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与兰》乙澍

1、第一章

　　春天的天气是晴朗的，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不是飞过几只飞鸟，却并没有打破蓝天的宁静。我坐在院子里望着那蓝色的天空，就那样静静的坐着，听见旁边丫环说话的声音，不禁用手摸了摸颈部的咽喉，嘴角微微上扬。
　　突然起身向屋里走去，拿出了一只玉箫。那只玉箫看上去并不是什么上乘的物品，准确的说应该是对于这里的一切东西而言吧。这萧有些岁月的痕迹，但是却因此而备受我的喜爱。嘴唇轻起，悠扬的旋律变随即而来，时而平和，时而哀怨。一旁的沫淑没有说话，就一直看着我，等到一曲完毕之后开口道：“公主是越发喜爱吹箫了，这萧也越发吹得好了，就跟当年兰婕妤一样……”忽地，沫淑用手捂住了嘴，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我伸手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那毕竟已是几年之前的事了。沫淑抬头望了望我，露出怀疑的表情，我没有理她，径自坐回了院子中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我忘了吗？真的忘了吗？不我没有忘记，有些东西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而有些东西是不能忘记的，比如说“声音”。我不停地吹箫，不为别的，就只是怕哪天我连听的声音也忘记了，什么也听不见了，怕将自己彻底的禁锢了。
　　我清楚记得母亲死时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我很少叫她母妃，而叫她娘，母亲似乎也更愿意我叫她娘，那显得更为亲近。在皇宫这个冰冷的地方，亲近的温情是千金难买的。母亲是被赐三尺白绫而死了，罪名是不知廉耻私通皇宫侍卫，当然那个姘夫也死了。我知道那只是莫须有的罪名。母亲死时，肚子里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当然我也知道那个孩子确实是我父亲的，也就是当今皇帝的骨肉。
　　那天皇后带了一大群人来，不知说了些什么，几个人便架着母亲，将她的头按进了白绫内。我哭喊着跑了出来，旁边的人拉住了我。我一直叫着，娘，娘，接着一双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当我再次看见娘时，她已经断了气了。我疯了似的扑向她的尸体，韩姨拉住了我。我再次哭喊着，可是这时候却只能发出“啊”、“呀”的单音了。
　　后来韩姨说，我哭累了便睡了，等到醒来时，大家都发现我已经哑了。宫里的御医来看，说声带并没有问题，那是一种心病，或许是惊吓过度所致。开了几副药，吃了，但毫无起色，于是我便不再去管它了。韩姨后来哭过，说这样小的孩子就这样哑了。不过还好能听见声音，还好还有能恢复声音的可能。我清楚地记着，我那年十岁。
　　韩姨是父皇的韩贵妃，也是母亲的表姐。当年她们一同进宫，韩姨比较机灵而娘比较木纳，自然韩姨也就是受宠的。母亲从来也没有争过什么，比起韩姨的美丽，母亲的长相只能算是清秀，所以对其他人来说她是无害的，也正因为如此母亲和韩姨才能保持着如进宫初时的那种关系。母亲一项是受韩姨帮助的。
　　就如同我喜欢叫母亲娘一样，我一直叫着韩贵妃韩姨。当时母亲死后，皇后是想要处理掉我的，但是韩姨站了出来。后来父皇知道了这件事，训斥了皇后的莽撞，同意将我过继给了韩姨，于是我成了韩贵妃的女儿。韩姨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分别是三皇子逸庭，六皇子逸正，和十三公主菁华，现在又多了我十一公主和月。父皇现在最宠爱的妃子并不是韩姨，每个月也就来锦华宫一两次，不过对于拥有这样子嗣的贵妃娘娘而言地位是稳定的，不会担心以后的生活，虽不及皇后但已是众人之上了。
　　我依旧一个人住在兰园，没有住在韩姨的锦华宫，因为我相信母亲的魂魄是会回来找我的，我怕我离开了，她便找不到我了。但是我却一次也没有在梦中见到过母亲。
　　“公主！”沫淑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头望了望她，给以她安慰的笑容。嘴唇轻起，又响起了一支优美的曲调。