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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 彘蜕现鳞(中)修正版 ...

  •   乾胜二十九年安平王府 内苑

      座落在长岭郡正中的安平王府虽不似皇宫般华丽至极,但却也是十分地宽敞,而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和亲近百姓,这个名义上的安平王府,除了占整个王府面积不到十分之一的内苑真正属于安平王成康以外,其余的全部变成了各司的办事衙门,而原先的府衙则都被一律废止,以显示安平王府才是安平的中心,而成康才是这里的主宰。

      和防守相对于松散的外院不同,安平王府的内苑以成康自己独居的怀情居为中心,十步一岗,百步一哨,且有三支流动的巡检侍卫不定时地围绕着怀情居的百步之外来回巡视,戒备程度宛如战时。而距离怀情居的百步之内则是所有人,包括那些保护成康的侍卫的禁区。成康在刚刚建成的时候,就曾经下令没有自己的许可的话,任何人不论在任何时候触摸了怀情居的门,都要处死。

      虽然安平王府从未以华丽成名,但王府内的建筑无论树木花草或是建筑楼阁,即使算不上巧夺天工,也算是精巧细致了。但和王府之中的其他宅子比起来,怀情居完全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是一个世外桃源,没有烦琐的雕龙刻凤,也没有高大的柱子,鲜艳的房梁,有的只是室外正对的周围四季开满优美花朵的百步小径,和无时不刻不令人心旷神怡的悠淡花香。人们甚至可以由屋外的布置大抵猜想出室内的幽静,雅致的布置和精美的装饰。自古以来,对于神秘的事情,只要是人都会怀有好奇之心,不过这里的侍卫和王府的宫人可不会这么想,他们就保持了很多人都无法保持的对事情的冷漠态度。因为安平王那出了名的反复无常的性格以及随时会爆发的时好时坏的心情,以及那门前蹲跪着的正在警惕四方的大漠羌卑雪獒,都是成康为了警告好奇心过剩的人所特意准备的。

      这个除了高度比民宅高出许多以外,占地大小只有普通民宅三倍左右的小屋的室内却并非如同人们所想象的一样,不但没有精致的器物,甚至连摆放花瓶的三脚高几,甚或是摆放书籍的书架都没有,有的只是安放在东面角落的一张并不是十分华丽,但看起来就十分舒服的宫床,床边的一个特制的一人高的理妆镜,及一个小型的雕纹圆几和四个矮凳外,没有任何的装饰品,哦,还有今日才被成康挂于西面那空旷的墙壁上的一副人像画。

      画中人身穿宫服,面容平静和善,手拿竹笛,样貌美丽却不妖艳,出尘却未脱俗,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哀愁,如湖泊一般宁静的眼神毫无一丝波澜,仿佛看透了世间的一切,但微锁的眉尖也如同在诉说什么未了的心愿,宛如为了游玩人间,不慎失去了回天宫的法力的仙人,落入了人间的沉沦之中,欲离不能,只能在泥沼之中不断地挣扎。

      相信所有见过安平王成康那少有摘下的半颊面具后的真实面容的人都会惊奇地发现,画中之人与成康之间的样貌不但相似,甚或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画中人眉间的一点成康所没有的青痣,表现出了他是从馆的身份。而心细的人会一眼就发现出画中人和成康最根本的不同,画中人的神情淡泊,而虽然戴了面具隐藏了他真实的面容,但安平的所有人都知道,安平王成康有着不同一般的霸气,虽不外散,但若被他冷漠无情的眼睛锁定,就如同置身于寒冷的冰窟之中。

      凭着画中人与成康的惊人相似,很多人都可以看出,此人应该就是安平王成康的母妃——离贵妃,离永禄。

      手中拿着为了避免自己的样貌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而时常戴在脸上的面具,成康面带无奈地注视着画中人,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调料一般,对于这个跟自己几乎可以说没有见过面(离贵妃死时以前的成康还没死)的母妃,以自己在这个世界六年来所练成的冷漠和忘怀的功夫却不但没有成功地将他忘记,反而记得更加地深刻,他那任何时候都摆脱不了的苦涩的微笑,他对成康那毫无保留的爱,对世事的透彻看法,对感情的忠实,不论是对他的祖国,还是对他的爱人,而尤其是在他将死在自己丈夫的手中之时,脸上露出的那深深的、充满着亲情的不舍之情,都无时不刻触动着成康的心。虽然不愿,但成康不得不承认,在他的身上,成康找到了自己在这里甚至是在地球上很少得到的母爱,以至于自己落入了思念的深渊难以自拔,最后不得不花费重金委托紫瞳冒险从藏于皇宫深处的世间唯一的一幅离永禄的画像上搞到一幅临摹品,以慰藉自己的思念之情。

      忽然,如水的灵台传来了一丝波荡,成康默不作声,只是看似随意地将面具随手一拽,铁制的面具立时无声地钉入了梁上,几乎同时,一黑色身影落了下来。不但没有因被成康发现自己的闯入而心慌,反而不理会没有转身的主人,径自坐到了矮凳之上,并毫不客气地拿起了茶壶,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喝了起来。

      [不言而入,非君子所为。]成康转过了身子,慢慢地走到几前,默默坐到来人身边,并伸手将来人蒙住脸孔的黑巾撤了下来,用淡然的声音说,[光天化日,掀瓦而入,且遮面阻容,更非光明正大之举,我的陈留王陛下。]

      [难道我能光明正大地从陈留一边喊我是陆成风,一边向你的这个在长岭的“华居”走来吗?我的安平王殿下。]陆成风毫不客气地对成康的说教还以颜色。

      不错,来人正是三年前陈留被破之后,安平王拥立的自己的表弟,原先的安逸王,现在的陈留王——陆成风。和传言一般,可能是血缘的关系,他的样貌和成康在眉宇之间有三分的相似,乌黑的头发,炯炯有神的双眼,高挺的鼻子,略有些麦芽色的皮肤证明了他应该人如其名,常常在室外活动。

      [你是不是把武卫都统所给裁撤了?]成康不动声色,抢先拿起了成风为自己倒的第二杯茶,缓缓放到嘴边,轻呷了一口,又放回了原位,随口叹了句,[果然还是功夫茶好,红茶太过浓郁了。]

      [谁说我裁撤了武卫都统所?胡说八道。]被成康说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成风,有些不悦地说,[我从登基到现在,将近四年的时间,除了下令不许他们自作主张给我选秀以外,其他的政令我一个没下。谁说我裁撤了武卫都统所?]话刚说完,成风如同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恢复了平静,用无所谓的口气补充了一句,[不过他们就算不裁撤也没有用,你派的那些笨蛋拦不住我,我都到了涿郡时他们才发现我失踪了。]

      [呵呵,小风,这好象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吧,不过我也真的为武卫都统司程大人感到同情,碰上了这么个不负责任的主子。]被成风这有些夸张的举动逗得笑了出来,也放弃了为取乐而装出来的冷漠,露出了如春风般的笑容,也正是这个笑容,立时将成康的气质改变了过来。也使得刚才那让人见了有多远躲多远的冻人气质忽然间变成了令人不知不觉会产生亲近的感觉。
      [得了吧,你少在这猫哭耗子了。让他们变得这么可怜的人不就是你吗?当初以如果我不登基就要焚城的人是谁呀?]成风不屑的说着,顺便瞥了成康一眼,[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现在已经按照约定当了将近四年的陈留王了,如果一年半以后我们的约定到期了,我可不管你到底搞没搞定你的烂摊子,也不管把皇位给谁,我直接逊位。]
      成康笑着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把折扇,“嗖”地一声甩开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胸前轻轻扇动,说:[小风,人人都说我从不按常例出牌,做事往往出人意料,可是你却更加地出人意料,正所谓,一顶皇冠高高挂,皇子、亲贵你争我夺,弄得父子反目,兄弟相残,骨肉相煎,仍甘之如饴,可是明明是正宗大王嫡子的你却甘心将皇位让给了一直想要你命的正泰,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大智若愚呀,还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你才愚不可及呢。]没有好气地瞥了成康一眼,成风打断了成康的话语,[康,真正搞不明白的是你,凭你的才智和你诗文所显示出来的气魄,你明明比我还清楚,明明比我还淡泊,何必明知故问?为自己编织一个又一个去争去夺的理由?说真的,作为你的朋友和亲戚,康,我想问你,为什么你就不能放手呢?]

      [放手?]成康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无视成风的惊讶,也无视外面会有的种种猜测,放声大笑,直到良久方止,[小风呀,我承认你看事情看得很开,但是也是因为这样,你看事情总是看得不是很透彻,你知道什么是欲罢不能吗?我现在的状况就是欲罢不能,一旦我如你所说的放弃了手中的权力,我敢肯定不出一日,我必横尸街头。小风,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做安平王这六年的时间杀了多少人吗?我杀了太多人了,多得连我自己也数不清楚了,要知道,现在翘首期盼我死于非命,甚或是被赐死的人有多少?你知道那些朝中的人没有一个不想我去死的,甚至连应该被我称做父亲的那个人都不例外。我知道你总在怪我杀孽过多,小风你知道吗?当初那个老家伙就是因为念及我母妃而对我的一念之仁,将我放在这个与被赐死差不多的安平王的宝座之上。]成康不顾成风吃惊的眼神,仿佛是要将藏匿在心中六载的不满一起发泄出来,成康的脸上浮现出了嘲讽的神情,[什么一人之下?什么安平之主,不过是说着好听,从我被受封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只有三个选择,要么死,要么凭借色相以保存性命,要么就要狠,谁够狠谁才能活下去,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如果我不以冷酷至极的手段杀人,军队会听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吗?如果我不冷酷的杀光那些豪强,我哪里有更化改制的财力支持?如果不杀得让那些门阀贵族胆寒心怯,他们会不和起伙来和我的内政改革打擂台才怪。如果我不杀这些人,恐怕你就要去我的王陵去给我上香了。]说完,合上嘴巴,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康……]就算是在自己面前也一向十分冷静的成康今日这近乎不顾一切的表白,让成风的心中一沉,自己这个在自己面前一向是爱笑,爱逗趣,并喜欢耍点小聪明的表哥,自己实在没有想到他心中竟然是如此地落寞。所以一时之间不知是该去安慰他,还是应该保持沉默让他安静一下。在犹豫之间,屋内保持了暂时的寂静。

      [呼……]成康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表情也放松了下来,仿佛将一切的不愉快已经全部发泄了出去,脸上也恢复了正常的微笑,[不好意思,小风,压抑了太久的感情忽然一下爆发,吓着你了吧。]

      [不,没什么。]看着成康这如同翻书般的表情变换,成风虽然有些不适应,但还是说,[康,实在想不到在你的心中竟然背负了这么多……]

      [这没有什么,谁的心中没有痛苦和无奈?表面洒脱的你也不见得比我好到那里去。]成康向成风安慰似地笑了笑,[你来我这,不会就是来和我互相发牢骚吧。]

      [哦。对了,是小紫拜托我把这个给你带来的。]从怀中将一个紫绢掏了出来,放在了桌上,绢上隐隐约约浮现出密密的字迹,[忘幽社迁入广林(大夏国都)后的暗号,还是老规矩。]

      [哦。]成康并没有去将紫绢拿起,而是静静地注视着它,脑中回想起那个一身紫衣且有着少有的淡紫色瞳孔的少女。而她也是人如其名,名字就叫紫瞳。而最令成康奇怪且看不透的就是她竟然是女儿身,在这个九天世界里,自己发现的唯一的一个女人,在人前虽做男子打扮以掩人耳目,但当她在里社出现时却变回了类似于地球那里的阿拉伯世界的女装。而所谓的里社,也就是令所有的贵族国戚和富豪都闻之丧胆的秘密杀手组织——暗,而进入里社的方式就是方才成风所说的暗号,而这个暗号基本上每一月变换一次。这次由于自己要奉召进京,而小紫则认为此次进京将会是他的转折点之一,再加上她早有将社迁至广林的念头,所以她在四天前就带着夜枫等人去了广林。

      [现正乱世,群雄纷争,强势争世,弱势用谋,唯叹百姓无辜受难,上受贪佞之欺压,又受武士之豪取,舍财则不论,性命则亦由不得自己,可叹,可悲。安平王乃世之豪杰,可否告诉小女子,究竟该如何处之?]记得当自己被引入里社之后,这个褪去一身书生装,换上了女装的女子,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说得自己险些无话可对,只知道自己被她的这个举动和这些话弄得不知所措,心中充满了疑惑。这样一个既美丽又神秘的女子对自己这个只是为了放松心情而到茶社谈诗的外人吐露了这样的秘密和这样的话语,而她那令人感到和善无害的气质使人不觉亲近起来。而自此之后,自己竟然三天两头地往位于长岭西城的忘幽社跑,四年间从未间断,以至于引来许多人的猜测,认为自己至今孑然一身,竟是为她守身如玉。

      想到这里,成康不觉无奈的轻叹,紫瞳确实是少数能吸引自己的人之一,但是她那令人觉得亲近和善的笑容背后的却是,令人不可越雷池一步的默然距离感。那种浑然天成的气质,神秘的身份,美丽的面容,高雅清宁的谈吐,都令自己不觉被其吸引,或是说,她本身的存在就可以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力,以至于自己每次回到王府都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她的一切,但当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却又将“提防”这两个字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自己就算再傻也不会认为她是个会甘心依附于男人身后的女人。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思绪所到,成康竟然不觉间将周敦颐的爱莲说中形容莲花的句子诵了出来。
      [在形容小紫吗?]见成康一副出神的神情,成风脱口接道,[确实很形象,你是用莲花在比喻吧,确实神似,不过……]成风挠了挠头,[好象和你的文风相差甚远呀。]
      [是么?]被成风的话唤回神思的成康不置与否地应了一声,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转换了话题,[这次又是哪首诗?]
      [就是半个月前的那首咏情的连句。你也有参加的那个。]成风又习惯性的挠了挠头,边回忆边说,[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说完,随手拿起了紫绢,念了起来,[诗香千里引佳……]

      [诗香千里引佳客,清茗笑待对诗人。
      重阳未至情先至,菊花已开人渐来。
      笑看山外清云远,却道水畔碧波连。
      水天一色惜落霞,日夜两分赞轩辕。
      谁家青梅初上色,蝶栖秋千染旧香。
      雨浓绿衬叶愈新,风轻红粉袖更芳。
      最怜水荷尖尖角,悄引蜻蜒落不前。
      对镜惜影君何在,顾月思人妾独眠。
      遥想当年弄酸梅,羞上两靥笑不减。
      竹马绕膝两无猜,渔船荡水一心来。
      十五嫁做郎君妇,卿卿我我记心怀。
      君弄妾眉轻描扫,妻缝夫衣密线缝。
      十里长亭与人别,柳丝难绾离客意。
      关山一重复一重,远在天涯难相逢。
      梦里魂寻伊人去,醒时空余枕边湿。
      铺笺不知从何言,且诉心情问平安。
      幽幽心绪化飞雨,点点泪痕见黯然。
      百回千转梦数断,三年五载人不见。
      长恨不得双飞翼,与君共归玳瑁梁。
      形孤影单寄婵娟,鱼潜雁去信无传。
      红烛代我悲青春,寂寂不欲燃银灯。
      柳丝难再织初时,空有残花笑今日。
      章台楼高君莫上,须记妾身长相念。
      情比磐石终不移,碧落黄泉永相忆。 ]
      成风一句话尚没念完,成康却打断了成风的话语,一口气将诗文背诵了出来。然后向成风淡然一笑,[兄可有背错?]
      [怪哉,竟一字不差。]成风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怪物似地看着成康,[平日连自己诵的短歌都会转脸就忘的康康,怎么会一气把这么长的诗背下来,其中还有不是你连的。]

      [和我做诗一样,情到,自然心到,心到,自然难忘。]成康悠悠的回答道。

      [真的?]成康这个似是而非的回答,显然不能让成风满意,不过见成康一脸真诚童叟无欺的模样,又清楚从这个坏蛋嘴中问不出什么,索性也不问了,将紫绢揣入怀中,[既然你背下来了,那我就带走了。]整了整有些发皱的夜行装,成风站起身来,慢慢地向门口走去,[既然这样,那我去和小紫会合了,咱们广林见吧。]说完,光明正大地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当阳光由房门放肆地传入屋中的时候,身穿全黑衣衫的成风,如同被融化了一般地消失在成康的眼前。

      望着成风消失的身影,成康立于原地,幽幽的呢喃着: [广林见吗?]说着,又想起了早自己一步跑去广林四处偷窥的那个恶魔砂,那个无论自己怎么抗议都无视自己的要求乱使读心术的巴力毗珥。

      良久之后,方才移动身躯,向门外走去,直到门前之时,蓦然回首望了一下挂于墙上的画像,又是一声无声轻叹,虽然他所疼爱的成康已经死了,但是他应该也不想让自己顶着成康这个名字去伤害他那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去伤害的爱人吧。

      无奈地摇了摇头,成康虽然难以立时收拾自己的情怀,但路西法所送的第一个礼物仍然使他的脸上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漫步穿过幽静的小径,无视于侍卫们的行礼,径直向外府走去,虽然自己已经决定就算现实的广林是龙潭虎穴,自己也准备要去闯一闯,但是为了表示自己集思广益的态度,成康依然准备与自己的亲信们讨论一下,尤其是要争取一下自己的那个表亲在半年前向自己推荐的那个好坏难分的人,而极天族两大家之一寒影家所出的圣子逝月看似不近人情却往往又在情理之中的意见也是足以让自己改变自己的决定,毕竟小心谨慎一万次也不算多,而大意送命,一次也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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