,那些强行加注在我身上的繁文缛节,条条框框,天命所授的大汗,自不用顾及、]微微一笑,对屈突律的神色反应,了如指掌的成康,知道屈突律的不悦之处,[而朕,虽说是一国之君,但却也是被万世所累,守礼有节的礼仪之邦,实际上却也是将人性囚困的牢笼。]
[明知是牢笼还去遵守的是愚人。]见成康话带伤感,似乎在诉说自己的无奈,唯我独尊,本身就是准则表现的屈突律,对此不屑一顾。
[哈,大智者若愚也,妄图争破这个牢笼的吟玉又如何呢?一代天子,唯一一个以南人之身,得到草原人承认的霸主,还不是落个身后不白?]微微一笑,扫去了看似浮出的愁云,成康无意于屈突律执著在此,[只此两个条件,大汗,允是不允,若允,便如大汗所愿,不允,则朕也无可奈何了。]
[允你又如何?可以走了吧!]圣湖本就在王庭之内,且又在正中之位,较之自己的王帐更要远离夏人营地,怀有别样心思的屈突律,顺水推舟,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乃发声催促。
[且容交待一下。]看出了屈突律的心急,成康反而更加的不紧不慢,向身后一挥手,召唤掌旗官前来。而见到成康的召唤,身后三人中为首者,连忙催马上前,躬身等候成康的吩咐。
[真是罗嗦,麻烦,]见一切已成大半,深明缓急的屈突律也不急于一时,但却仍然忍不住不悦的对正与侍卫耳语的成康,甩下了一句,懒的在看,瞥过了头去。
[久候了。]片刻之后,马蹄声清响,当屈突律再次回头之时,面对的,正是再次带上银质面具的成康,依旧是黄带束发,银盔护面则被护卫的骑士带回,一阵旗语之后,便是成康所带来的侍卫立马而歇。虽刀剑回鞘,却依旧警惕。
[你的侍卫呢?]见成康发言,却不见其四周护卫,屈突律本能一问,语带不耐,似乎对成康的拖延十分的不满。
[一人足以。]不予置否,成康淡然一句,便催马向对阵而去,引得屈突律也转马而回,而屈突律身后随侍则连忙分开了路,坠后而行。
[只身闯敌阵么?]成康莫名的举动,出乎了屈突律的意料,不明白成康是因为看穿了自己的举动,而胜卷在握,还是如之前的故步疑阵。甚或是....与自己的一较高下。
[耶,此时敌友未明,何来敌阵的道理?]发出了有失身份的反驳之声,近乎强词夺理的回答,使得屈突律更加眉头一皱,不知他内中的打算。丝毫不介意未被面具所遮挡的嘴角下挂出浅笑,虽是坐于行进中的马背上,使得身体颠簸,但,此时的成康,给人的感觉却是出奇的安静。
强忍住直问成康想法的念头,因为那对屈突律来说,无疑就是示弱。心下暗自盘算着,思量着成康言语,判断着他下步的方向。不过,这一切的思量,都被成康所表现出,或刻意或无意的矛盾所凝聚成了个死结。也使得屈突律更加的不明白眼前之人。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动摇屈突律的想法,本来去猜议他人的想法,就不是屈突律所擅长的东西,显然,独断独行,才是狼王的风格。
打定了主意,屈突律也便不再深锁他那因思考而皱起的眉头,心下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不管是为了那句传言,或是为了他自己,此次,他都不会再让成康离开草原。至于什么君子一言,什么君无戏言的,自己本就没有说过左古都王到便放他离开呀。
而此时微微挂着若隐若现微笑的成康,心中,也做着他自己的打算,不过较之屈突律的打算,却要实际的多,也相对的多,不过他心中所想,和狼王的所想,可谓是天差地别,完全的南辕北辙...
屈突律呀,不要再逼我了....
无声的话语,出自成康的心间,似叹息,似警示,也似乞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